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上(313)
吕益升答不出来,是啊,要真是这个女人干的,她图什么呢?总得有目的吧?目的……
他迅速思考,终于找到一个切入口:“图穆郡王的关系啊!穆郡王这个人,所有人都知道,能力出色,办事果断,但极难攀上关系,你想让他注意,总得有点特别,他家要修葺,琉璃不就是在你家做的?对啊……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你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之前打听事的时候,听说你做生意看脸,特别喜欢秀雅一点,俊一点的男人,最好脸嫩,年轻些的,孙志行是不是不太能满足你?你想勾搭穆安?还是想借他为跳板,上穆郡王府这条大船?”
“你放——”
这个攻击实在太过分,曾三娘还没开口,穆安本人也在怔忡时,唐飞瀚差点骂了脏话,冷冷目光盯着吕益升:“你有资格说这种话么?立身不正,失了操守,家宅不宁,连自己过继的侄儿都教不好,还好意思说穆安?”
一直被小辈挑剔,吕益升也憋不住火:“合理怀疑而已,怎么了?他还年轻,我们就都得捧着,护着,一点重话都不能说是么?他来年就及冠了,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儿子都能满地跑了,他在这装什么不懂事的小孩,不觉得失礼?方才说吕兴明,好,你说他可怜,曾经过得很惨,穆安总不是了吧!他父亲官职高位,家财万贯,也把他教的知书达理,行事可亲,是整个京城少年人的榜样,他是过着好日子的人吧,连点质疑都听不得?”
唐飞瀚原地滞了很久,似有什么火气要发,最后生生忍住了,憋的脸色铁青,眸底一片冰冷:“……你们果然,什么都不懂。”
他这一句不懂,直接阻了穆安的话,穆安很有些惨淡的笑了一声,没有任何解释,竟像是看开了,随便你们怎么想的样子。
曾三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少年人都这么淡定,好像也没什么开口的必要了?她凉凉视线掠过吕益升,内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吕益升:……
不是要吵么,来啊,吵啊!你们为什么不解释!这样显得他之前的当真好无聊也好无力!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之前的过程里,叶白汀一直没有说话,但他心神片刻未离,一直在观察在场嫌疑人,比如矛头对准某个人时,别人的表情,对于突如其来的指控,大家的反应,下意识的视线方向,于他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信息。
既然话题走到了这里,提到了‘私情’,有些人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不一样,叶白汀便顺着往下:“曾三娘,我这里有个问题请教。”
曾三娘微微一笑:“小先生请讲。”
叶白汀:“此前申百户在走访中查到,你曾在入夜之后,不应该的时间段,频繁在穆郡王府后门不远出现过,你可能告诉我,是在做什么,去见了谁?”
吕益升心中一喜,刚刚被问住了,正愁没话说呢,现在就送了证据过来,立刻看向穆安:“竟然是真的,你小子不老实——”
穆安却冷哼一声,理都没理他,看向叶白汀的眼神有些不善:“锦衣卫办案,还是不要当堂诈供的好。”
申姜就不满意了:“我们正儿八经的办案,该问的话问过了,该找的证据找到了,用得着诈你么!你且先好好听着!”他瞪着曾三娘,“快点,少爷问话呢,快招!”
曾三娘有些犹豫。
穆安眼梢眯起。
吕益升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难道他真的猜对了?
曾三娘看着座上一言不发,但明显心中有数的指挥使,再看看气定神闲,问话也不见紧张的叶白汀,似是明白今天这一场逃不过,就笑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想说,是不想败了大家兴致,不曾想到了这个节骨眼,非说不可了……我偶尔会在那里出现,的确是与人相会,但这个人并不是郡王府的穆安公子。”
吕益升:“那是谁?”
“吕大人不都知道了?”曾三娘帕子掩唇,笑得颇有风情,“正是孙大人啊,我二人互生情愫,在外面总有些不方便,你们只知那里离穆郡王府后门很近,大约并不知道,那个巷子里还有个小宅子,隐秘又方便,正是我们私会之所。”
说完,她还看向孙志行:“你别生气,我也不是故意要说的,你方才也瞧见了,他们逼我的。”
吕益升又有话说了:“你们看看!看看!我说对了吧!他俩就是有事!”
穆安一脸惊讶:“怎会……”
说都说了,曾三娘没什么害臊的,暧昧一笑:“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个寡妇,想在外头做生意,千难万难,总有些过不去的坎,需得自己想办法么。”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
叶白汀问孙志行:“曾三娘方才所言,你可承认?”
孙志行闭了闭眼:“确有此事……曾三娘,肖似我曾经心上人,我一时把持不住。”
叶白汀:“ 所以你们来往甚密,经常约会,地点不一,她的生意,你照顾过很多次,也帮她处理过不少麻烦?”
孙志行:“是。”
叶白汀:“上次我们因街上□□问话时,你的时间有很大的空档,撒谎说腹痛,借了别人家茅房,是不是其实和她在一起?”
孙志行顿了顿:“……是。我当日的确公务很多,一整天都得在外头,但第一桩公务办得很顺利,结束很早,正好她住处离那里不远,我也有些饿,就过去吃了顿……早饭。 ”
至于吃的什么早饭,真的是早饭,还是另一种……
鉴于他略尴尬的表情,房间里大多数人都懂。
第142章 真凶
北镇抚司正厅,案件在审。
孙志行和曾三娘的私情,正主已经承认,再无辩驳之处。
叶白汀便问曾三娘:“孙大人给了你便利,帮了你很多事,你是不是也会给他便利,比如你琉璃坊产出好货的价格,是不是给他的低一些,好方便他在官署做政绩?有些他不方便办的事,你是不是也会暗里帮他圆缓?你的琉璃坊,他是不是很熟悉,你不在的时候,亦能帮你指挥底下人做事?”
曾三娘一脸意外,怔了一瞬才答:“没错,一切如小先生所言,锦衣卫连这些都能查到?”
申姜站在一边,一脸自豪,不是锦衣卫连这些都能查到,是少爷了不起,只要有一丁点线索方向,他就全部能分析得出来!
叶白汀点了点头,看向孙志行:“所以琉璃坊屡次被盗的事,你知道的很清楚?”
孙志行:“是。”
“这些被盗的日子,曾三娘本人都在么?”
“不一定,”孙志行摇了摇头,“有时在,有时不在。”
“你呢?”
“我?”孙志行更摇头了,“我就更不知道了,有时当天被盗,我隔几日才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件事。”
“所以很可能,贼人去偷东西时,你在,或者不在。”
“是。”
“你留宿那里的晚上,可曾听到过异常响动?”
“没有。”
“请认真回想,一次都没有?”
“……嗯,没有。”
“我们刚才提到的,贼人和凶手交易琉璃碎的荒宅,是你家的。”
“如若地址没错,是,那个宅子是我家的。”
“一街之隔的对面,制作炸弹的地方呢?你可认识?”
“不认识,不知道。”
“好,”叶白汀转的方向,指向唐飞瀚,“堂前站着的这位公子,你可识得?”
孙志行看了一眼,不怎么友好的哼了一声:“认识,不过我更认识的是他父亲,当代陈世美,抛妻弃子,停妻再娶,贪慕虚荣,营营苟苟,口蜜腹剑,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场人不一定知道他心中有个白月光,就是唐景复的妻妹,二人情投意合,本该缘定终身,却被唐景复搅和了,女方现在命都没了,但都知道唐景复这个当代陈世美的事,别人怎么看不惯,怎么骂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