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正经(97)
“噌!”
祝临风抽出把寒光凛冽的短刀,站起身,杀气腾腾地走向一侧的蟹妖。
“把它挫骨扬灰!”姜太平跟着,盯着蟹妖,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辈子说过的最狠的话。
“把这杂种挫骨扬灰,不对,灰不能扬,留着拌童子尿,撒黑狗血。”殷停跟着说。
“你来,”走到螃蟹近前,祝临风突然将刀扔向殷停。
殷停怕刀刃伤到自己,接得手忙脚乱,待握住刀柄,疑惑的“啊”了声。
意思很明显,不是,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师兄加油,”还不等殷停将魔爪伸向自己,方才还恨不得将蟹妖挫骨扬灰,气势汹汹的姜太平已经成了兔子胆,缩到了祝临风身后。
她虽万分想亲手结果蟹妖,可那也只是想想罢了,想是一回事,亲自动手又是一回事。
尽管那妖物恶贯满盈,罄竹难书,但论及杀生,她是怎么都不敢。
她不敢,殷停也不敢呀!
试问在场三人,谁是真刀真枪杀过人,宰过妖的?
殷停幽怨地看向祝临风,“师兄——”
“嫌脏。”祝临风抢先丢下句。
殷停彻底没有法子,只好认命,走近蟹妖,蹲下,拿着刀在他身上比划。
幸亏这妖不是人身,否则自己是如何也下不了手的。
殷停感叹了句,比划着蟹壳的缝隙,提刀卯足力气,猛地刺了进去!
手感还行,殷停抽刀,又捅了进去,在肉里搅了搅。
还没死透的螃蟹突然像临死反扑的鱼,凶猛地蹦跶了几下,殷停被吓了一跳,生怕这蟹妖回光返照给他来一下子,彻底没了犹豫,一刀接一刀的刺了下去。
血肉飞溅,场面相当血腥。
祝临风贴心地捂住姜太平的眼睛,故意吓唬她说:“瞧你师兄这手法,没杀过百十千个人是练不出来的,以后你可得听话。”
姜太平忙不迭点头,心下瑟缩生怕惹师兄生气后也落个螃蟹的下场。
师兄真可怕,她想。
得亏殷停不知道他们悄声说了些什么,否则非得气得跳脚不可。
“等等,你看看他胸腔中可有东西。”
杀蟹工程进展到一半,祝临风突然出声。
能有什么……殷停嘀咕了一句,撬开胸甲探手进去寻摸,随后将黏黏糊糊的手递到祝临风面前,故意恶心他:“听说这玩意儿敷脸,可管用。”
祝临风却一反常态,没和殷停呛声,面上写满凝重地问了句,“真没有?”
说着他竟然做出了一个极其反常的举动。
只见他走上前来,自己伸手进去摸了摸,最后更不满意,将螃壳卸了个七七八八。
见殷停如见鬼一样的盯着自己,祝临风将就着在他身上擦手,敷衍道:“找找妖丹。”
殷停面上笑了,心里的警觉却是提至巅峰。
不对,有鬼,祝临风有鬼!
第73章 神道之国
流碧府付之一炬。
岩壁河的凡水止蕴含法力的灵火,在熊熊烈焰中流碧府像一块燃烧着的碧绿晶石,发散出最美,最后的光辉。
水府中的妖族四下逃命,恐怕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在河底居然还有遭受烈焰焚身的一天。
河面沸腾翻滚,绿焰的光芒从河底透出,如同天际尽头闪现出的极光,极光在白色的氤氲蒸汽中往返折射,宛如一弯横跨河面的彩虹。
殷停高坐云头,听着河水中不断穿来的惨叫,心疼得快滴血。
倒不是为了那群或多或少吃过人肉的水妖,而是因为那满宫殿的珍宝,竟然就这么!一件都没拿!一道化成灰了!
他看向姜太平,眼神幽怨,说道:“走吧。”
快些走,越看越痛心!
姜太平点点头,回头看了眼,确认所有人都去坐稳之后,吃力地掐动法诀,催动了足有一间房子大小的祥云。
如不是这么大的祥云,委实是坐不下这么多人的。
殷停他们从水府各处水牢中共找到了活人一百余名,加上鸟妖送来的童男童女,合计约莫三百人。
要把这三百人悉数带走,是在很不容易。
殷停也想过分批次护送,却被祝临风否决了,说是怕逃逸的水族对他们下手。
担心这点无可厚非,也就只好挤着一趟送走了,这就苦了殷停和姜太平这两个出力的。
仅靠一人是万万唤不出如此体量的祥云,他们一人坐云头,一人坐云尾,全程全神贯注,一面控着风,一面驾着云。
待回到草源镇,殷停已汗透衣背,精疲力竭,发丝一绺一绺的黏在额上,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姜太平比他还不如些,直接脱了力,两眼一番晕了过去,砸得殷停显些吐血。
然而最令殷停抓心挠肝的却不是被掏空这件事,而是为了——错过了一桩现成的出风头的好机会!
想他殷少侠,出魔窟入虎穴,几经生死之险,历九九八十一难,为常人所不能为的救出了好几百人。
正该是打败妖魔的英雄接受百姓的崇拜和感激涕零的时候,岂能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
殷停无论如何也不甘愿!
“可恶……啊……”他用手指抠着地面,面色狰狞地往草源镇的方向蠕动。
“省省力气吧,”祝临风淡淡的说了句,轻轻踩住他的手指,瞥了他一眼说:“便是去了,你想让他们看什么?看你爬都爬不起来的狗熊之姿吗?”
狗东西,出力的又不是你,站着说什么风凉话!
殷停恨狠地看着全程没出过一成力,片尘不沾身而显得霁月光风的祝临风。
尽管他说得有些道理,但殷停却像是如鲠在喉,咽不下这口气。
他倔强地抓了把灰,往祝临风腿上一洒,权当出口恶气。
祝临风怎让他?
蹲下大大抓了一把灰,往他鼻子眼里扬,呛得他直咳嗽,眼睛酸涩地流下泪来,洇红着眼尾,好不可怜。
祝临风慢悠悠抽出手巾,细致地擦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完事后,居高临下的看了眼殷停。
“就你这三脚猫工夫,别出来卖弄了。”他丢下这么句,飘飘然走了。
殷停气得直捶地。
被这么一搅和,他也没了出风头的兴致,待力气稍微恢复些,他唤出云,带着方才醒转的姜太平,此行营救的目标狗文,难伺候的祖宗祝银凤,尽职尽责地当起了云夫,回到了显应观。
狗剩刚听见动静,便将狗芽藏进稻草堆,警惕地从内室的打的孔朝外观望,待看请是殷停一行人他大松了口气,目光落到跟在他们身后的另一道熟悉至极的身影上时。
他先是愣了愣,几乎连话都不会说了,拼命扇动着眼帘,想以此来确定真实。
最后他确认了,鼻头一酸,薅出狗芽抱着,光着脚涕泪滂沱地跑了出去。
“大兄!”
狗文豁然抬头,视野中出现了两道奔他而来的瘦小身影,顿时鼻头一酸,踉跄着跑上去,一把将他们揽住。
三人哭作一团。
围观了片刻感人泪下的手足重逢之景,殷停瞥了眼跟着抽鼻子的姜太平,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祝临风,绕道了后院,随后将姜太平支开,哄她抓蚱蜢玩去了。
待只剩下他和祝临风,他打算直接摊牌。
殷停点了点手臂,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祝临风,像是在等着他主动开口。
祝临风也很稳得住,既不问殷停和他单独相处所为何事,炙烤在炎炎烈日之下也不急不躁,像是拿定了殷停沉不住气。
该沉不住气的是你吧!殷停气结,看祝临风这副不急不忙的模样,他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在对峙与僵持中,他好像还从未赢过。
他泄了气,找了块屋檐下的青石坐了,拔了根野草吊儿郎当的含在嘴里浑身的气势放松下来,这是认输的信号。
“你到底瞒了什么,眼下人也救出来了,总能据实以告了吧?”
祝临风垂下眉眼否认了,“没有。”
“得,”殷停也没指望他能爽快的承认,那也不是祝临风了,“那你说,你在那螃蟹身上想找到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