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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绝(6)

作者:岳千月 时间:2019-03-03 11:30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关无绝站起来,侧开身让出路,“属下不敢拿这等事与教主开玩笑。人就在卧龙台下。”
  云长流一拂袖把手往背后负了,率先走下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阿苦已经不在了,本座再如何想念,也不至于自欺欺人。”
  关无绝跟在教主后面走下来,发现温枫已经不知何时在底下了。近侍还是那副温雅有礼的样子,仿佛不久前失态的一幕并未出现过。
  云长流瞥了关无绝一眼,对温枫道:“伞。”
  虽然云长流不常用伞,但是作为教主近侍,自然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备齐主子可能会用上的一切东西的——温枫含着浅笑行礼退下,不过几息时间就神奇地从不知何处抱上来一把纸伞。
  没想到云长流冲关无绝一摆手,“给他。”
  大约是教主旁边的人都被磨炼出来了,温枫面不改色地把伞给关无绝递过去,“护法请?”
  “……”关无绝没法子跟心情明显不好的教主讲道理,只能把伞打开撑起来,“教主,您不是说记不清小时候的事了?既然不是亲眼所见,怎能确定那药人一定死了?”
  云长流道:“本座问过。所有见过他、知道他的人都说他死了……”
  关无绝:“他们都诓您呢——”
  云长流冰冷地剐他一眼。
  关无绝咳了一声,立刻改口:“无绝的意思,或许是他们都弄错了……温近侍,你可验过那个药人的尸身没有?”
  温枫表情一僵,颇为不甘地道:“……没有。”
  觉着雪似乎又大了点,关无绝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伞往云长流那边斜了斜,哪怕立马被后者推回来了也面容不改,“教主说过,这药人不仅是您喜欢的人,还是您的救命恩人。这些年他过的十分不好,身子也毁了,若再被送回分舵,决计没一两年活头了。”
  云长流不说话了,他微微皱着眉尖,清逸的面容仿佛覆了一层初冬的薄霜。
  关无绝又上前一步,几乎贴上了云长流的肩,锲而不舍地劝着,“而且也不是无绝找到他的,是他找到属下跪着磕头,求我告诉他教主怎么样——小时候的毒素解干净了没有,如今身体好些了没有……身旁有良人了没有。”
  “他还爱慕着当初的长流小少主。听闻我要带他归教,二话不说就应了,只是为了再见教主一面。您真不看一眼么?”
  云长流被他说的思绪一乱,脚下突然就站住了。他开始觉得有些头疼,记忆深处的那道断裂的缝隙开始隐隐作痛,那是被他遗失的,十五岁以前那模糊而混沌的少年时光。它在叫嚣着想从深渊中冲破出来。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种焦躁和云长流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愠怒冒出来。
  他还是下意识觉得关无绝在骗他。
  教主有些恹恹地暗想:再说这关他关无绝什么事,要他这么殷勤地费心?
  他就那么想往自己身旁塞一个人来?就因为一年前弄得两人情谊尽毁,连朦胧的情丝都灭的干干净净——这人就索性搞这么一出来闹腾自己?
  真是荒唐,有这么赌气的么。
  然而就在这时,下头忽然传来一个文弱的细声。
  “教主……?”
  这声音又软又轻,云长流面无表情,关无绝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全身都紧绷了一下。护法轻声道:“教主,您的人来了。”
  云长流转过头去。
  他的视线撞上了极剔透的一双眼睛。
  阿苦瑟瑟地背靠着一株青松,宽大的斗篷并着里头的青衫都被风刮的有些凌乱。他仰着脸,那双本就透澈的眼睛忽然湿润起来,含了泪荡漾出一层又一层的虔诚与倾慕来。
  斗篷坠在雪地上。青衫药人跪倒下去,细瘦的颈子抬成一道柔弱的曲线,啜泣着道:“药门下药人阿苦……参见教主,恭迎教主出关。”
  云长流呼吸一窒,好像被这声音蛰了一下似的。
  他怔怔地望着阿苦许久,碰了碰身旁护法的手背,低声诧道:“……他?”
  关无绝点头:“是他。”
  他冲下面将下巴略一扬,高声道:“药人阿苦,还不上前来见过教主?”
  云长流不可置信地看着关无绝,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再转回眼去的时候,白皙清秀的青年药人已经来到他的五步远处,再次安静地跪下。
  关无绝忽然踏前一步,右手的“戴月”剑毫无征兆地出鞘,剑刃的寒光伴着一声铮鸣,在飞雪中滑出一道弧线。
  阿苦的衣衫“哧”地一声,被凛冽的剑气裂开一道缝。
  劲风立刻将布料吹得向两侧大开。体质虚弱的药人被冷气这么一灌,嘴唇冻的青紫,连连打了好几个寒战。但他仍是恭顺地一动不动,任自己的左前胸暴露在人前。
  那是瘦弱到可怜的胸膛,皮肤下肋骨的轮廓清晰可见。就在左侧心脏跳动的地方,有一点凹进去的深色疤痕,仿佛是曾被什么极其细长的东西深深插入肉里一样,触目惊心。
  这疤痕……是药门穿心取血的伤疤!
  云长流瞳孔一缩,脑中传来一阵令人战栗的剧痛。
  他扶额低低哼了一声,只觉得一阵晕眩。关无绝从背后一把扶住他,“教主!”
  这下一直安分地跟在后面的温枫可捏着了把柄,冲上来就跟关无绝急道:“关护法!教主体内的逢春生去年才刚复发,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从外头找些不三不四的人刺激他!这下好了——”
  “温枫,住口。”
  云长流喘了喘气,喝止了温枫又轻轻把关无绝推开。
  他脱下外袍,手掌带着内力往前一送,雍容胜雪的华袍便稳稳地落在阿苦身上。教主目光沉静地望着他,问:“你是什么人?”
  阿苦轻轻哆嗦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将身上的衣袍拢起来,却又不敢裹紧,仿佛是怕弄碎了什么珍宝。他一眨眼泪就掉下来,哽咽道:“奴是教主的药人阿苦,无论教主记不记得,奴这一辈子都是教主的人。”
  云长流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觉得如坠梦中。
  他有些恍惚,向阿苦的方向走了一步,又转回头去看了一眼关无绝。后者神情自若,唇角噙着一点舒然的笑意,垂下眼睑避开了教主的视线。
  一个念头闪电般冲入云长流脑海中:
  ——这人不是赌气,是认真的。
  他的护法,真的把被自己遗忘的少年情人……找回来了。


第8章 绿衣(1)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
  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
  云教主找回了他幼时心悦过的小药人了!
  人还是关护法给找出来带回教里的!
  这件神奇的事在片刻之内传遍了烛阴教高层,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惹出一片鸡飞狗跳,据说右使花挽当时就嘤嘤地哭花了妆。
  只有关无绝这个当事人依旧自在。云婵娟毁了他住处那桩子事他也没跟教主说,悄没声儿的跑萧东河那里去了。巧的是那时候萧东河恰好外出,左使大人家的下人都知道自家主子和护法交好,笑嘻嘻的把人请进去了。
  ……于是,等萧左使回来准备歇息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床上已经窝了个人,差点没吓的大半夜一嗓子叫出来。
  他瞪着个眼,拳头举起来又放下,想着好友在卧龙台下跪的落了一身雪的样子,还是没能忍心把床上那人揍醒,最后自己气呼呼地抱了被褥去书房打地铺了。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萧东河睡起来还想找人算账,哪儿还能找的见关无绝的人影?
  “关护法一大早就走了。”
  左使的大侍女玉楼站在自家主子面前回话,“护法临行前让奴婢转告左使大人,说他今晚不出意外就留在药门关长老那儿,叫您可以回来睡主房了。”
  萧东河目瞪口呆:“他,我……!?”
  这个清晨,愤怒的萧左使砸了自家书房的文房四宝,又提着剑发泄式地练了一个上午。左使大人家里一众下人十分欣慰,私下里纷纷表示,自家主子还是得有关护法在才有精神。
  ……
  在息风城里,药门并不能算是个清冷的地方。
  上有卧龙台的空旷寂静,下有鬼门的阴森压抑。这么一比,药门那大片大片的药田,倒也能算作风景秀丽了。这里无论四季都是常青,哪怕这一阵子刚下过大雪,那些寒性的药材还是照样生机勃勃。
  在药田深处有一间竹屋,两层高。旁边枯草丛生,明显是许久没人打理过。屋子门旁立着一块石碑,春夏会生出翠翠的青苔,如今却落了雪,上头任性地写着八个斗大的字:
  活人勿入,死了不埋。
  关无绝从远处走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那石碑。
  他像是对待老朋友一样亲切地上前拍了拍,心道一声好久不见,又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解毒的药丸吞下,这才上前推开这竹屋的门。
  门还未完全推开,就听里头鼾声如雷,同时一股奇异的糜烂香甜气味传了出来。
  四方护法面不改色地走进去,只见竹床上躺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正坦胸露腹、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床边的桌案上、桌案旁的地上,都杂乱地摆满了各种瓷瓶药皿。墙角则是堆着一卷又一卷的医书药方,大多都是被翻烂了的。
  而在这一堆里头,最显眼的是一个灰不溜秋的药钵,里头盛着黏糊糊的褐色液体,捣药的药杵同样灰不溜秋地泡在里头。那股糜烂的甜香,就是从这玩意儿里传出来的。
  如此诡异的情景,关无绝却早已司空见惯。他熟练地穿过地板上东倒西歪的药瓶走到竹床前,淡定地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扔在床上那个邋遢不堪的老人身上。
  然后他又走过去盯着那个药碗看了半天,端起来嗅了嗅。
  “里头加了十三味药。”
  忽然,一个苍老古怪的声音从竹床上传来。床上那邋遢老头没有睁眼,连那不雅的姿势都没变,只是张嘴说话:“猜吧。”
  关无绝也没有回头看,他随意晃荡着药钵里的药,漫不经心地道:“麝香、苦玄参、思仙、满山香、蛇咬子……”
  百药长老关木衍懒洋洋道:“还有。”
  “唔……红柴、痕芋头……还有蟾酥?真是奇了,你这算什么方子?”
  “还有呢,继续猜。”
  关无绝皱起眉,小心地拿食指蘸了点药液放在舌尖上舔了,忽然脸色微变,“你加了火蜘蛛的毒腺?啧,我还道这气味怎么甜腻成这样……你到底在配药还是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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