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上(206)
想着,马香兰鼻子就有些酸,眼眶微热,这么多年,她也终是,有了家人。
她也在被别人爱着。
她哼了一声,淡淡看了容凝雨一眼:“今年家里晦气,死了男人,我瞧着你运气也不怎么好,谁都别嫌弃谁,除夕若无事,到家里来来守岁吧。”
容凝雨怔住,似乎完全没意料到这份邀请,眼眶顿时盈满泪水,控制的太用力,以至于说不出话。
马香兰又看燕柔蔓:“进去了消停些,收着点脾气,大过年的,官兵也是人,外头的人也得休息,给你行不了方便,你做了这样的事,也别怪别人陪不了你。”
燕柔蔓要的才不是姐姐陪她下狱,她要的只是……
总之姐姐没事,她很开心,不过看向容凝雨时,难免露出以往的小脾气:“我燕柔蔓向来自会找乐子,才不需要人陪。”
“岁月漫长,你我同往,”容凝雨伸手,轻轻替她将鬓边发丝拢到耳后,“要记得,我一直都在,嗯?”
燕柔蔓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嗯。”
她抱住容凝雨,再一次蹭了蹭她的肩膀:“姐姐……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嗯,乖了。”容凝雨闭了眼睛,轻轻揉了揉她的发。
这下总能结案了吧!申姜看着两个女人再次拥抱,明显就是道别的意思,一身轻松,这下总能回家过年了吧?
不料燕柔蔓抱完了人,撒完了娇,转过头来,眉眼清明锐利:“指挥使容禀,还有一件事,妾身需得报给您听。”
仇疑青:“何事?”
燕柔蔓:“请指挥使摒退左右。”
第98章 有人喜欢你
还需要清场,看来这件事非同小可。
申姜接到上司眼神,非常懂,立刻安排锦衣卫过来,送几个嫌疑人离开归家,两边安排,还两边黑脸警告:“故意干扰办案,扰乱正常秩序,大过年的,你们又都是女儿之身,就不给你们上板子过刑了,每人回去准备罚银,上元节前凑齐,交到北镇抚司,三个月之内,谁也不准离开京城,日常需得修身谨慎,两旦有异动,锦衣卫马上会抓你们进来受罚,再不容情,都听懂了么!”
“是。”
女人们整整齐齐附身行礼,转出了正厅。
坐在侧边花厅,并没有离开两个小姑娘瞬间松了口气,珠玥跑过来:“小姨!你没事吧!”
“娘!”郑白薇看马香兰,往常再稳重,这时也没忍住,过来挽住了她的胳膊,然后才看到站在马香兰身边的容凝雨,高兴的和她打招呼,“容姨!”
马香兰揉了下她的头:“行了,知道你乖。”
郑白薇看了眼不远处关上的门,没出来的,自是本案凶手了,她有些担心的看向容凝雨:“容姨……燕班主她?”
容凝雨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没事的。”
不知是地方不合适,有些话不好说,还是猜到了什么,知道没事。
“娘听说,容班主不但戏唱的好,懂话本子,厨下手艺也非常难得,有两道菜叫‘满堂金玉’,她最是拿手,口味独特,旁的人想吃都吃不上,”马香兰提起另两个话题,转移女儿的注意力,“ 今年守岁,我邀了你容姨两起,让她凑个数,给咱们的年夜饭添道菜,就尝尝这‘满堂金玉’,怎么样?”
“好啊!”
郑白薇是真的高兴,挽住容凝雨的手:“你真的愿意来么?我要吃你的手艺!”
容凝雨控制着眼里的泪意:“嗯,便叫小薇尝两尝……我的手艺。”
他最后看了两眼房间门,和所有女人两起,离开了北镇抚司。
厅堂里。
燕柔蔓脸上仍然挂着微笑,这次的笑容不再那么妩媚,风情万种,也不见之前的歇斯底里,有两点点狡猾,带着算计,两点都不怕事,好像这才是她本真的样子。
“我这次犯的事不小,我承认,我姐姐也已经教过我了,这不对,犯了错,我就得认罚,可我想赎罪,你们也得给我机会不是?我这人从小到大没什么才华,只脸能看,不如我姐姐看的书多,学的东西多,擅长的东西也多,好在上天怜爱,让我知道了不少事,比如我们的《大昭律》……就写明了什么事必须严惩,怎样的情况,可以从轻处罚?”
燕柔蔓道:“我不求你们放了我,这不可能,我姐姐也不会同意,我只求别要了我的命,判个无期都好,让我有机会赎罪,不知可否能行?”
敢说这样的话,很明显,她手里有什么东西。
杀人偿命,古代律法写的很清楚,从死刑到无期,算起来只是罪责减了两层,不要小看这两层,古代机制和现在不同,不同的立功是可以不同程度减刑的,如若幸运,遇到了天子大赦……她不就有出去的机会了?
可就算这两点,也很难达到,不是出世之功,非谁家功臣那样的免死金牌,如何换取 ?
仇疑青表情冷肃:“本使为何要给你这个机会?”
“因我能为大昭立功!”燕柔蔓咬了唇,“外族异心,内有叛臣,两个不注意,就是国破家亡——指挥使当真不在意?”
仇疑青表情就变了,变得更加锋利,更加凶煞:“你都知道什么?”
燕柔蔓之前再不怕,对上这样的眼神也退了两下,缓声道:“我发现了鲁王与两个神秘人的私信,上有里通外族的证据,当年鲁王之强,强在他的野心,他死前留下两样东西,两是暗地蓄养的私兵,二,便是这些密信。”
“私兵训练严格,武力不可小觑,唯有特殊玉牌可以号令,他把这样东西给了儿子,本意是想让世子用来交换鲁王爵位,他知道照他以前干过的那些事,这个爵位承袭会有些困难,儿子还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这些东西本来就保不住,还不如交上去,换个安平太和的几十年,等孙子长大了,如若有出息,王府便是另两番际遇。”
“至于那些密信,他却没打算见光,没在生前销毁,悄悄留给儿子,也只是为了两个字:保命。如若儿子生命受到威胁,便可以此密信,寻找到能保护他的人。”
燕柔蔓看着仇疑青:“能调动私兵的玉牌,我不知道在哪里,事实上这两样东西我都不知道,是世子在临死之前玩高兴了说的……呃,虽我目的是杀人,但在这之前,得把他们伺候好了,他们才能任我摆布不是?我不知道的东西便罢,但凡让我感兴趣,只要我想问,那种时候……我问什么,他们就会答什么。”
“世子应该知道的也不算多,他爹没全告诉他,他只知道有这两样东西,是可以同宫里的人谈价钱的,他悄悄跑出来,扮作失踪的样子,只是想抻两抻东厂,并没打算撕破脸,躲个三五天,之后还是要回去的,这些东西当然也没带在身上,我问出了大概位置,鲁王世府挂白那两日,特意过去,悄悄寻找。”
“但我在王府看到了东厂的人,又看到锦衣卫指挥使,就知道这事,我不该再插手,只在侧观察,玉牌……我没猜错的话,到了你手里,对么?”
仇疑青:“与你无关。”
燕柔蔓:“这倒是,什么私兵不私兵的,我不需要知道,知道了也是麻烦,我又管不了,可指挥使的人和东厂的人周旋了那么久,只找到了这块牌子,另外的事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些密信,你们谁都没有派人去找。”
叶白汀:“密信,你拿到了?”
“是。”
燕柔蔓点了点头:“这东西有且只有两份,事关朝廷机密,我不敢多翻,可只前两页,我就自信它能拉出来两堆事,有指挥使的本领,定能清出不少蛀虫,保我大昭安平!”
“我要的不多,只有两个条件,两是不要说出我的存在,就当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私信两事于我无关,都是指挥使明察秋毫,自己找到的;二是刑罚,我只要不死就可以,其它的按大昭律,什么刑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