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无尽夏(63)
陶知不是没有想过同行的竞争对手会这么做,可当他无意中听到祁靖川在书房里跟助理的通话,还是忍不住狠狠震惊了一把。
他生来就是个直性子,见枕边人竟然在背地给自己使这种绊子,当时心里的火就压不住了,两嗓子把祁靖川从书房里喊出来揪着人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见不得我一点好是吧?”
祁靖川本身心里也憋屈着,听见陶知这么问,二话没说,端直拿了人前几天的专访出来甩到他面前。
陶知忙的时候一天要应付好几个采访,自己前脚说过什么,后脚出门可能就忘了。
当时娱记在摄像机前问他的择偶标准是什么,陶知说自己现在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暂且把粉丝当做自己的理想型吧。
就这么一句话,祁靖川足足在心里郁闷了半个多月,今天终是忍不住问出口了:“陶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拿不出手是吧?”
“你宁愿让你和韩希俊拍戏那点事在外面调油加醋被传得满天飞,就是不肯承认我的存在。你每一次对着镜头说自己是单身的时候,有想过我在旁边看着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一直以来,祁靖川对自己事业的发展表现出的都是支持与配合,一夕之间转变这么大,还用这么凶的语气对自己说话,陶知心里难过,但是更怕他不吭一声,就这么反悔了。
于是想都没想,当即毫不示弱地威胁:“结婚前说好了不公开的,你要是敢违反约定,我、我立马就和你分道扬镳!”
看人扬头盯着自己,眼珠子瞪得溜圆,还能理直气壮说出这种话,祁靖川气得血直冲到头顶,额角的血管都暴起来了,强忍着心痛沉声道:“陶知,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要走现在就立马就走。”说罢抬手往大门口指过去,目不斜视:“我祁靖川但凡往前追一步都算我没本事,恩朔没有这么窝囊的总裁,明天就退位让贤让给别人当。”
为了他这么一句话,陶知说自己不争馒头争口气,这次说什么都一定要跟祁靖川分手。
扶夏不是会安慰人的性格,他甚至连自己都开解不好,所以陶知哭诉,他就只能在旁边默默听着,陪伴为主。
陶知后来哭累在窗边的矮榻上睡着了,扶夏没敢把人叫醒,给他拿了条薄毯子来盖上,又悄悄到洗手间打电话给前台,预定了晚餐直接送到房间来。
看样子,陶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扶夏心想怎么也得耗上一个礼拜,等两方都气消了再做打算。
正想着要不要把自己返程的机票再往后延延,多陪人一段时间,谁知祁靖川比他想的要上道,当天晚上撂下手头的工作就追了过来。
彼时陶知眯的这一觉也是刚刚转醒,看见门边站着的人目光微微一愣,灵醒过来当即把头转向一边,“哼”了声阴阳怪气道:“哟,我当是谁呢,祁总怎么来了。”
男人放下手中的行李箱,笑意温和走过来在陶知身边坐下,一副低声下气讨好的模样,将人搂进怀里:“总裁不当了,您叫我‘小祁’就行。”
陶知才不会信他这番鬼话,身子扭了扭从人怀抱里挣脱出来,仍是不愿搭理他。
祁靖川也不恼,唇角微勾盯着陶知默默看了会儿,一眨眼,竟从手里变了个哄小孩的棒棒糖出来,给人搁到了手心里。
这个时候扶夏再没点眼色,当真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拿了手机默默后退,为两人关好房门,将屋内空间完全让了出来。
大晚上的,只能自己跑到酒店的私人沙滩,坐在礁石上吹吹风,打发会儿时间。
其实陶知这件事对他触动还是蛮大的。
尤其方才两人碰面时,看见他们一个嘴硬心软等着人来哄,另一个说话柔声细语的、生怕再把家里的祖宗给惹着,不得不承认,扶夏心里还是蛮羡慕的。
爱人之间有争吵和分歧都是难免的,但不管当时闹得有多凶,只要确定两人心里都装着对方,再多的吵吵嚷嚷,也都只是平淡生活的一味调剂罢了。
扶夏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圣人,每当这个时候,也想轰轰烈烈谈场恋爱,让自己亲身体会一下被人哄着、在意着,究竟是怎样一种幸福的感觉。
只可惜他运气不好,前头的这么些年大好的时光,竟都耽误在了不值得的人身上。
迎面一股凉风吹过来,扶夏从低迷的情绪中抽离,甩甩脑袋劝自己别想了。
转而自嘲一笑,命里没有的,就是跪在佛祖像前求上千遍万遍,也终究不会让你如愿。
想罢弯腰俯身,从地上捡起了一颗石子,朝远处用力扔了出去,冲着海平面大喊:“老天爷,那个人究竟在哪啊?”
就在这时,一件带有微热温度的男士外套,猝不及防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作者有话说:
陶知:“祁总”
祁靖川:“叫我小祁”
季二:“666666666”
第49章 季晏承,我也想啊
扶夏这才知道,祁靖川原是坐季晏承的私人飞机来的。
他也只有在自己独处的时候才敢像方才那样放肆地对着大海喊一喊,现在发现季晏承就在身后,突然有一种心事被人窥见的窘迫,不自觉抿紧了唇。
两人无声对视了片刻,海浪声拍上岸灌进耳朵,扶夏像突然灵醒过来似的,现在才想起要把肩上的衣服摘下来。
季晏承上前一步按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在他手背停留了两秒,之后很快松开:“别脱,夜里有风。”
说完低头轻轻咳了一声,像是在没话找话,又道:“馄饨收到了,谢谢。”
扶夏目光平静看过来,除了一声简短的“嗯”,没再给出更多的回应。
“你走以后……”季晏承说着停顿了一下,试探的眼神略显得有些刻意:“我吃过的很多馄饨都做不出你那个味道。”
扶夏不再盯着他的眼睛,看不到里面的情绪自然也就体会不到季晏承说这话的用意,单纯算做对他厨艺的褒奖了。
不多时,突然道:“你还想吃的话,我可以把配料告诉管家,只是有鸡汤还不够,其实里面还多加了猪骨和……”
“别了。”季晏承打断他,顺势在人身旁的位置坐下。
想尽可能紧挨着扶夏,但最近也就是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再近一点,人就该跑了。
“你就是告诉他们,那些人也做不出来的。”
季晏承是有私心的,怕真听扶夏说了,自己以后就没有借口再找他了。
“怎么会。”扶夏今天倒多了些兴致与他搭话,看向远处念叨着,似有深意:“这世上的任何东西都是可以被替代的。”
“你这是唯物主义的说法。”季晏承明显不赞同:“可不可替代全在人心,况且……”
见扶夏眼神这般木讷,颇有些油烟不进的姿态,不禁苦笑:“我说的‘味道’,根本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祁靖川后来拉着陶知从房里出来了,也不知究竟把人哄好了没,反正陶知一直垂着头,看上去还是一副别别扭扭的模样。
几人在楼下夜市吃了点东西,回酒店的时候陶知主动要求跟扶夏睡在一起,季晏承和祁靖川站在电梯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双双沉默,谁也没敢把“不行”那两个字先从嘴里说出来。
扶夏屋子里总共就一张大床,但跟陶知也不必分彼此,两人洗完澡各自拿了一个枕头,窗帘也没拉,躺下来一边看着外面的夜景一边聊起了天。
“祁总都这么诚心实意上门道歉了,你还是不肯原谅他啊?”
扶夏率先起了个话头,毕竟除了这个,现在也没什么别的话题可以聊。
旁边的人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随即糯糯的声音传来:“心里能原谅,面子上不还得再撑上一会儿么……”
“你倒是态度变得挺快。”扶夏知道他是个嘴硬心软的,这样子也不失可爱,笑了笑,忍不住逗人:“不是说跟他结婚是你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