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上(138)
蠢货,以为狗将军只有一个么?既然是将军,那背后必然有千军万马的!
“嗷呜——汪汪汪!”
咬他!咬死他!
大风大雪,跑起来的人和狗,分不清哪里的铃铛声,还有慷慨激昂的《兰陵王入阵曲》,北镇抚司上上下下热闹的不行,而叶白汀这边,也终于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问出了信息,人也没稳住,从塔楼墙头摔了下来。
“呜——汪!”
狗子看到,着急的不行,离弦的箭一般,嗖的蹿出去,爪子刨的都要飞起来了,千军万马之中,直奔而来,跑的要多快有多快,眼神要多坚定有多坚定!
近了近了近了……就是现在!
狗子后腿蹬地用力,一个跃纵大跳,身体腾挪到空中,只为接住少爷!
“汪?”
可惜没垫着。狗子腾空又落地,连少爷的衣角都没碰着,扭头一看,仇疑青刚好策马掠过,大手抱的少爷稳稳。
狗子不甘心的追了两步,可都是四条腿,它就是不如马跑得快……
“汪!汪汪汪!”
狗子气的直吼。
申姜吹了个口哨,一脸同情的召回狗将军:“算了吧,人家有马有坐骑,你有什么?”
“汪!”狗子眼神相当凶。
申姜好像能听懂似的:“哦对,你有小车车,可谁叫你今天没带出来呢?”
“呜——”
“乖啦。”
申姜揉了揉狗子的头:“好了,外头活差不多了,带着你的手下回吧。”
狗子叫唤了两声,带着群狗散开,啪嗒啪嗒跑回了北镇抚司。
同人不同命,同样从高墙上摔下来,娇少爷就有人接有人抱,周平就不行了,‘啪’一声落地,摔了个实在的,别说趁机逃跑,他连爬都爬不起来。
任由雪花落在脸上,他嘶嘶抽着凉气,看着叶白汀远去的方向,声音喃喃:“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了吧!”
申姜把人拎起来,冷笑出声:“啧,真话假话都分不清,怪不得好骗呢。”
周平嘴唇咬出血来:“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骗你的喽,”申姜脸上露出一个特别坏的笑,“知道什么是优秀的仵作么?就是坑蒙拐骗,配合官差哄诱诈供,把嫌疑人的话套出来!”
他忘了娇少爷原话怎么说的,反正就这意思:“哄你两句让你乖而已,问供的手段罢了,你还真信?”
“不,不可能!你们不能这么骗我!”
“怎么不能了?你杀了那么多人,没当场弄死你就是轻的,还这不能那不能,你玉皇大帝啊!走,滚回你的牢房去,好好享受以后的生活,很爽的哦——”
……
有那么一瞬间,叶白汀是恍惚的,视野倾倒,冷冽大风灌进衣服里,冰凉的雪花落在脸颊,界突然变得无声,他的背突然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腰上环过来的大手很热,身下马儿跑的很快,呼吸弓弦一样紧绷,又瞬间变得轻松。
“抱住我。”
男人声音低沉,融在风声里,有些遥远,叶白汀没反应过来。
“紧一点。”
似是用时太久,男人不得不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大手按了按他的头:“别怕。”
披风衣角在耳际滑落,叶白汀透过缝隙,看到仇疑青腾出双手,顺手从背后箭囊抽出一根羽箭,搭在弓弦之上,都没怎么瞄准,手就松开,箭矢‘啪’一声射出,破空声响,落后落在一人左胸之上,血花立时飞溅,这人便倒地而亡。
这张脸不要太熟……
“彭项明?”
这个人刚刚瞄准的方向好像不是仇疑青,是他……彭项明想混水摸鱼,把他杀了?
“背后的鱼已经钓出来了,他便再无用处。”仇疑青面不改色的杀完人,还能抽空解释。
叶白汀:……
他知道仇疑青会回来,却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计划里应该更晚一些,北镇抚司这边,大部分要自己扛,所以……
“外面的事……了了?”
仇疑青已经熟练的转换了武器,重新握住绣春刀,再次按下他的头:“乖一点,让我省点心。”
叶白汀没再说话,眼前视野剧烈晃动,随着仇疑青的强势杀进,血花四溅,硬生生清出一条道路——
“甲一队十人,东五步!乙二队,结楔形!左右两翼摆开,围拢包抄!”
随着仇疑青的命令,锦衣卫迅速响应,气氛从先前的鸡飞狗跳,瞬间变的指挥若定,训练有素,当钢铁之师凝聚成一团,入侵者还能有什么活路?
战场几乎是压倒式的转变。
叶白汀叹为观止,这就是传说中的兵法么?好厉害……
然而废物如他,什么也干不了,甚至两只爪子要是不紧紧抱好了仇疑青的腰,都会从马上摔下来,缺胳膊断腿。
“哇——”
“牛逼!”
“指挥使厉害!”
“看到了么看到了么?指挥使就是不一样!谁还敢造次!”
外围百姓也不探头探脑了,直接就冲出来,举手欢呼。
人群里,金时成裹了裹厚棉袄,长长呼气……我的娘,这回总算立了点功吧?他真的无辜啊,不想惹祸上身!
墙头另一边的火也灭了,火师们个个灰头土脸,倒也没什么情绪,活儿完了,能松口气了,只有孙鹏云还在找李宣墨:“文书呢?去哪儿了?”
刚刚一直忙着救火,他根本没留意身边动静,还是有锦衣卫小兵回了句话,说是本案凶犯,已经被抓获了。
孙鹏云愣了一下:“他,他是凶犯?”
那么老实稳重的一个人……竟然干了那么残忍的事么!
敌人迅速撤退,有那暂时没被抓住的,暗处冷箭乱飞,有那么两支,射向了老百姓和火师们——
仇疑青抬手就是两发连箭,直接将这两枚冷箭撞飞!
“哇——指挥使厉害!”
百姓的夸赞声更盛。
指挥使归来,指挥若定,士气大震,锦衣卫们立刻稳住了形势,清扫了现场,所有敌人杀的杀,抓的抓,再翻不出什么浪来!
仇疑青:“全部带回去,依次审问!”
“是!”
锦衣卫应和声中,仇疑青已经起码带着叶白汀,回到了院子。
“怎么不说话?”仇疑青按了按叶白汀腰身,略做检查,“哪里疼?”
叶白汀摇了摇头:“没有。”
那是害怕?
仇疑青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已经没事了,别怕。”
“汪!”
狗将军还是不服气,不知道从哪翻出了自己的小车车,用嘴拽着,迎了上来,似乎在催叶白汀坐上去。
“可是腿疼?”仇疑青好像没看到狗子似的,翻身下马,将叶白汀抱了下来,“本使送你回屋。”
申姜这时候也跑过来了,满头的汗:“怎么了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么?腿伤?”
叶白汀:……
“可能是刚刚墙有点高,吓着了,腿有点麻。”
他在马上只是轻轻按了下腿,动作非常小,仇疑青当时正在搭箭射人,不可能看到啊……
“嗯。”仇疑青已经抱着他,越过了申姜。
院里一人一狗,互相同情。
狗子冲申姜汪了一声,像是在嫌弃,要你个百户有毛用,干什么什么不行!
申姜怜悯的看了眼狗子,还有它身后的小车车,小车车有毛用,你又没长着两只手,会抱人!
仇疑青腿很长,步子迈得很大,很快把叶白汀送到了暖阁:“你休息一下。”
“那你——”叶白汀看着他,这男人眼底的青黑更浓了,“不是更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