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狂徒(22)
虞度秋无所谓地退后:“陈叔,那就麻烦你了。”
陈宽被两个小辈晾了半天,也不敢多说什么,忙不迭地拉开卷尺,测量柏朝的腰围和腿长等数据,边测边确认客户的喜好:
“你喜欢宽松点儿的还是修身点儿的?”
“随便。”
“我带了布料册,一会儿你翻看一下,选一种。我推荐纯羊毛精纺面料,虞少爷身上穿的也是这款面料。”
“不用选,随便。”
“背后需要设计开衩吗?这样坐下不容易皱哦。”
“随便。”
“平时习惯放在左边还是右边?”
“随……什么意思?”柏朝终于提出了一个问题。
陈宽正蹲着量他的大腿围,抬头笑道:“无意冒犯,但我们一般会把客人习惯放的那一边设计得稍大一些,外表看不出来,实际感受会舒适很多。”
柏朝听懂了,也沉默了,在虞度秋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缓缓挤出两个字:“……左边。”
“好巧,我也习惯放左边。”虞度秋果不其然地抓住机会调戏,“穿惯了陈叔做的西裤,穿别的都觉得紧。”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嗯。”柏朝难得接了他的茬,“我也觉得紧,所以不爱穿西裤。”
陈宽不知是真没听出他俩在暗暗比拼男人的尊严,还是故意装听不懂,十分心宽地笑道:“那你穿了我做的西裤一定会改观的。好了,容我再冒昧问一句,尺寸是多少?你可以用一个大概的比喻,或者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实际测量。”
柏朝不以为意:“测吧,我想不出比喻。”
“好,那就冒犯了。”陈宽直接上手,快速地从上摸到下,不由地吃了一惊,“这可真是……厉害了。”
虞度秋脸上看好戏的神色一滞,也走过来,欲上手一探究竟,却被半路截住,柏朝挑起剑眉:“少爷,你想干什么?”
虞度秋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从从容容地收回了手:“只是好奇。”
陈宽测量完各项数据,与柏朝确定好了用纯羊毛精纺面料、背部单开衩、暗袋等细节后,称会加急赶工,三天后就能送到府上来。
“原本应当要试穿两次,完善版型,可你们要得急,只能先将就穿了,之后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再找我。”
“好,辛苦陈叔了。”虞度秋客气道,“柏朝,我还有事跟陈叔商量,你先出去吧。”
柏朝没有二话,出门时顺带关上了衣帽间的门。
五分钟后,陈宽提着皮箱出来,走下楼,不期在楼梯口撞见了刚才的年轻保镖,对方倚靠着墙,似乎在专程等他。
“陈先生,有件事想麻烦你。”
陈宽笑道:“如果你想问刚才虞少爷跟我聊了什么,恕我无可奉告。”
柏朝摇头:“我不用想都知道他问了你什么。我是想麻烦你,给我的西装加上插花眼和固定袢带。”
陈宽爽快道:“没问题啊,小事一桩,我会用传统手工绣制的手法缝制的。不过你特意等我就为了说这个?刚才在衣帽间直接提要求也无妨啊。”
“不想让他知道,请您保密。”柏朝欠身离去。
三天后,定制西装准时送到了壹号宫。陈宽去英国监管店铺的生意了,让自己的学徒送了过来,年轻的学徒名叫方小莫,是个清秀稚嫩的白净小伙子,诚惶诚恐地捧着西装呈给它的主人,柏朝提着防尘袋进了换衣间,出来的时候看见虞度秋的手臂横在方小莫的肩上,几乎是搂着人聊天:“才工作两个月啊,难怪以前没见过你,过来挺远吧?要不今天就住下……”
“少爷。”
虞度秋闻声望去,眼睛瞬间一亮,松开了方小莫,走向西装挺括、俊美非常的男人,目光自上而下,好好打量了他一番。
“还行吗?”
虞度秋点头,视线落到西装左边驳领上的洞,笑了:“陈叔还挺浪漫,给你设计了个插花眼,据说如果你捧着花求婚,对方折下一朵花插进这儿,就意味着答应与你携手一生了。可你有送花的对象么?”
“用不着你操心。”
虞度秋笑着笑着,音量突然一低,暧昧朦胧:“你穿着真好看……可我好想帮你脱了。”
柏朝也低声回:“不是有新目标了么?”
“他那样的只能算零食,大餐还得是你,否则吃不饱。”虞度秋狡黠地眨了下眼。
柏朝不为所动,冷着脸侧身而过:“那你就挨饿去吧。”
虞度秋莫名回头:“你这人怎么总是忽冷忽热?”
柏朝以背影拒绝回答。
小学徒涉世未深,但也并非全然单纯,经过虞度秋的一番甜言蜜语、连哄带诱,想想自己那低微的见习工资,再瞧瞧这座华美如宫殿的别墅,一时萌生出了攀上枝头的小心思,乖乖留在了别墅里。
虞度秋则带着若干下属保镖,出门上了车。
赵斐华白眼狂翻:“他才十九,你可真下得去手。”
虞度秋笑笑:“这半年忙,一直没开荤,好不容易遇到个还算过得去的,解解馋吧。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哪儿忙了?说好的项目也不展开,整天待在家里。”
“被软禁了,能有什么办法。况且事事都需要我亲力亲为的话,那帮年薪百万的职业经理人不就白养了?我只需做最重要的工作。”
“比如?”
“比如,最近拉了笔投资,有人愿意投我的Themis项目了,十个亿,不用再争取其他风投公司了。”
赵斐华倏然睁大眼,眼镜差点儿从鼻梁滑进张大的嘴里:“卧槽,真假?你怎么不早说啊,我昨天还请红杉资本的合伙人吃饭了,早知道就不花这个冤枉钱了,一顿饭五千呢!”
“给你报销。”
“到底谁这么阔绰啊,一出手就是十个亿?”赵斐华万分好奇。
“一位姓吴的独立投资人,跟我妈有故交。”
“原来是看在你妈的面子上,那我就不意外了。”赵斐华叹气,“真替吴先生感到悲哀,十亿就这么打水漂了。”
虞度秋抬手敲了下他的脑袋:“对我有点自信,这个项目是薛定谔的猫,不打开盒子永远不知道结果。”
“我更愿称之为潘多拉的魔盒。”赵斐华道,“二十年前的惨案已经告诉了我们打开盒子的结果。我听说那位女科学家叫岑婉,还是你外公的学生,你妈的闺蜜,难怪你全家都这么反对你搞这个项目……”
“我不一样。”虞度秋懒散地陷入真皮软椅中。
赵斐华切了声:“你是天才,我知道,但是……”
“不,‘天才’、‘神童’不过是媒体的吹捧夸大,我只是个稍有头脑的商人罢了。”虞度秋难得谦虚,赵斐华正觉奇怪,又听他道,“而且当天才多无趣,必须活得符合崇拜者的期待,永远聪明过人,否则他们就会以为你跌下神坛,对你不屑一顾,甚至狠踩一脚。”
“我才不乐意当世人眼中的天才,我更乐意当一名肆无忌惮的狂徒,任世人崇拜我也好厌恶我也好,我永远随心而活,一意孤行。”
“所以呢,我不怕暗处对我虎视眈眈的敌人,应当是他们怕我。不是因为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而是因为,比狂妄、比财富、比手段,这座城里,没有人比得过我。当我出现的时候,正义、罪恶,统统要对我低头。”虞度秋敲敲扶手,“听懂了吗,小废话?”工祝號(半只熊崽)
饶是赵斐华巧舌如簧,一时间也被这番惊世骇俗的话震住了,连反驳都忘了。周毅早已见怪不怪,持续关注着手机上的消息,实时汇报:“少爷,保国和小柏他们已经提前到达马场了。”
虞度秋“嗯”了声:“杜书彦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