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昨日(93)
覃念纯情得完全和他不在一个档次上,听了这话脸噌地红了。他眼神飘来飘去,支吾道:“这个我也不知道的。”
夏濯撇撇嘴,托腮盯着一片狼藉里的男人看了片刻,等关渝舟耐不住他直白的视线回过头后,便笑吟吟地拍了拍一旁的床单,做口型道:来快活呀。
明明天还没完全黑透,他就又想要当个祸害了。
不等关渝舟有所回应,门倒是被突然从外推开,和他们一同留在学校的那对男女走了进来,男人没客气什么,看了眼被夏濯占据的下铺,绕到另一侧空着的下铺枕着手臂躺下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着。
女人跟在他身后一步一弯腰地道歉,嘴里说着打扰了,请别在意他。
夏濯见状,又得意地对关渝舟用口型补充道:看,没地方了,你只能我和一起睡。
关渝舟:“……”他丝毫不怀疑,就算还有额外的床,自己也是没有机会躺上去的。
男人是在骂旧教室那边的人,也不知白天在镇子里的几伙人产生了什么矛盾,一路吵到了学校,结果其他两个房间都早早被人占了,便只能委屈一下住在一块儿。推搡间他正巧路过被撞倒了,想要上去还一手,被女人硬拉着走了,心里有气,自然只能靠嘴泄愤。
女人解释说她朋友有轻微狂躁症,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和举动,不求大家多担待,只希望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往心里去。
覃念缩着脖子摇了头,“不会的,不会的。”
似乎觉得他们不算难相处,女人示好般先一步自我介绍了:“我叫孟宛,是开服装店的。”她接着指了指满脸戾气的同伴,“他叫狄盛。”
“我叫夏明明,那边的是关强强。”夏濯眼珠一转,笑得像个向日葵一样牙不见眼:“这是覃白白。”
覃念:“……您好。”
他觉得这位夏先生倒是挺热衷于起名的,全是相同的格式,就差没直接告诉别人“我们都是假名”了。
他本就看上去小小一个,孟宛三十多岁的人母爱瞬间泛滥,看过来的目光都温柔了许多,“覃白白?这个名字真可爱。”
覃念:“呃?谢、谢谢您。”
如果不想让别人多占一个床位,他们完全可以把其中一人赶出去。
但夏濯不提,关渝舟也没吱声,从那堆东西里找出了垫箱底的一沓旧报纸,坐在夏濯身边翻了翻,但遗憾的是并没有什么敏感信息,只是普普通通的娱乐报,并且上面的那些明星听都没听说过,像是梦境特地虚构出来的一些角色。
孟宛和覃念聊了几句,见小朋友似乎不太爱说话,也不自讨无趣地继续了,很早就躺去了她同伴所在的上铺。
夏濯闲着无聊,胳膊肘夹着枕头,研究起了商城里的【食品盲盒】。他现在也算是个富裕户了,没怎么肉疼点下了购买键,仓库里出现了一个礼物盒的图标,上面正跳动着黄色的问号,还颇有一种游戏风LOGO的感觉。
“嗳,关老师。”
关渝舟扭过头,“怎么了?”
“盲盒最好的奖励是什么啊?”
“不太清楚,我只开了几十个。”
夏濯用小学水平的数学心算了一下,“几十个也不少了吧,你出过最好的东西是什么?”
“大部分都是重复的,因为盲盒主旨是为了生存,所以最好的应该是压缩饼干一类足以充饥的东西吧。”涉及到了并不清楚的领域,关渝舟也有些迟疑,“干脆面和矿泉水两样最常见,水果比较稀少。”
“我突然想吃苹果。”
关渝舟毫无停顿地打开面板,动作熟练无比,“好,我找找。”
夏濯立马摇头制止,搬出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歪理:“我不要,自己开出来的才甜。”他点了下盲盒图标,指尖悬在打开选项上,总算说了回人话:“再说了,又不能一直蹭你的吃你的嘛,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还会不好意思?关渝舟哪能不懂他,含笑道:“你是想开盒子玩吧。”
“我可是很欧的!”夏濯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看好了,我要开启金色传说了!”
关渝舟:“你开。”
夏濯兴致勃勃地点下按键,一阵柔光摊在手心中,紧接着汇聚成长条状。
一根白绿相搭的大葱安静出现。
夏濯:“……”
关渝舟:“……”
两人相望无言片刻,夏濯从他脸上捕捉到了一丁点蛛丝马迹,“你是不是又笑了。”
关渝舟绷着脸:“没。”
“我才发现,你这个人好虚伪的。”
关渝舟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整理好语言:“挺好的,是我没开出过的东西,说明它……更稀有。”
夏濯压根没有被安慰到,闻言鼻子皱起,将大葱往他衣领里一塞,“送你了!”
关渝舟也不嫌弃,顺势将它收了起来。
夏濯把身上被自己穿得皱巴巴的西装外套甩过去,随后一股脑钻进被子里,郁闷道:“累了,睡了。”
“等等等等。”他躺了没两秒,又倏地露出脑袋,不讲理地把手朝关渝舟面前一伸,“我都送你礼物了,你不得给我回礼嘛?”
关渝舟还罩在甩过来的外套下,闻言半张脸上笑意收都收不住。他把苹果取出递过去,还低声道了个歉:“是我错了。”
夏濯看了他一眼,伸手迅速将苹果揣进自己怀里藏起来。
他心道去特么的蹭吃蹭喝不好意思,平白得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更何况关渝舟的便宜,除了他谁也别想占!
第65章 给主人的献礼(九)
关渝舟一直都睡得不是很安稳,他心里揣了太多事情。
建筑老旧,墙壁的隔音效果一般,隔壁那四人组倒是还算安静,但旧教室里的嘈杂难免扰人清梦。
孟宛和狄盛也没什么动静,上铺的覃念偶尔会翻个身,带动金属的床架轻颤。
两米的宿舍单人床显得过于狭窄,身侧的青年被被子裹得只露出眼睛以上的半个脑袋,头发乱糟糟地贴在枕头上,清浅的呼吸间发顶轻轻蹭弄着他的下巴,引起阵阵似有若无的瘙痒感。
明明先前兴奋地说晚上会出事的是夏濯,结果第一个睡着的也是夏濯。
夏濯的症状减轻了很多,今天一天下来也没见到他呕吐或者不舒服,这算是一件好事。关渝舟搭在对方腰上的手收了收,力道没控制好,惹得怀里人不安稳地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眼睫颤了几下,逐渐又恢复安稳,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但紧接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乍然击碎了这份难得安逸,让夏濯冷不丁睁开了眼。
他看着关渝舟皱起的眉,想问一句怎么了,还没来得及,密麻的“笃笃”声就像阵阵暴雨拍打上窗棱,其中还夹杂着挠门的音效,耳边全是刺耳的吱啦吱啦响。
动静这么大,屋子里的人肯定都醒了。
狄盛被强行叫醒,火气直往头顶窜。房间内的灯还大亮着,让人生不出多少恐惧心理,他坐起来一把抄起放在床头的棍子,张嘴骂了声脏话,“操,什么玩意!”
“你别过去!”孟宛连忙爬下梯子去拦他,生怕这人发病后又做事不经大脑,直接冒然送出一血,“先看看是什么情况,说不定门外的东西见没人应就走了!”
话是这么说,但这门被持续敲了近五分钟都不见停歇,每一次都像是要把门板砸穿,指甲划过的声音也越来越尖锐,直听得夏濯头晕目眩,那种心悸感又渐渐翻涌上来,从被子下钻出手去抓关渝舟。
“不舒服?头疼?”关渝舟的声音险些都被盖了过去。
“不疼……但听得我好难受。”夏濯眯着眼捂住了耳朵,总觉得此时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细想后却又抓不住任何碎片。
想吐,忍着。
等了这么长时间门外的东西都没走,不像是硬耗下去就能消失的。关渝舟将夏濯往自己身旁拉近一些,张口喊了覃念一声。上铺的男孩冒出头,那双眼睛里还含着些惊慌,“您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