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预备天子(206)
我的能力就是很美?
美能当饭吃吗,能修炼用吗。
不敢相信自己判断的狐硕浑浑噩噩进到夜明嘴中,忽略了耳边的惊呼和鱼腹中乍现的黑暗,一直到出去后才缓过来。
不管怎么样,我绝不做靠脸吃饭的狐狸!来吧,新的世界,新的妖生,我要奋斗!
王道长拿出一沓红袖章,挨个给妖怪们分发下去,说道:“这是你们的身份证明,进入酆都以后,不管做什么都得带着,睡觉洗澡也不能拿开,如果巡逻队发现你们没有证明,你们会被丢出去,严重时关进大牢。”
狐硕把它缠好,那上面用黄色的笔写了实习生三个字,随后和妖怪们一起应和道:“谢道长,我们记住了。”
“嗯,孺子可教也。”明知有些妖怪比他还大,王道长还是这么说了一句,“好了,把袖章带上,一直往前走便是了。”
妖怪们齐齐拱手,目送王道长远去,压抑着激动,小声快速地聊了几句,向着远处走去。
雾气于路上弥漫着,四周昏黑幽暗,它们走了许久,终于隐约看到了酆都那庞大的影子,它就像一方印玺般浮于空中,轻盈,却又带着踏实的厚重感。
“你们是新的实习生?”守在门口的木十三站起来,“实习生怎么不去镇妖司,送到酆都来做什么?”
“您是?”一只老鼠问道。
“哦,我是城门它爸。”
“城门它爸?”
“你们好——”木小一用非常大的声音打了个招呼,这三个字好似洪钟突鸣,雷霆炸响,吓得一众妖炸腿都软了。
它们仰头望去,这扇结实,宽大,给人满心敬畏的城门竟然也是妖怪。
“好神奇……”狐硕喃喃道。
它见自己最先反应过来,便答道:“前辈,我们是新招的艺术实习生,道长说我们是要在酆都学习的。”
“艺术?”木十三敲敲儿子的身体,“你让它们过去吧,袖章假不了。”
“好的,爹。”
木小一侧开身体。
酆都的城门让开了。
一阵狂风吹过,狐硕用前爪捂住被吹乱的额上毛发,勉强睁开眼睛,用惊讶而兴奋的目光迎接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拖着尾巴的女人、顶着鸟首的孩童、没有头的青年,头发覆脸的老婆婆、人身蛇尾的男人,不管是多么奇怪的样子,谁也没有遮蔽,一个个在街上穿行。
五彩缤纷的绸缎和酒旗悬挂于高空楼阁之上,食物的香气、花朵的芬芳、笑声和谈话声一起扑来,扑到狐硕面前。
这仅仅是一条街的风景,那看不到的地方,不知会有多少的妖怪,多少的鬼魂,多少的酒家,多少的茶楼和饭堂。
房子和房子中间,屋子和屋子之间,一只金色的蟾蜍一蹦一跳,来到了它们面前。
它吐着舌头道:“你们就是这届的艺术生吧?我叫金容量,是你们的老师,专门教导你们,称我金先生,知道吗?”
大家立刻说知道。
金容量很满意,把学生的数目点了点,领它们穿过几条街和巷子,来到一栋阁楼边上。
“这是宿舍,你们随便住。两个妖一间,饭食呢,可以出去买,也可以自己做。其余的床单被罩、毛巾脸盆我们稍后会发。”
金容量接着道:“我知道你们还不太清楚艺术生是做什么的,话也不多说,单告诉你们一条,越聪明越好,越漂亮越棒,你们要学的是唱戏和表演!”
看脸?
狐硕忍不住问道:“金先生,我们唱什么,演什么?让我们干这个,是不是小题大做啊?”
蟾蜍道:“我们隶属宣传部门,自然不会瞎闹腾。什么铡美案啦,岳母刺字啦,孟母三迁啦,都先练起来,这是要去各地巡演的,以后上头有什么想教化百姓的,我们还得想剧本,明白了吧。”
“懂了!”狐硕道,“我们还可以演白蛇传、田螺姑娘和唐三藏西行的故事,把它们改编一下,告诉人类镇妖司的作用,促进人妖和谐发展!”
它越说越兴奋,觉得自己选择成为艺术生简直对极了,如果是这样的目的,是否利用美色根本无所谓,人类和妖怪互帮互助才是真正的大道理啊!
看着浑身似乎冒出了正义光芒,声音也激昂慷慨的白狐,金容量找不到打断它的机会,只能和妖怪们被迫听一场演讲。
第131章 事起(一)
安静的屋檐下,月光轻轻洒在地面上。
远处的蛙鸣声像浪一般,起起伏伏,忽远忽近,将夏夜无端烘托出一股紧张而令人惶恐的气氛。
睡下两个时辰左右的魏忠德被小太监从被窝里喊起来,用冷水摸了一把脸,套好衣服站到朱标的房门前。
朱标晚上不用点灯就能视物,故而常有人分不清他是否睡下了,又是否在读书。
但魏忠德是不同的,他是朱标最贴身的人,而且摸清了他的作息,能够肯定这时候朱标是在梦乡。
他想了想小太监的话,又想了想还在外面等候的人,轻轻抬起手,敲了敲门框。
“主子,主子……”
声音出口的一霎那,床上的朱标醒了。他一手揉着自己的额头,一手撑在被褥上支起身体,问道:“什么事?进来说。”
魏忠德推开门,摸黑走到床边,躬身道:“主子,拱卫司有一位张大人找您,说有要事禀报。”
朱标一时想不起来拱卫司有什么张大人,愣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把张子明扔到了拱卫司去历练,然后便没再管他。
照现在的样子,他能夜入王府,还被魏忠德称为是张大人,看来是混出了不低的地位。
“我去见见他。”
“是。”魏忠德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又摸黑走到衣架旁边,拿起了朱标的外袍,要服侍他穿上。
“去把灯点上吧。”
“回主子,点哪一盏?”
“桌上那根蜡烛。”
等魏忠德把蜡烛点上的时候,朱标已经披好衣服走了出去。
远远看到朝自己走来的少年身影,张子明干净利落地跪下。
“殿下。”
“什么消息,说吧。”朱标在张子明面前站定,仔细端详着这个不断进步的男人。从送信开始,他的人生就注定不会再平凡了。
张子明单膝跪在廊下的阴影里,一身黑色劲装,眼神中多出了深沉和冷静,呼吸声轻微到了极点,自从他加入拱卫司后,学会的最重要的技能便是隐蔽和潜伏,以及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活人。
“是。”张子明抛出一道惊雷,“殿下,谢再兴杀死知州栾凤,今天白日,携军队至绍兴,投奔了张士诚。”
“……吴策呢,吴策什么时候来的?”
“回殿下,吴大人是和属下同时得到情报后,一起进的府。”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老朱同志并不比自己知道的早。
朱标沉默片刻,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走进屋中。
一直在拐角处候着的魏忠德快步走来,低声道:“张大人,我领您出去,您可跟好了。”
张子明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凝重地点了点头,拉下兜帽遮住脸,跟在了将灯笼熄灭的魏忠德身后。
朱标回到屋中,盯着砚台旁的蜡烛默不作声,黄红色的光在他眼中跳动。
这件事他需要好好地捋一捋。
其中的牵扯,并不只是谢再兴一个人而已,闹不好,将领里的一小半都要有变动。
谢再兴是镇守在外的重要将领,很早便追随朱元璋从军,功劳也不少,在朱标还小的时候,就官至中翼右副元帅,几次大破张士诚的军队。
此前朱元璋发现他身边的一个总管和万户偷偷在张士诚管控下的杭州做生意,买卖的竟是食盐,通过拱卫司的探查,以及沈万三传来的消息确认真假后,朱元璋大发雷霆。
他把那两个人杀了,又疑心谢再兴也背叛了自己,便把他叫来应天,给他安排了一个新的监军,架空其权力,又把他遣送回去,暂时严密监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