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昨日(72)
白夫人想起关渝舟手上总是戴着的那枚戒指,荒谬的感觉从脚底向上滋生。她看着一地狼藉,有些不知所言道:“那么他其实已经……所以他身体才会这么虚弱?这很奇怪,他怎么还能够成为参与者?那天楼梯口我听到你们谈话了,他根本不记得你,我不明白……你是在和我找一个借口让我去体恤他吗?”
“他不需要你去体恤,他有我。”关渝舟说:“关于他记不记得我这件事,我没有义务作答,只是今天和你说的这些话全部不能告诉他,听清了?”
“好吧,反正我打不过你。”白夫人双手一举,粗略地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哪怕这期间嘴上没消停过,她脑子也转得飞快,“房间里没有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脚印也消失在门口,地毯上很干净。听昨晚的声音应该是个极为慌乱的人,排除掉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自制鞋套的情况,他应该是在房间里消失的。”
到现在为止,刚才的争吵就算是被揭过了。
和倩倩一样,小七也被人分尸切块了。上次人太多,他们谁都没能好好检查四周,现在关渝舟蹲在地上,眯着眼打量起尸块的边沿。
地上和身上的血液已经完全凝固,但还没有析出血清,死亡时间的确是在昨晚。伤口并不是一刀下去,应该是被用细小的刀片一点点重复割开的,这种享受切割的变态行径除了那天接触过的家主以外恐怕没有第二人。
白夫人和她相处了几天,一同吃饭睡觉,却好像没有生出任何怜悯和悲哀。她冷冰冰地注视着不远处滚落的头颅,抬脚绕开后掀开了床上的枕头。
一张纸条被揉成一团,乍一看像是垃圾桶中随处可见的废品。她嫌弃地将它捏起来展开,读出了上面写着的文字。
“我不能抛弃我的妻子,她是扶持我白手起家的人。我无法答应雪莱离婚的事情,但我不想雪莱离开我的身边……一边是我的亲人,一边是我的爱人,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神啊,告诉我该怎么办吧,请为您的信徒指点迷津吧。”不带什么情绪地念完后,她嗤笑了声,将纸重新丢回了地上,“脚踏两条船还要叙述所谓的心软来自我感动,好一出婊.子立牌坊的戏……和小七一副模样。”
半开的门被敲了两声,房间里的两人同时转过头,看见余子昂带着褚津出现在面前,除此之外走廊对面还多了第三人,正是这几日都足不出户的栾萦雪。
除了在房间里休息的夏濯以外,其他五位存活下来的参与者再一次聚齐了。
见自己被发现后,栾萦雪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她这几日都像是没能得到充分休息,黑眼圈明显地挂在眼底,走起路来都有些晃悠。
“噫,真是惨不忍睹。”褚津看了眼房间,顿时没有进去一探究竟的欲望了。他单手撑着门框,环顾一圈后才反应过来没看见那个嘴有点刁钻的青年,替代的反而是那位他以为发生争执后离队的女士,“夏明明呢?怎么今天没和你一起啊。”
“正好拜托你一件事。”关渝舟站起身,“你去餐厅吧?顺便给他打包一份,在303。”
“可以是可以啦,你们不一起去吗?人是铁饭是钢!”
“我们还有点事。”关渝舟扫了眼余子昂,“需要你留下来协助。”
“知道了。”余子昂点了下头,没问原因。
“等一下。”眼看褚津磨磨蹭蹭着要离开,关渝舟又喊住他,“在我们回去之前陪着他,期间内别让他离开房间。”
褚津枕着手臂下楼梯去了,“好吧好吧,你们又有什么想法啦,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没再管狼藉的206房,余子昂带着两人回了203。白夫人客客气气地和他握了个手,对接下来的合作表达了友好态度。
“那么就按照我们早上说的那样,一人去找家主拖时间,一人去四楼房间寻找‘药’,剩下来的一人灵活行动,游走两端来放哨。”她不知哪里摸了一支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虽然乱七八糟不太成形,但光用听的也能明白她的话,“还有备用方案,等熄灯后去一个人在楼梯口那些藏品周围绕一绕,引家主到二楼以下。但这有些危险,毕竟谁也不知道违了这条规定后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和关强强想的是白天能解决最好,没必要拖到晚上。”
余子昂问:“药?”
“对。”
“我知道的没你们多,都听你们安排吧。”余子昂顿了顿,又问:“已经确定药的位置了吗?如果要去找的话,最好尽可能节省时间。”
“嗯,我去过那个房间。”关渝舟掏出那张光秃秃写着数字的纸,“这上面明确标注了地址和配方。”
白夫人适时地吐槽一句:“……我还真没看出来哪里写了地址,第一眼我以为它就是个密码题。”
“我也想了有些时候,但……”关渝舟轻轻抖了抖纸张,“他给了我一个提示。”
作者有话说:
“田谷雪”撞名了,往后都改成“栾萦雪”了,希望我前面一键替换没有Bug_(:з」∠)_
第51章 完美收藏品(二十七)
房间内窗帘大敞,灯也浪费资源地亮着。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那把牛奶糖已经只剩下花花绿绿的塑料纸,一对垃圾中徒留下一小片白色的止痛药。
夏濯百无聊赖地躺着,时不时咳两声。他随手将药片揣进口袋,感受着鼻腔里呼出的热气,不免悠悠地叹了口气。
好闲啊。
为什么觉得大家都在忙,整个梦境中就他一个大闲人呢。虽然混吃等死的感觉不错,但他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窗外的雾气更浓郁了,颗粒物肉眼可见,片片飘过的水汽黏在玻璃上凝成一道道水渍,弯弯曲曲地顺着玻璃往下淌。
他放空自我,找了一个端点盯着发起了呆,目光无意识地追着水珠一点点往下滑。
忽然就想到昨天关渝舟背对玻璃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沉思的模样了。
“笃笃。”
门被敲了两下,力道不大,似乎只及平常执事的一半,却足以拉回他的思绪。
原本就在颤动的眼皮又是一跳,夏濯竖起耳朵,没有第一时间应声。关渝舟离开前带了钥匙走,回来的话肯定自己开门,所以门外的一定不是他。
那会是谁?
“笃笃。”
夏濯软着膝盖下了床,他没有穿鞋,光着脚小心翼翼贴着墙艰难挪步。地上还残留着一片昨晚留下的血迹,清洗后虽然并不明显,却依旧留下了浅浅的痕迹。不能开窗通风,就导致屋里仍有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萦绕,久久没法散开。
他想贴着猫眼朝外看一眼,但又想到虽然从外侧看不见屋内人的模样,可一旦他贴上去就会遮住光,外面人是能确认房间里有人的。
思来想去,夏濯决定按兵不动,管他来的人是谁,不出声就不放人。
“笃笃笃。”
第三次敲了三声。
他靠着门,抑制住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一点点将耳朵贴了上去。门外站着的人动作幅度并不大,不敲门时就一片寂静,让他听不出什么蹊跷。
他想起来似乎有一种说法,外出住宿时半夜有人敲门,打开门后走廊里却是空的,实际上那敲门的“人”已经在开门同时进屋里了。
这让他浑身一激灵,好似已经透过门,能看见一个满身怨气的鬼了。
不开!谁开谁傻.逼!
“笃、笃、笃。”
这次的力度加大了些许,节奏也变慢下来。夏濯屏息凝神坐在地毯上,短短离床几分钟头就晕乎得更厉害了。他难耐地扯了扯领口,想驱散开身上似是要将他灼烧的热度,却听到门外的人重重地“啧”了一声,稀里哗啦的纸袋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难不成是来给他送饭的?
这个猜想冒出来没多久,那人就隔着一扇门开了口:“在不在?给你带早餐了。”
是白夫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