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绯闻守则(65)
「是对他们来说,还是对妳来说?」凯瑟琳问她。
「这样不公平──」菲力说。
「这是我的人生──」亨利插嘴。
「我们甚至还没有机会看看人民会怎么回应。」
「我已经统治这个国家四十七年了,凯瑟琳。我相信我现在非常理解它的内心。从妳还是小女孩时,我就跟妳说过,妳得看得更实际一点。」
「噢,你们能不能全部闭嘴?」小碧说。她站了起来,一手挥着手中的平板。「你们看。」
她把平板重重放在桌面上,让玛丽女王和菲力都能看见。凯瑟琳、亨利和亚歷克都站了起来,跟着一起看。
那是一则BBC的新闻剪辑。虽然平板是静音的,但亚歷克读了萤幕下方的跑马灯:世界各地发声支持亨利王子与美国第一公子。
萤幕上的画面让房间里变得一片寂静。纽约毕克曼饭店外举办了一场游行,点缀着满满的彩虹旗,人们挥舞着看板,上头写着如「我们心中的第一公子」之类的标语。巴黎的一座桥上挂着一张布条,上头写着「亨利+亚歷克到此一游」。墨西哥市的一面墙上画着潦草的壁画,用蓝色、紫色与粉红色画出亚歷克的脸,头顶上戴着一顶皇冠。伦敦的海德公园中,一群人拿着彩虹色的英国国旗,举着看板,上头贴满从杂志上撕下来的亨利照片,海报上写着:「释放亨利」。一个剃了平头的女人对着每日邮报的办公室窗户比中指。一群青少年聚在白宫前,身穿自制的T恤,上头用麦克笔写着歪斜的字,但亚歷克认得那是他自己的邮件里写的句子:歷史,是吧?
亚歷克试着吞咽,但他做不到。
他抬起眼,发现亨利也正看着他,半张着嘴,双眼湿润。
凯瑟琳公主转过身,缓缓走到房间的另一边,来到会议室东侧的高窗前。
「凯瑟琳,不要──」女王说,但凯瑟琳用双手抓住厚重的窗帘,将它一把拉开。
一抹炫目的阳光与色彩将房里的空气都推了出去。
白金汉宫前的广场上,一大群人拿着布条、看板、美国国旗、英国国旗、彩虹旗,在头顶上挥舞摇晃着。这没有王室婚礼时围观的群众来得多,但依然人数可观,挤满了人行道,贴在白金汉宫的大门上。
亚歷克和亨利是从后门被送进来的──他们都没有看到。
亨利小心翼翼地来到窗边,亚歷克从房间的另一端,看着他伸出手,用指尖滑过玻璃。
凯瑟琳转向他,颤抖地吐出一口气。「喔,亲爱的。」然后将他拉到自己胸前,尽管他比她高了将近三十公分。亚歷克不得不别开视线──虽然经歷了这么多,这还是感觉太私人,不是他这个外人能窥视的。
女王清了清喉咙。
「这……并不能代表一整个国家的态度。」她说。
「老天啊,妈。」凯瑟琳放开亨利,凭着保护他的本能,将他推到身后。
「正因如此,我才不希望你们看到。你们的心太软,无法承受事实真相,凯瑟琳。这个国家的大多数人,仍然想要传统的模式。」
凯瑟琳挺起胸膛,当她再度回到桌边时,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是王室血统的产物,但她看起来更像是弦上不得不发的箭。「当然了,妈。肯辛顿的保守党和想脱欧的傻瓜们当然不想要改变作法。但这不是重点。妳真的认为事情没有改变的空间吗?或是,没有事情需要被改变?我们能够真正留下一些名声,留下希望、爱与改变。而不是在二次世界大战后我们一直紧抓着的半瓶水和苦毒──」
「不准妳这样和我说话。」玛丽女王冷酷地说,一只颤抖而古老的手仍然放在自己的茶匙上。
「我已经六十岁了,妈。」凯瑟琳说。「我们现在不能稍微抛开礼教不谈吗?」
「毫无尊重可言。连一丝丝对于神圣的──」
「或者,我应该要把我的一些疑虑拿去和国会讨论?」凯瑟琳倾身靠近玛丽女王的脸。亚歷克认出她眼中闪烁的光芒。他从没想过──他一直以为亨利是遗传自他的爸爸。「妳也知道,我的确认为工党已经厌倦了这些老守卫了。我在想,如果我和他们提起那些妳一直忘记去参加的会议,或是妳一直搞不清楚的国家名称,他们或许会觉得,统治这个国家到八十五岁,就是英国人期待妳服侍这个国家的期限了?」
女王的手颤抖得更加严重,但她的下巴很紧绷。整个房间一片死寂。「妳不敢这么做的。」
「我不敢吗,妈妈?妳想试试看吗?」
她转过身去面向亨利,亚歷克很惊讶地在她脸上看见泪水。
「对不起,亨利。」她说。「我让你失望了。我让你们都失望了。你需要妈妈,而我却不在。我以前好害怕,我开始觉得,也许把你们藏起来会是最好的选择。」她转回去面对她的母亲。「妈,看看他们。他们不是世界遗产的一部分。他们是我的孩子。我拿我的生命,还有亚瑟的生命发誓,在妳让他们经歷到我所经歷的感觉之前,我就会把妳从王位上拉下来。」
房间的空气凝结了令人窒息的几秒,然后:
「我还是不觉得──」菲力开口,但小碧拿起桌子中央的茶壶直接倒在菲力的大腿上。
「喔,我真的非常抱歉,菲力!」她抓住他的肩膀,哇哇大叫着把他推向门边。「我真是笨手笨脚的。你知道,我觉得我以前嗑的那些古柯硷真的让我的反射神经变得很迟钝呢!我们去把你弄干净吧,好吗?」
她把他架了出去,回头对亨利比了一个大拇指,同时在身后把门关上。
女王的视线落在亚歷克和亨利身上。而亚歷克终于在她的眼中看见了:她害怕他们。她怕他们会破坏她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在维护的,美好的、虚有其表的形象。他们吓坏她了。
而且凯瑟琳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嗯。」玛丽女王说。「我想是吧。我想你们没有留给我太多选择,对不对?」
「喔,妳当然有选择,妈妈。」凯瑟琳说。「妳一直都有选择,也许今天妳会选正确的那一个。」
在白金汉宫的走廊上,房门一在他们身后关上后,他们便向一旁倒去,撞上墙上的一条挂毯,两人上气不接下气,头晕目眩,却笑得合不拢嘴。亨利把亚歷克拉向他,亲吻他,在他耳边一次又一次地说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而且没关系,现在让别人看到也没关系了。
在前往机场的时候,他看见了那幅涂鸦,画在一面砖墙上,在灰色的街道上,鲜明的色彩形成了强烈对比。
「等等!」亚歷克对着司机喊道。「停!停车!」
从这么近的距离来看,这幅两层楼高的涂鸦好美。他想不透,怎么有人能够这么快地画出这么美的东西。
那是他和亨利,面对着彼此,被一颗亮黄色的太阳笼罩。他们被画成了韩索罗和莉亚公主。亨利穿着全白的服装,头发里闪烁着星光。亚歷克则打扮成粗旷的走私客,腰上插着一把爆能枪。一名贵族和一个流氓,两人环抱着彼此。
他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用颤抖的手指发了一则推特贴文:
永远别跟我说不可能。
飞越大西洋上方时,他打了一通电话给茱恩。
「我需要妳帮我个忙。」他说。
他听见茱恩在电话的另一端按下原子笔的清脆声响。「你要我写什么?」
* * *
112阿兹卡班的逃犯(Harry Potter and the Prisoner of Azkaban)》,英国作家J.K.罗琳所着的经典奇幻小说《哈利波特》系列的第三集 。
第14章
[推特内文]
Jezebel @Jezebel
请观赏:华府摩托车女同志团体将抗议者从威斯特布路浸信会,一路赶到宾州大道去了。没错,画面跟标题一样精采。 bit.ly/2ySPCRj
晚间九点十五分──二○二○年,九月二十九日
亚歷克第一次以第一公子的身分来到宾州大道时,差点整个人摔进草丛里。
记忆在他心中依旧鲜明,尽管那一整天都感觉很不真实。他记得礼车的内装,也还记得自己多么不习惯皮革在湿黏的手掌下的触感。他人生地不熟,紧张兮兮地贴着车窗玻璃,看着窗外的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