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正经(136)
莫摇光似乎是不放心他打头阵,刚想叫住他,便被祝临风拦了下,
“让他先去,他灵觉敏锐,又是命里带衰,让他先上,说不准能有什么意外发现。”
祝临风笑了笑,眼里盛满狡黠。
莫摇光打了个寒颤,吞吞吐吐地说:“忆之,你以后有话就直说,师兄都听你的。”
祝临风扫了他一眼,说:“大师兄这样直爽的,犯不着算计,且把心搁肚子里罢。”说完也不看莫摇光的反应,进宅去了。
莫摇光:“?”
怎么觉得,这是在变着法说他傻呢?
姜太平拍了拍他的胳膊,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地走了。
宅子久未休整,前院中的草长得比人高,天井的光斜斜地照下来,墙壁上的斑驳裂痕清晰可见。
殷停提着木剑,手腕一翻斩出道剑气,人高的野草割麦子般的倒下,露出皲裂的地面。
他凭着直觉穿过前院来到正屋,又绕了圈,推开了西厢房的门。
“吱呀。”
陈旧的木门被推开,经年的陈灰裹着腐烂味洒了下来,殷停在鼻头前挥了挥,扒着门,小心翼翼地朝屋内探进半颗脑袋。
待看清屋内情形,他瞳孔猛地一缩,脚掌在地面上蹬出个凹坑,迅疾地向后飞射而出,一柄大刀凭空浮现,刀柄被他紧攥在手中。
此时祝临风等人也赶来了,一眼便看见殷停紧盯着西厢房,如临大敌的模样。
祝临风眉头一皱,快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肘。
猝不及防被拍,应激之下,殷停险些回首一刀将祝临风拍飞出去,直到闻到熟悉的气温,他才控制着手臂的肌肉,好险不险地将刀势收住了。
“怎么了?发现人了?”祝临风盯着殷停额角濡湿的细汗问。
殷停胸膛剧烈起伏没有说话,直到莫摇光朝着西厢房走去,他眼中骤然闪过道精光,暴呵道:“快离开!这里有诈!”
话音一落,明亮的天井滚滚聚沉烟云,此方天地像生生被抠挖出来一般,刹那间斗转星移,几人已凭空挪移到西厢房中。
这阵法发动得隐秘,莫说祝临风几个小崽,便是莫摇光也是被转移之后,才反应了过来。
他面色阴沉,说道:“中计了。”
哪还有不明白的,那石修士分明将是故意泄露行踪,将他们引来此地。
可他究竟想做什么?杀了他们?抓了他们?又是谁有这样的动机?发觉他在追查的幕后真凶?
莫摇光满脸懊悔,只觉是自己失察之故,连累了师弟师妹。
祝临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先是警惕地环视屋内,确定没有人冲他们下手之后,视线投向正北方的墙角,轻咦了声,
“那里有人。”
莫摇光将几人护在身后,一杆红缨枪在空中划出跳跃着火弧的屏障,空气隐隐燥热了几分。
视线同时向墙角看去。
只见那里的幕帘后,杵着个身长丈许,膀大腰圆,小山样的人影。
莫摇光感知了番,说:“没有心跳和脉搏,死了约有三刻钟。”
殷停摊了摊手,无奈地说:“方才我便看见了,刚想让你们走来着。”
姜太平则是隐晦地盯着殷停头上的发旋,默默想道:祝师兄说的果然不假,师兄真是命里带衰,衰中带劫。
“别贸然靠近。”祝临风叮嘱道。
殷停看了看,啧啧道:“这倒是奇了,费这般心力将我们诓了来,也不见个主事的招待,莫非想让我们和这位不知是死是活的仁兄大眼瞪小眼……”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蓦然浮现的一个猜测让他不由得心惊肉跳起来。
“是栽赃。”祝临风凝重道。
正在此时,异变再生!
头顶的屋顶像被人以巨力活生生的掀开,刺目的天光倾倒而下,地板纹路中容纳的每一寸污垢都被照得分毫毕现。
几道轮廓模糊的人影凌空而立。
殷停心中苦笑连连。
既然是栽赃,赃物有了,来的自然是苦主!
第103章 再闻惑心咒
影影绰绰的人影约有十数道,其中三道人影打头站着,像是主事人。
这三人呈现品字凌空而立,祝临风瞧着左手边的一人分外眼熟,觑着眼看去,却是方才和他们分别的齐至言。
待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之后,他清楚地看见了齐至言那一脸的欲言又止,似乎在这里见到自己,是一件令他极其为难和吃惊的事。
视线移开,三人的右手边站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样貌和齐至言有几分神似,一身的气质透着股经由岁月沉淀的稳重。
这位约莫就是齐至言的生父,九聚门的掌门,齐岳来,齐掌门。
视线落在正中,疑似身份最贵重的人身上,此人鹤发童颜,身形清瘦,一袭道袍像挂在衣杆子上,空荡荡的无风自动。
他眼眶深邃,眼皮层叠下坠,却不掩眸中一点清明,鬓角两束白发搭散下来,垂至于肩头,尾端打结系着两枚赤红的丹丸。
祝临风立时就认出了此人,正是广陵丹派的万象真人——丹涯子。
他心惊了惊,不明白既是散修失踪,便是有大能过问,来的也应是洪真人那位正主,丹涯子这般德高望重的前辈怎会屈尊过问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总不该是因为出事在广陵丹坊地界中,便将地头蛇惊动了罢?若真是如此,丹坊鱼龙混杂,一天不知生多少桩事呢,事事管过去,这位丹涯子前辈干脆改名叫找事子算了。
他暂时压下了慌乱,思忖道:“这事应该是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和丹涯子扯上关系了。”
正当他想着该如何和这位大前辈解释清楚时,丹涯子却淡淡的瞥了他们几人一眼,细长如鸡爪的手中出现了把鹅毛扇,凌空扇来,呼啸地狂风吹得几人站不稳,险些被掀翻了出去。
骤风在屋内耀武扬威地盘旋了一阵,而后凝成了一条水桶粗的风蟒,仿佛生了眼睛似的,径直将幕帘后的高壮人影摄了出来。
丹涯子一压鹅毛扇,壮汉如纸片似的被扯到了空中,暴露在阳光之下。
这个肌肉壮汉生得满脸横肉,头上包着方巾,一条红白相间的今子系在腰粗的胳膊上,他双目紧闭,两道蜿蜒流下的血泪凝成乌黑的血痕,瞧着分外恐怖。
左手边的齐至言上前查看了一番,对着丹涯子谦卑地点头道:“正是劫掠了庭华仙子的力士。”
这时他齐掌门也上前来,将手按在力士囟门上,闭目感应了一番,继而神情不解道:“真人,种在他灵台中的死咒并未被触动,看来是有人绕过死咒,篡改了他的灵智。”
他冷笑一声,说:“好鬼祟的手段,定是魔道修士所为!”
其实他在力士的灵台中并未发现魔气,并没有一定是魔道所为的把握,可庭华仙子却是实打实的在他九聚门疆域,在他门下力士的护送下被当众掳掠走的。
丹涯子论罪下来,他势必是吃不消的,当务之急是先寻个冤大头将这口锅接过去,魔道无疑是现成的人选,他们在大乾中的名声本就是行走的臭狗屎,想来也不介意再背一口黑锅的。
况且,是不是黑锅,还说不准呢。
丹涯子神色中看不出一丝一毫丢了女儿的焦急,他不咸不淡的瞥了齐掌门一眼,直把他看得冷汗涔涔,不敢再开口为自家脱罪了。
丹涯子屈指朝力士眉心中射去道灵光,顷刻后慢吞吞道:“老道未曾发现魔道手段。”
这话说的齐掌门胆战心惊,但他毕竟是经年的油滑人物,又是一派掌门,很快就稳住了心绪,视线朝屋内站立的几人一扫,又是有了甩锅的人选。
他清了清嗓子,指着祝临风几人说:“真人,座下那几人你可识得?”
闻言,丹涯子看向一直被他忽略的几人,视线在莫摇光身上顿了顿,说:“余醒的徒弟。”
齐掌门瞬间来了精神,说:“真人久避人世,想是不清楚,除了余醒真人的徒弟,另外那三人,则是余明的弟子,”他压低了声音,说:“就是那个勾结魔道,被逐出师门的余明,师父尚且不干不净,身为弟子的他们说不得便是有样学样,他们出现在此处,真人莫非以为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