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下(202)
林飘轻声问:“没什么事吧?”要说难缠,林飘还真挺担心两人话不投机怼起来,沈鸿说话那么具有艺术性,暗怼老人家两句,可别把人怼撅过去。
山子摇了摇头:“没事,老尚书就是啰嗦,别的没什么,他这次上门……”山子不能直接说事,但能说个大概:“是有事来找大人帮忙的。”
“哦哦。”
上门求事的。
那倒没什么了。
林飘在山子的护送下走到沈鸿的房间,山子在身后帮他把门合上,屋子里有着淡淡的木质香气,是木质家具天然散发出的木香,之前点过的熏香气味还没完全散去,混成一种淡淡的幽香飘在空气中,林飘走到自己的专属软榻前,一屁股坐下去,拿起上次放下的闲书开始看。
隔壁老尚书正在冗长的陈述自己的人生历史,从二十岁出头考学成功留在上京,漫长的升官变迁史,外放又被召回来,来来回回如今他都快五十岁了,前几年终于做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上,感谢新皇的信任在继位之后依然让他呆在这个位置上为国家做出贡献巴拉巴拉。
总之,这老头很能扯,把他过去的四十年都纵观了一遍。
沈鸿在他对面喝着茶,安静的听着。
“其实很多年前,便出现过一个像你这样的人,那时候我就以为一切是有转机的,可惜他才急于求成,最后还是失败了,但你不一样。”
“尚书谬赞了,沈鸿与千千万万学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你在这里活下来了,他没活下来。”
“大人说的是包大人?”
尚书神色微惊,很快收敛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依然一副平淡絮叨的老人模样:“你知道他?包玄?”
“偶然听过。”
尚书沉默了片刻,心里波澜重重:“他曾经是我的门生,可惜,他想改变大宁,年轻人都想改变大宁。”
沈鸿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大人继续。”
尚书看了沈鸿一眼:“但是年轻人所讨厌的世界,是老人一点点铸造出来的,老人不会容许他们轻易的做出这样的事,这是悖逆。”
沈鸿淡笑:“大人不必太紧张,都已经过去了。”
吏部尚书突然抬起眼皮:“不,一切都没有过去,包玄曾经想做的,是我不敢做的事,而包玄做不到的事,是沈大人能做到的。”
吏部尚书叹了一口气,他也是寒门出身。
时间太长了,他刚来到上京的时候,也以为自己能改变什么,时光的目光由他落在包玄身上,如今他想要传递到沈鸿身上,他知道沈鸿在做什么。
他知道。
他站起身,即使在上京过着金尊玉贵的日子,但时光和无数的事情已经将他的脊梁压得有些佝偻了。
他两手相握,微微躬身,朝沈鸿行了一礼:“从此,这一切,便交托给大人了。”
沈鸿起身托住他的手:“大人说笑了,沈鸿不过是做些分内之事,大人快请坐下。”
上京是交错而复杂的,无数的根系在这里生长,他们总能找到同气相合的那一支。
林飘这边躺着,因为书房和这边房间也就一墙之隔,后面老尚书说起话来多少有些激动了,声音也大了起来,林飘能隐约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想想觉得人的路线真是天差地别。
老尚书寒门出生混到了现在,虽然自己不敢轻举妄动,但还是想扶持寒门,让天下学子有上升的途径,而白首辅则一心把世家当成了自己的归属,一心一意为世家做打算,学子的死活并不关他的事。
林飘为老尚书点赞。
*
到了出游聚会的日子,林飘和二婶子以及玉娘先坐了马车去别院,她们聚会的场所因为顾及家中的隐私,军中来往的消息比文臣的一些东西更致命,便不会在府邸中直接举行,而是在附近风景好地方宽阔的一些景观别院中举行。
林飘他们坐在马车上,一路走过去,路上正好看见一座景观很别致的小亭子,像是修了很多楼阁,看起来非常别致,不像寻常的院子。
二婶子压低声音道:“我也不太确定,听说是那个叫瓷玉的哥儿住的地方。”
林飘微睁双眼:“原来是他,他住在这边?”
“对。”
虽然他们都不明着说,但实际上都是有在暗暗注意这件事的,毕竟是二狗是终身大事,他们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府邸里。”
“怎么飘儿?你想去见见他吗?”
“到了时候自然会见到,现在上门太唐突了。”
“也是,该是他上门来见我们,哪有我们专门去见他的道理。”
院内,站在荷花池桥上喂鲤鱼的哥儿似有所感,看了一眼外面,将手上的鱼食全都撒进了池塘里,红红白白的鲤鱼一拥而上,翻涌成一片。
“什么声响?”
“夫人,李大人过来了。”
“哦,请他过来吧。”
瓷玉回房间换了一件外衫,夏日他穿得比较清凉,换了一件比较得体的套上,也穿上了袜子这些,在矮桌前开始斟茶。
李灵岳快步走进去,在他对面半盘腿坐下:“你猜我今天找到什么。”
瓷玉看了他一眼:“原来是有进展了,我还以为你今日也是来找我聊天的。”
“怎么好一直劳烦你开解做解语花,我又哪里总有那么多窝囊事要抱怨。”李灵岳把东西放在桌上,用奴仆递上来的拆信刀将信封拆开,然后把两个东西指给瓷玉看。
“我在大理寺发现了这份旧档案,因为当时事情都敲死了,也没人去深究,但我发现里面有一个小错漏,就是刚开始被指认的是谭木匠,后来注意力不知道怎么就被转移到了另一个身上,谭木匠就这样轻松的脱了罪。”
瓷玉皱起眉头去看。
李灵岳道:“这种案子大理寺办得不用心也正常,但指认的人变口变得太快,如果他不想指认,为什么一开始要指认,后面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马上把罪名长篇大论的盖在了另一个人头上。”
“谭木匠。”瓷玉思索了一下:“我那时候太小了,并没有什么印象。”
李灵岳道:“只是先找个线索,如果能找到这个谭木匠,或许顺藤摸瓜能知道许多当年的事情。”
瓷玉点了点头,李灵岳便笑着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去拜见一下沈大人和我小嫂子,我爹娘不在上京,他们便是我的长辈一般,先前我小嫂子给了你耳环,见一见或许会更好。”
瓷玉看向他,有些奇怪,笑道:“李大人演戏未免有些太入戏了,我尚且还在楼中,便要去拜见你的长辈,不管真假,尚且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李灵岳也笑了笑:“总要演得够真,这样大家才知道原来我俩真的凑一起了。”
“叫大家知道做什么,你来不过是为了利用我,大人的美意我心领了。”
瓷玉一开始还能对李灵岳笑颜以待,现在早没了当初的温柔,他觉得大约是自己一开始对李灵岳太温柔了,才让李灵岳这个没见识的毛头小子这样当真的围在他身边。
让老鸨回家见长辈,太荒谬了,瓷玉真不知道李灵岳这个脑袋是怎么混到今天的。
“见沈大人还好说,本就是他让你来的,去见你家中的小嫂子,他别急得晕过去。”
“那倒不可能,我小嫂子不会这样,他一定是你过往从未见过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