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无尽夏(16)
司机依照着指令刹车,视线习惯性投向后方,却在转头的时候惊奇发现,已经这么晚了路边竟然还有一家花店尚在营业,依旧亮着灯。
后排男人合上西装的纽扣,打开车门下车,绕至后方同样打开扶夏所坐那一侧的车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根本就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下一秒,掐着扶夏的胳膊将人从后座拽了出来。
“我知道你心病犯在哪。”季晏承将人带到马路边的人行道上,定定看着他:“不就是想要花?”
说罢抬手往店面的方向一指,生硬抛出两个字:“去买。”
“今天把这家店所有的花都买下来,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把这家店也给你买下来,你还有什么要求现在提,只要有钱没什么是我季晏承办不到的,但就是有一点……”
男人说着顿了顿,冷脸压着怒意:“不要再在我面前摆出这副给死人哭丧的表情。”
“扶夏,我真的烦透了你现在这个样子。”
第14章 季晏承,真的很痛
最近公司高层因为一项收购案在意见上出现点分歧,季晏承带人连着开了两天的会,作息一不规律,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再回来西郊别苑已经是几天之后,有了祁靖川婚礼上的那场风波,季晏承本是有意晾着扶夏,让他好好冷静冷静。
可自己临走前终归是把话说得重了些,只要一想到他当时看过来那满腹委屈、含着泪的眼神,季晏承倍感烦闷,最终还是没忍心,手头的事情还没料理完就直接开着车过来了。
进门的时候客厅里只有管家和佣人在打扫,上到二楼一看,自己找的人此时手里捧了本书、正靠在窗边的乌金木躺椅上。
阳光穿透玻璃窗照在他那头浓密的黑发上,趁得皮肤越发白皙,让人忍不住想捏捏他软嫩的脸。
看着这一幕,季晏承心头一软,默不作声朝人身边走了过去。
拨弄着窗帘上的挂穗玩了会儿,见人从始至终埋着头也不搭理自己,轻笑,这才主动开口寻了个话头。
“你院子里的花最近怎么样?我给下头人交待了,让冬天在后院给你造一间玻璃花房,你到时候还要种什么花,吩咐他们去买种子就成。”
“还有ALLRAR那边。”季晏承盯着人发顶上的小旋,眉眼多几分起兴似的弯了弯:“我联系了他们总监给你设计一款挂在马面裙上的坠子,衣服也找织造局的人定制了,就是上面的纹样得你自己选,过两天叫他们拿打好的版先过来给你看看。”
自顾自说了这么许久,躺椅上的人硬是连个眼神都没给过来,就装着没听见似的一直盯着书上那几行字。
季晏承微微有些恼,但依旧压着脾气,上前一步,弯腰去够人看书的那双眼睛,耐着性子逗他:“夏老师,真不准备理我了?”
见人依旧不吱声,季晏承笑意僵滞在脸上,顿了顿,将人手里的书一把抽了出来,合上撂到一边:“晚饭换个花样,我带你出去吃?”
思绪被陡然打断,扶夏抬眸看了过来,眼神木木的,没有一点温度:“我不饿。”
扶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介于心情不是很好,语气稍稍冷了点,放在季晏承眼里,却变成了明摆的不知好歹。
季晏承活这么多年就没做过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这次为了扶夏已经算是破例了,见人这么不买账,眸光一沉,字句出口带着凌厉的森然:“你不饿我饿,去换衣服收拾。”
听到他给自己下的指令,扶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如同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季晏承说什么他跟着照做就好,面无表情向着更衣室走去。
两人擦肩的时候季晏承抬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扶夏,没完了没了了是吧?”
心头一股无名火隐隐上蹿,季晏承深呼口气,两步将人拉向床边:“好,不吃饭了。”
说完摁着扶夏肩膀叫他坐下,自己闭眼躺在枕头上,凝眉揉捏着额角:“我这两天头痛,你给我按按。”
“季总头痛。”扶夏说话的声音极小,若非屋内只有他们两人,绝对是很难被听得到的:“最好还是去医院挂个号看看,我不是医生,治不好你的病。”
听见他对自己的称呼,季晏承睁开眼望了过来。
“当然。”扶夏抿抿唇,径自着道:“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惹你心烦了,不看见我,头就自然不会痛了。”
他这一声话音落地,腕上很快多出一个力道将他紧紧钳住,向下一拽,转眼便被人摁倒在床上:“你再给我用这种阴阳怪气的口吻说话试试?”
看惯了人温顺的一面,现在的扶夏浑身都长着刺,扎得季晏承心里不舒坦了,也就没考虑给他留什么面子。
“扶夏。”
男人在耳旁唤了声他的名字,面色冷凝:“我养着你是让你给我添乐子的,不是让你给我添堵的。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扶夏躺在人身下自嘲一笑,想起几天前花店门口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动动唇,瞳仁的水光里染上一抹苦涩:“在季总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我自然是没有十几岁的时候水灵了,给季总添不了多少乐子,实在抱歉。”
“季总可以重新换个可心的人养着,比我听话、也不会给你脸色看,调教好了,一样把你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他这一口一个“季总”,本就叫得季晏承心里甚是上火,这后面的半句话一出来,季晏承算是彻底忍不住了,抬手掐上他的下巴:“扶夏,你今天就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是吧?”
“我哪里有在和你作对?我敢么?”
扶夏仰视男人的眼睛,目光平静却带着疏离:“我每天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哪点做得不好满足不了季二少的要求了,结果还是落了个惹人嫌弃的下场。”
“明明说厌烦的人是你,现在怎么又把这无理取闹的帽子扣到我的头上?”
忍着最后一点耐心听人把话说完,季晏承偏头呵了声,眸中划过一丝散漫:“扶夏,你少拿那天的气话来噎我。”
“我没有。”扶夏嗫喏,声音虽小,眸中却带着不服的倔强。
男人闻言勾唇,不反驳他,淡淡说了个“好”字。
“即是这样,那我今就给你把话说明了。”季晏承突然动作,掐着人下巴的手收紧,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我喜欢也好,厌烦也罢,你都得给我在这别苑里好好呆着。”
“种你的花养你的鸟、安安心心画你的画,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自寻烦恼。”
“扶夏。”男人颔首,狭长的眼眸望过来,言语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似是在提点他:“总是喜欢思考人生的人,注定不会快乐。”
季晏承说得对,想太多的人,确实很难得到快乐。
扶夏已经尝到了个中滋味,闻言忽而虚脱地笑了声。
“季晏承。”扶夏唇齿颤抖着,望过来的眉眼逐渐变得认真:“我已经弄不清自己住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了,我很迷茫。”
都说文人酸腐,季晏承其实从没告诉过扶夏,他最烦的就是在床上与人探讨人生。
“迷茫。”季晏承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不屑轻哼。
转眼间眸色一黯,扒开扶夏睡衣的领口:“我看你就是闲的。”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引得扶夏猛然一惊、霎时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抬手抵在人胸前反抗:“你别这样。”
与上次在酒店一样,这次依旧是不叫碰。
季晏承给过他冷静的时间,现下却完全失了耐心,不再纵容他这骄矜的小性子。
“扶夏,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季晏承眯眼盯着他,那目光叫人背后生寒。
“我劝你最好不要总是跟我对着干,把我哄高兴了,就是你住在这所房子里最大的意义,明白么?”
说罢单手箍住扶夏的两只手腕直接束在了头顶,身子压着人,另一只手直接向他裤腰上的松紧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