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正经(79)
不可能!
殷停头摇得像拨浪鼓,“啪啪”抽了自己两耳光,将大逆不道的想法甩了出去。
这三人都是祝临风的至亲至爱之人,世上谁都可能害他,唯独他们不会!
还有元应春,究竟谁是元应春?!
让魔头如此郑重的人,必定与之有极大的关隘,甚至魔头这一系列看似无厘头的行动,都与这个神秘至极的人名有关。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殷停痛苦地抱住头。
……
无有天。
圣物损毁一事到底瞒不住众妖耳目,消息一经传开,内庭中的局面顿时宛如冷水下油锅,噼里啪啦的油星子直崩人脸。
群情激奋之下,“弥留”之际的天主居然奇迹般的康复了。天主的出现,让那些想趁乱兴风作浪的鬼祟之辈不敢动作,而普通的惶惶之妖也像寻到了依靠,纷纷聚集在在天主殿,要求天主彻查圣物损毁一事的真相。
值此风声鹤唳,妖妖自危之际。
余明这群外来异族,自然成了首要怀疑目标,所幸在天主和菖尤的一力作保之下,三人有惊无险地离开了内庭。
三人走得一前一后,余明牵着姜太平在后,祝临风在前。
“师父,咱们不管静笃师兄了吗?”
姜太平说着担忧刘鹏的话,视线却若有似无的追着祝临风。
“无有天大乱,我们最有嫌疑,能全须全尾的出来已是烧高香了。”余明摸了摸鼻尖,半点不害臊道:“若真打起来,双拳难敌四手,为师可不是那群妖修的对手,只能暂且委屈静笃,待回师门再从长计议了。”
“师父说得对。”
姜太平脑海中浮现出妖修可怖的形象,后怕地点头道:“像菖尤前辈,她居然有六双手!”
菖尤现了半妖之身,总有六对藤条般的手臂,姜太平也瞧了去,成了她此次妖都之行留下的最可怖印象。
她将余明贴得更紧。
“师父,”
祝临风突然转身,板着脸,若无其事地对余明说道:“您丢了刘鹏,可想好如何和英师叔交代?”
余明神情一僵。
祝临风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不阴不阳的冷笑,转身即走,步伐渐快,眨眼不见了踪影。
“心里不痛快拿师父消火,小兔崽子。”
余明嘀嘀咕咕。
“祝师兄果然是不痛快吗?”听了余明的话,姜太平流露出担忧之色。
“嘘,”余明作贼似地往前看了看,确认祝临风已走远,不会听见后,捂住姜太平的嘴,悄声道:“他最要脸子,你这话若叫他听了去,可讨不了好。”
“咱们只顺了他的意,当作无事发生。”
姜太平半懵懂地点头。
“可是师父,您是害怕祝师兄吗?”
“瞎说!为师怎么会害怕你师兄?”
余明被噎了下,下黑手,用力揉搓姜太平脑袋,直把他揉得哇哇叫。
不叫人省心的殷停算一个,臭脾气的祝临风算一个,童言无忌的姜太平又算一个,这三个徒弟啊,都是来折他寿的!
……
“因为贪玩跑出去,结果误入为了对付妖兽布下的禁止,晕了过去……”
殷停在屋内来回踱步,边反复念叨着为自己失踪编出来的托词,边朝窗外观望。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小点,小点逐渐放大。
——祝临风。
殷停脑子空白一瞬,怔在了原地。
愧疚,自责的情绪如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线,将他的心脏一层层包裹。
尽管,他认为分魂定神盘的损毁都是褚寂的责任,但无可辩驳的是,他约莫也有一点,微小的一点过错。
仅是这渺如尘埃的一点,却让他透不过气来。
“吱呀。”
木门一动,祝临风踏进室内,一见到殷停,他的动作明显一顿,古井无波的表情极速变化。
惊讶,错愕,欣喜。
漂亮的五官上,最终的表情凝固成愤怒。
“对不起。”
在他动作之前,殷停突然奔来,紧紧将他环抱,埋着头,瓮声瓮气道:“对不起,师兄,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最终,殷停还是选择听从了褚寂的话,将所有事情彻彻底底地隐瞒下来。
或许是因为他说话时,用的是衷告,而不是警告。
殷停莫名觉得,若违背了衷告,他会后悔终生。
正想抽他的祝临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抱得不知所措,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
自己好像还没说什么话吧,至于吓成这样吗?
最终,他改扇为拍,不自在地拍了拍殷停后背,为了掩盖自己的关切,故意以刻薄的语气道:“只管胡乱跑吧,还回来做甚?我不缺一个师弟。”
殷停将他抱得更紧,似乎生怕被他推开。
“师兄,对不起。”
“祝临风,对不起。”
“麻烦精,对不起。”
过去十五载,殷停尝过辛酸苦辣,经过艰险波折。他从来觉得只有旁人亏欠他的,对不起他的,从未觉得自己对谁有过亏欠,对谁有过后悔。
时至今日,他终于饱尝后悔的滋味。
居然如此苦涩。
对不起,祝临风。
对不起。
第59章 御剑与结契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悠悠三载过。
是日,秋高气爽,澄澈长天中倏然划过两道带着尾焰的流光。
流光一前一后,前边那道速度虽快,飞得却歪歪扭扭,一时在空中划过几字,一时划过八字,像崴了翅膀的大雁。
后边那道速度慢些,却飞得稳重,活似只慢吞吞的蜗牛。
“盈姐,依你看,我这两个不成器的跟班,谁在飞御一道上更有天赋些?”
祝临风悠闲地倚在美人榻上,头顶搭着遮阳的幔子,一左一右放置着小几。
眯着眼,边好整以暇地欣赏空中两人的丑态,边对半跪在垫子上,帮他捶腿的秋盈说话。
秋盈动作微有迟疑,一双含秋带露的眸子轻轻扫过祝临风,却不说话。
“放开了说,便是他们听见了,也不敢在我头上动土。”祝临风手一挥。
秋盈停下捏腿的动作,抬首望天。
“便越性一回。”
“依照婢子看来,两位真传于飞御一道上各有资质、侧重。静清师兄重于勇,于飞御一道上入门不过短短半月,已有敢博九天之鹰之悍勇,若假以时日,必有所得。”
“而静虞师姐则重之于稳,一举一动虽尚显稚嫩,但无不是按照真人所授之法一一践行,若假以时日,也……”
“我是问你他们谁更好,”祝临风不耐烦地打断道:“不是让你说这些车轱辘话。”
与祝临风从小相伴,深知他脾性的秋盈叹了口气,说道:“真论起来,反而是静清师兄更好。”
“哦?”祝临风来了兴致。
秋盈言简意赅,“稳重常有,勇毅却难得。”
“总你会说话,谁也不得罪,一个只知前冲的蛮牛,和一个胆小如鼠的缩头乌龟,都能叫你吹出花来。”祝临风不屑地哼了声,举着个长筒样的鎏金千里眼朝天上看。
半晌,脸上突然挂上意味深长的笑,随手将千里目扔进秋盈怀里,
“大傻牛要摔跤喽。”语气幸灾乐祸。
秋盈抓起千里目,透过一看。
但见,本就岌岌可危的一道流光,突然在在空中划过夸张的大圈,随后如坠落的流星一般,朝地上狠狠砸去。
轰隆隆——
地面随之震动。
“走,看好戏去!”
祝临风掀开搭在腿上的薄毯子,神情雀跃。
“呸……呸呸!”殷停吐出嘴里的泥巴,灰头土面的从被砸出来的人形坑中爬出来。
他回头看向坑底躺着的段成两截的木剑,一股后怕油然升起。
谁也没说过,练习御剑术是如此危险,随时会丧命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