伪装断袖撩弯宿敌(198)
或许是笑起来,牵扯到他某一处伤口了,他疼得只抽气道:“如果能早点听到你这番话,我早就应该去找宣瑜拼命,也不用等这么久……”
看到祁丹椹泪眼婆娑的模样,宣瑛突然起了逗弄祁丹椹的心思,“丹椹,你亲我一下,说不得我就真的舍不得死……”
他话还没说完,祁丹椹就低头在他被血凝固的唇上落下一吻,道:“够不够?”
没等宣瑛回答,他又低头吻在宣瑛的唇边:“这样呢?够吗?”
似乎只要宣瑛说不够,他就要一直吻下去。
仿佛如此,宣瑛就真的履行诺言,不舍得离开。
宣瑛望着祁丹椹认真偏执的模样,道:“不够。”
果不其然,祁丹椹又俯身吻在宣瑛的唇畔。
这次宣瑛没有放过祁丹椹。
他伸手勾住祁丹椹的颈脖,仰头去回应他。
两人唇齿相接,嘴里满是血腥味……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耳畔厮杀声停止,雷鸣带着军医赶到,两人都没有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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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淑妃带着宣瑜宣海一路且战且逃。
追兵仿佛杀不尽,他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跑着跑着,宣瑜一口血吐出来。
宣海也站立不住倒在地上。
他左腿随便用两个木棍固定着,但随着他被侍卫扶着奔跑,两个木棍已经散架,刺穿血肉的骨刺裸露出来,鲜红浮肿的皮|肉挂在上面,伤口处不断往外滴着血,他小腿肿得比大腿都粗。
魏淑妃见两人这般伤重,看向身后被他们甩在不知何处的追兵。
她知道这样逃下去不是办法。
且不说追兵追不追得上,就这样下去,宣瑜与宣海会因为身上的伤,失血过多而亡。
她望向宣瑜,终于下定决心,吩咐道:“将他们身上的衣服脱掉。”
说着,她不用侍卫帮忙,自己上手将宣瑜身上的衣物脱掉。
她动作极其轻柔,尽量不触碰到宣瑜身上的伤。
宣瑜冥冥中似乎有预感,诧异道:“母妃,您干什么?”
魏淑妃将宣瑜与宣海身上的衣衫脱掉之后,扔给两个与宣瑜宣海身形相仿的侍卫,命令两人将衣物穿上。
继而摘掉两人发冠,用血与泥抹上两人的面容……
她望向宣瑜,眸子里满是眷恋不舍:“天底下哪个母妃不会为自己孩子付出生命呢?贤妃可以,母妃也可以。”
说着,她就命侍卫将宣瑜宣海扶向丛林密布的荆棘深处。
那荆棘丛是一窝一窝长的,铺天盖地的,将四周的树木都缠绕住了。
此刻是夏季,正是植被繁茂之时。
荆棘丛仿若一个天然屏障,葱葱郁郁的,是个绝佳藏身之所。
她将两人安置好了之后,望向宣瑜,从怀里拿出一枚钥匙,道:“魏家有一个世代为家族守财富的故人,那是魏家每任家主偷偷在外面培育的孩子,这个孩子不能结婚生子,必须孤独一世,直到找到顶替他的人。现在,你们拿着这枚钥匙找到东南海地吴家,他会将这笔财富交给你们。”
“你们两人带着这笔钱财,去北夷去西羌,无论去哪个无人知道你们的地方都可以,这笔钱财会让你们后半生荣华无忧。你们若是想拿着这笔钱财招兵买马,还是如何,随意吧。但是现在,母妃更希望你们能带着这笔钱财好好的过下半生……”
宣瑜猛然拉住魏淑妃的手,道:“母妃。”
魏淑妃反握住宣瑜的手,眼泪控制不住落下来。
她多么想一辈子这样握住儿子的手。
她多么后悔之前没有好好的与儿子相处一天。
现在报应来了,她连多看儿子一眼都没有时间。
好在,她快要与另一个儿子重逢了。
只是,她要留宣瑜一人,孤独一生的走下去。
时间不多了,她毅然决然拨开宣瑜的手,道:“之前都是母妃的错,母妃造成了你一生的不幸。今生欠你的,母妃还不起,若是有来世的话……算了……”
她瞬间泪流满面,看着儿子最后一眼,哽咽道:“来世你必然投生在富贵人家,做父母疼爱的贵公子,有一个相知相爱的知心人,幸福的度过一生。”
她转身就走,不敢回头看一眼。
她怕看一眼,就舍不得走了。
“好好活下去吧,好好过下半生吧。母妃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
说着,她让侍卫将周遭都处理好。
这时,追兵追来了。
魏淑妃带着侍卫就朝着北方跑去。
追兵立刻追上道:“快,在那边,别让她跑了……”
魏淑妃就这样吊着追兵,走走停停,一直到夜半子时。
追兵锲而不舍。
终于,在一处断崖前,魏淑妃彻底没了去路。
夜色太浓,有两个侍卫穿着宣瑜宣海的衣服,侍卫披散着头发,落魄不堪。
负责追人的将军曾经只远远看过五殿下六殿下一眼,因而他根本没认出两人非宣瑜宣海。
他目光炯炯望着魏淑妃道:“娘娘,殿下们,束手就擒吧,太子殿下仁德,若是你们束手就擒,念在手足血缘上,说不定能网开一面。”
魏淑妃冷笑一声,“谁需要他的施舍?我们绝不可能束手就擒,更不需要别人网开一面。大琅朝哪个储君夺得权力,不是先拿兄弟开刀,既然如此,我们绝不会成为别人刀上鱼肉。”
说着,她就将穿着宣瑜宣海衣衫的两名侍卫推下了断崖。
饶是如此,她依然不肯罢休。
用袖中弩箭,对着活着的侍卫们一人发射一枚。
唰唰唰转眼间,她的侍卫全被她斩杀殆尽。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多费口舌。
纵身越下断崖。
她杀了所有人,就是怕侍卫被抓,泄露宣瑜宣海藏身之所。
她知道她将两名侍卫推下断崖,让追兵误以为宣瑜宣海已坠崖,是瞒不住多久的。
但至少在对方没有幡然醒悟过来前,可以为宣瑜宣海争取逃走的时间。
这是她最后能为宣瑜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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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含心殿,夜半子时。
嘉和帝梦中陡然惊醒,凄厉喊道:“阿萍儿!”
他额上冷汗潺潺,浑身湿透,身体微不可察颤抖着。
梦中还是在京郊别宫,一位少女从墙头跳下来,她娇俏说着要他接住她。
在她跳下来时,他抱住了她。
她抬起脸,却是满脸鲜血与摔裂的裂纹……
血从摔碎的头颅缝隙流出,那美丽面容变得非常狰狞可怖……
伺候他的太监点燃了烛灯,道:“皇上……”
嘉和帝心悸难受,他望着窗外无风无月无星光的天,暗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掀开被子,下榻。
就在这时,他床边两串红豆串掉了下来。
啪嗒一声。
红线断裂。
两串红豆蹦得殿内到处都是……
一串是魏淑妃少年时送给他的。
一串是魏淑妃自己的。
当日魏淑妃离宫时,已经将那串红豆手串扯断。
他将所有的红豆全部收集,重新一个个的串成串。
红线散了,红豆落满地。
他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嘉和帝胸腔剧烈起伏。
幽若火光映在他的眼角,有泪光闪烁。
“噗!”他控制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那一面,果然是永别吗?
耳畔突然传来少女清铃般的声音,像清泉滴滴答答声,像细雪稀稀疏疏声,像涟漪清清脆脆声……
“哎呀,这红豆珠串我亲手串了很久呢,双手都戳出几十个针眼,我这辈子都没流过这么多血,告诉你啊,不到死的那天,你千万不要摘下来,不然呀,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