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无尽夏(54)
他想把头埋在扶夏颈边、闻一闻对方身上那股令自己安心的味道,想要躺在扶夏的腿上,哪怕只给他一个小时时间,就让自己窝在人怀里,好好安静一下。
充好了电,他不会赖在这里,因为两百多公里以外的安城还有不知多少数不清的琐事在等着自己。
现在的他,没有资格沉浸在温柔乡。
可是不管自己已经可怜到了何等地步,对上扶夏冰冷的双眸,再多诚心的乞求都变成了奢望。
挣扎半天,最后依旧只能听到淡漠的一句:“季晏承,你走吧。”
无力的感觉袭击了全身的每一处神经,季晏承靠在门边缓了一下,最终认命点点头,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吱呀”的一声响,他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仿佛每往前走一步都在经受着钻心的痛楚。
趁着门还没有完全被关上,季晏承意识到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遂在反悔之际脚下突然调转了方向,踱步过去一把将门推开,直接闯进了屋里。
拥抱来得猝不及防,扶夏刚一抬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跟随着惯性踉跄后退了几步。
眨眼间,便被人鼻息相抵、怼在了门后的墙上。
作者有话说:
季二:“老婆对不起,就一下下,实在太想了T^T”
第42章 扶夏,敬酒不吃
季晏承胸膛带着北风浸透的寒意,扶夏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身体是温暖的。
这个怀抱熟悉又陌生,带着独属于季晏承的那份强势与冷冽,将他围困于方寸之间,只能被迫承受对方给予的一切。
扶夏讨厌这种私人领地被入侵、逐渐失去掌控的感觉。
他抬手抵在季晏承胸口,费尽几乎所有的力气推拒。
季晏承不为所动,像攀援在这具柔软身躯上疯长的藤蔓一样,扶夏越是不安地扭动、反抗,他就将人拥得越紧。
极力的隐忍之下深藏着季晏承不曾宣之于口的委屈,他知道,自己真的快要崩溃了。
怀里人软唇殷红,挣扎时呵出的气息落在自己颈前的喉结上。
季晏承深呼吸,忍住想要掐着他后颈亲上去的冲动,弯腰将头埋在扶夏的肩窝,轻嗅他身上那股久违的馨香。
直到耳边传来那句有气无力的:“季晏承,你让我感到恶心。”
人这才堪堪松了力道,转而两手箍在扶夏的肩膀上,摁着他将后背紧贴在墙上。
季晏承眼眶微红,望过来的目光满是悲切,像是故意说给他听、又像是在给自己增加底气:“一道门挡不住我的。”
他说:“闭门羹吃不了一辈子,明天我就把这间房子买下来,你还要用什么理由赶我出去?”
明明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但季晏承还是说了。
很奇怪,他似乎就是想看看扶夏听见这话的反应,既然自己做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劳,索性不再拘着,把心中所想全部说出来,至少能图个痛快。
扶夏早就知晓他的手段,闻言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是愤慨,反倒神情自若笑了笑:“那我立马就搬家。”
说话间抬起头,视线与他针锋相对,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你季晏承够有种,就把全世界的房子都买下来,把我赶到月球上。”
扶夏一旦决定豁出去了,季晏承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毕竟更在乎的那一方在将自己心交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丧失了主动权。
季晏承头顶笼罩着阴霾,掐在扶夏肩膀上的手不自觉收紧,明明被气得发抖,却对人说不出一句重话。
此处距离卧室也不过短短几米的路程,天知道季晏承现在有多想揽着腰把人扛起来撂在床上,爱也好疼也罢,将人揉碎在骨血里,哪怕是死也要与他死在一起。
每当这个疯狂的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理智又在不断提醒自己,真要这么做了,只会将两人的关系彻底推向不可挽回的冰点。
可服软不管用、硬的又来不得,席卷而来的无助与迷茫快要将他吞噬,季晏承心如刀绞,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怎么办了。
“扶夏。”唇齿微颤,他浅浅唤了人一声:“我们……只能是这个样子了吗?”
扶夏头靠着墙,亦是疲惫地闭上了眼:“不然呢?你还想有什么?”
视线被阖上的眼皮遮挡,气氛蓦然沉默下来,那一日警局门前林清雯说过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
她说季晏承的人生一路顺风顺水,让自己不要这么快原谅他,太容易到手的东西男人是不懂得珍惜的。
扶夏自己也是男人,所以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可是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或许除了自己没人会明白。
他将季晏承拒之门外,并不是怕人以后不懂得珍惜所以刻意去为难,而是从自己孑然一身踏出西郊别苑的那一刻起,打从心底里,就再没想着能与这人有什么所谓的“以后”了。
拜季晏承所赐,火上炖的鸡汤扑出来、馄饨最终都黏在了锅底。
扶夏将厨房简单收拾了一下,虽然没胃口,但还是给自己点了个外卖,假期就这样潦草收了尾。
每年冬季到了学期末,北城艺术学院都会组织一批老师,前去上井村一对一帮扶的希望小学给孩子们送温暖。
带上些课外书、文具和牛奶之类的物资,在那边待上大概两三天时间。
也不知是被谁传染的,扶夏近日患上了很严重的感冒,坐在办公室里一咳就是一天,肺都快震出来了,脑子整天昏昏沉沉,吃了药也不见好。
看他这个身体状况,下乡帮扶的活动院长原是不打算让他参加了,可架不住扶夏坚持想去见识见识,最后只能叮嘱人一定带好药,还是让他去了。
大巴车出发前,于文远组织了几名年轻老师把物资往行李舱搬,拍拍扶夏肩膀让人到旁边去休息,结果一不留神,人还是凑过来抱了两箱牛奶给摞到了箱子上。
两名戴着蓝牙耳机的黑衣保镖找上门时,扶夏刚往上撸了半截袖子,和大家干活干得正起劲。
听闻对方的来意,视线顺着人指明的方向往街对面看了一眼,好巧不巧,那车扶夏刚好在季氏举家福灵寺烧香的报导里看见过一次,当即心中了然。
“夏先生,我们夫人请您过去。”见扶夏站在原地迟迟未有动静,保镖在旁提醒,话里话外全然不容他拒绝。
将袖子从肘腕上拽下来,扶夏收回视线:“不好意思,我手头正忙着,麻烦你们夫人自己过来一趟吧。”
说罢抬手朝身后50米一家咖啡店指了指:“让她在那儿等我,想喝什么可以先点,我买单,忙完就过来。”
扶夏指的这家咖啡店对宋怡而言档次是明显不够的,但她今天来找人有正事,也不是讲究排场的时候,最终还是照做了。
扶夏来了以后,宋怡开门见山,端起面前的热美式喝了一口,张嘴就问:“你和阿承现在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究竟要保持到什么时候?”
坐在对面的人止住咳嗽,看过来:“宋女士,这话您不应该来问我,得去问问季晏承。”
宋怡没空跟他打哑谜,扬起下巴直言:“一年前他爸爸出事的那天晚上,阿承是从西郊别苑赶过来的。我当时知道他和你在一起,怕小雯多想,特地让助理偷偷给他打的电话。”
“他爸爸临走前又进了一次抢救室,那天我们找不到他人,全家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打电话一问才知道他追你追到了穷乡僻壤的一个剧组里,别说医院,就连公司都已经好几天没有人管了。”
说到这里,宋怡脸上不自觉浮现一丝怒其不争的恼恨:“家里的事情不过问,自己的事业也不上心,三天两头就知道往你这儿跑,他一意孤行,如今还和林家退了婚……”
“阿承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现在已经变得不像他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宋怡看向窗外,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但眼神里依旧带着那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扶夏平静望着她,一脸无奈,不知怎么的,感觉两人之间很快就要上演狗血剧里“开个价,离开我儿子”那种土俗的戏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