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之后(136)
“不敬山神——
“——其罪当诛!”
村民的口号响彻天际。
东厂的人也紧随其后,没让杨才贝等人反应过来,就把他们抓了个正着。东厂介入的理由非常光明正大,之前有人意图绑架北疆王,据对方交代的犯罪地点就是这一处山洞。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杨才贝等人无故出现在这里,东厂有理由怀疑他们和之前的绑匪是一伙儿的!
杨才贝人都傻了。
但更着急的还是幕后的杨党。杨尽忠都有点坐不住了,毕竟杨才贝就是他最大的钱袋子之一,他是既怕失去这笔进项,又怕东厂真的借着杨才贝勾结绑匪这个名头追查到他的身上,那可真是后患无穷。
杨尽忠坐在太师椅上,一手快速盘转着手上的持珠,一边给了办事不利的掌印张戴德最后一次机会:“这个连亭实在是太过多事,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参与,都留不得了。”
张戴德本还想再替连亭求一嘴的。
却只得到了杨尽忠一个冰冷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他有多深厚的感情呢。我倒是挺好奇的,若我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他,他会如何看待你呢?”
张戴德后背的汗“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他脸色煞白,跌坐在地,忙不迭的求首辅开恩,那件事绝对不能让连亭知道。他对杨尽忠保证:“请您再宽限小人十天半月,我保证,连亭未必会死,但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离开东厂,不,离开官场!”
以张戴德的能力,他肯定是杀不了连亭的,不过他也有他的底牌。
作者有话说:
*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来自《礼乐部》。
*猫解锁这个事:希望我解释清楚了,简单的类比一下,差不多就是,絮万千把王府的钱统一放到了银行金库里,絮果的空间里有这个金库,但金库是锁着门的,没有钥匙他也打不开。而钥匙就是猫的指纹之类的。
*强迫打架的狐獴贴贴:灵感来自早些年一个泰国警察的新闻,就大意差不多就是两个人打架了,警方要求他们在媒体面前牵手还是比心来着,反正就是类似的方式以示友好。
第90章 认错爹的第九十天:
复延四年的夏初。
一个格外好睡的午后。
絮果坐在山花斋的学堂里读书,一边一手撑着一点一点、不断打瞌睡的脑袋,一边试图用走神的方式来对抗睡意,想让自己振作起来。但是他真的好困哦,脑子几乎变成了一团浆糊,最后还是没忍住抬袖掩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角顷刻间就被饱满的露珠充盈。
闻兰因别别扭扭的回头,假装看别人,实则余光全在絮果身上。
絮哥儿哭了!
就因为他俩微小的吵了一架,絮哥儿哭了!
絮哥儿果然在乎我!
是的,絮果和闻兰因吵架了,至少在闻兰因看来他俩是吵架了。吵架的理由非常无厘头,因为詹家的大宝和二宝吵起来了。詹家的双胞胎受限于他们特殊的伴生身份,对外一向是同进退、共荣辱的,但在私下里他们也会像寻常的兄弟那样,时不时的吵个架、拌个嘴。
甚至有时候都说不上来因为什么就能吵起来。这天他们从自己的学斋走到絮果的学斋时就吵了一路,见到絮果后还在吵,而且越吵越激烈,最后甚至竞相攻击起了彼此的长相。
一个说:“你说谎,你才丑。”
另一个说:“你才说谎,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其他旁观吃瓜的小郎君都茫然了,他全家不就是你全家吗?不对,你俩不是共用一张脸吗?这还能有美丑之分的?
詹家的双生子却颇不服气,别人看不出来他们的不同,但他们却觉得他们一点也不像。
而这便是他们这次吵架的根本原因。
絮千户再次出警,前去劝架。他看出了双生子的根本矛盾,就没说什么“你俩长得都一样”之类只会让他们越吵越凶的话,但也没有当个裁判,非要给他们的颜值分出个高低上下。而是说哥哥悦泽若九春,弟弟磐折似秋霞。没有美丑之分是因为他们都各有千秋,在伯仲之间,实在难分。
美不是只有一种,评判美的标准自然也不能只有一种。
絮果这些一套一套的鸡汤,都是跟他娘学来的:“就好像我和兰哥儿,我们都很好看,但并不能说我们谁更好看,对吧?”
詹家兄弟这才喜笑颜开。他们刚被哄好,闻兰因在旁边就幽幽的来了一句:“但我就是觉得絮哥儿你比我好看啊,而且,大宝头好像就没有二宝大。”
最后一句殊为致命,双生子立刻炸锅。
一个觉得闻兰因很有眼光,另一个觉得闻兰因胡说,但两人谁也没敢把北疆王扯入战局,选择了内耗彼此。
一个说:“你竟然笑我?我再也不要和你当好朋友了。”
另一个说:“我才不要和你当朋友呢!是我先和你绝交的!”
然后,两人就到底是谁先绝交了谁的问题展开了激烈交流,都快要大打出手了。絮果再顾不上和闻兰因说什么,只来得及看了对方一眼,就匆匆跑去劝詹家兄弟三思,生怕他们真的打起来。一直劝到快要上课,俩兄弟还没和好。
而闻兰因根本不关心双胞胎的死活,他只在乎絮果,他觉得絮哥儿肯定生自己气了。可是他就是觉得絮哥儿更好看啊,哪怕是絮哥儿觉得他俩一样好看也不行,他们要尊重客观事实!
之后时间就来到了闻兰因看到絮哥儿“哭”的这一幕。
闻兰因彻底慌了,什么客观什么事实?絮哥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明天早上太阳从西边出来,那太阳都必须得从西边出来,不接受任何反驳!
在闻兰因琢磨着该怎么道歉的时候,絮果终于找到了让自己打起精神的办法,他开始观察期了窗外大树上的小鸟,它正在载歌载舞的给自己搭窝,利用锐利的鸟喙穿针引线,灵巧又不失缜密的在即将成型的巢穴里上上下下,既像个经验丰富的工匠,又像个技术娴熟的绣娘,看的絮果是叹为观止。
小鸟建房子是跟着大鸟学来的,那大鸟又是跟着谁学的呢?絮果突然想到。一代传一代,总要有个源头吧?最初的源头鸟又是跟谁学的呢?总不能无师自通吧?那鸟岂不是成了精?
想着想着絮果就再也撑不住,在课堂上彻底睡了过去。
其实絮果没睡多久,也就短短几息吧,他便在半梦半醒间听到夫子突然停下了讲课,说起了让全班都为之一紧的诗词:“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大梦谁先觉*……”,这是夫子在上课时看见有谁睡觉、准备点名的前兆,全斋都好怕的。
絮果也恨不能赶紧睁眼,想去看看谁是那个倒霉蛋。
然后……
就听到了“平生絮果知*。嗯?”。
絮果:“!!!”
不等絮果冲破梦魇的阻碍睁眼,夫子已经中气十足的点了名:“连絮果!你给我站起来!”
一个激灵后,絮果彻底清醒,从座位上“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在支支吾吾始终回答不上夫子的问题后,就被夫子毫不犹豫的“请”出发罚站了。
距离东厂彻查国子监已经过去了三年多,夫子们虽然仍对东厂那些骇人的手段心有余悸,但他们也已经看出来了,连阎王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至少在孩子的教育上他比杨家可好说话的多。夫子们不怎么担心被厂公报复了,絮果也就因此失去了某些“特权”。
准确的说,这些夫子是一点点的试探出了教育絮果的尺度,好比絮果因为上课走神而罚站,那就没问题。但如果换成打手心,把孩子罚出了身体问题……那就等着连督主和他们没完吧。
也因此,絮果受到的惩罚永远都只有罚站。
絮果其实也清楚自己上课走神不对,没有半句怨言的乖乖站了出去,还主动对夫子承认了错误:“我不该上课晃神的。”
老夫子很欣慰的点了点头,心想着孺子可教,但表面上还是稍稍维持了一下为人师表的威严。
并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