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是个贼(57)
“大……大…当家。”马安买埋着头叫着。
“你叫谁大当家呢。”顾如泱一点都不乐意:“姑奶奶可没做校尉的番下。”
“败兵之将马安,给顾大当家的磕头了,大当家的扰命。”马发十分自觉,他油惯了,可没有什么气节可言。
顾如泱鼻尖轻哼一声,又向那文书问道:“你怎么不求饶。”
那文书看了眼顾如泱,读书人总是有些气节的:“我拿大齐的俸禄,怎么能轻易低头。”
顾如泱指着那文书,对身边的番下说道:“这人还算有些骨气,鲨鱼喜欢,拿去会鲨鱼。”
送走了文书,顾如泱的注意力还是落在了马安身上,马安明显长着一副海边人的模样,一来也是叫了一声大当家,想来也是懂事的。
“我有话要问你,把头抬起来。”顾如泱说道。
“得令。”马安刚才吓得厉害,一直不敢大动,此时才起头才看到眼前何止顾如泱一人,除开顾如泱还有四位番主模样的人,另有一人倒是身着华服,样貌端庄,看皮肤不像是跑海人,倒是有三分眼熟。
马安的目光在昭阳身上盯了片刻,又看回了顾如泱。
“我说,顾当家的你问什么我都说。”
“还算识趣。”顾如泱问道:“说说吧,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马安最是识实务,自然知道不能撒谎隐瞒,本来也不是大齐的忠臣,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马齐道:“我们收到了太平岛传回的密报,说当家的您要走这条线。”
“密保里有何内容?”顾如泱道:“说得越清楚越好。”
“好好好,”马齐忙点着头:“说当家的您端午后的第三天会从武安港出发,就这十艘福船。所以您也看到了,这不是带着沙船来劫您了吗?”
“嗯?”顾如泱拿起茶杯喝了口老茶:“跟着说。”
“我们本是算准了时间出发,届时可在航线附近伏击九天,”马安舔了舔干涉的唇,道:“可谁知道你们提前那么早出现,竟和你们撞了个满怀。”
提前子时出发的事确实是临时决定,若是有人想通风报信怕是来不急的,不过在念归城里有内奸的事已是铁板上钉钉子了。
“那马安,你可知道是谁传的密报?”昭阳与顾如泱想的一样,不过她却对念归城更为上心些。
马安抬头,他又在昭阳脸上仔细了一下,原本的三分眼熟又成了五分。
“再看挖了你的眼睛。”顾如泱提醒道:“问你话你回答就是了。”
“是是是是是……我说我说”马安忙回答道,但他又猛的甩起了脑袋:“不对不对,回公主,小的不知道谁报的密,小的只是一个小小校尉,船上的事知道些,岸上的事可不清楚。”
“姓马的,你可老实些,鲨鱼还饿着。”顾海星提醒道。
“这位番主,我可真不知道呀。”马安解释道:“不信你问问昭阳公主,校尉就屁大点的官,干得都是些卖命的事情,其它的那些将军老爷们也不会告诉我。”
昭阳见马安贪生怕死的样子,倒是想起了不少大周的叛兵,曾经说着要效忠秦氏,后来最先提起屠刀的也是他们。
昭阳叹了口气:“他说得也是,估计还真不知道,就看如泱你准备如何处理了。”
“留着还能问些话,”顾如泱给海星打了个眼神:“拉下去,接着审,听话就喂些鱼给他吃,不听话就把他喂鱼吃。”
听顾如泱这么一说,马安才喘了口气,他道:“小的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说着那几个人高马大的海贼又将马安提了起来,跟着便往船楼外走去。
“等等!”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昭阳,她看着正在往外而去的马安说道:“这里没有提起过本宫的封号,而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昭阳公主的?”
☆、第六十四章
那时的马安还中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成为百夫长的理由也十分简单, 皆是因为他对大海足够的熟悉, 能让那些从山里被调派出来的军人们少走弯路, 不过就算作为百夫长他依然是个老兵油子, 他的队伍既不冲在最前, 也不去争那三五军功,更有甚索性呆在队伍的最后头, 避开一切危险隐藏所有的锋芒。
在乱世之中能活着自然是好事,但随着大周的陨落更多人则想借顺势而上, 充斥着这种想法的不仅是齐的肱骨大臣们, 更有无数的投机者。
马安从没有想过自己带出的兵会拿着武器指着自己,当然他或许也有想过, 只是从来没有当回事,他是一个兵油子,他的兵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胚子。
“马百夫, 你就忍心兄弟几个每次都被其它人嘲笑么?”新兵二狗子说道:“你丢得起老脸,我们可丢不起。”
马安一脸为难, 他都四十了, 混到了百夫长的位置,现在只需等到战争结束, 他就能拿着齐的赏赐回家打渔了,可不想跟着那些年青人抢来抢去,但现在刀放在了自己脖子上,让自己带着人冲, 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马百夫,我们是问过的,这里最熟水性的就是你,你年纪大了想休息了我们明白,但我们还年轻,这场仗打完了我们如果还没有战功这辈子也就到头了。”另一个闹事的,叫张放的也说道。
“马百夫,我们也不为难你,”二狗放在抵在马安脖子上的刀:“你带我们冲到一线去,剩下的我们自己去争,你要怕死你送完我们就退回去也行,但若你还是这样怠战,兄弟几个只好送你去水下了,反正刀剑无情,战场也乱,死个百夫也是正常。”二狗威胁道。
马安咽了咽喉咙,年轻人的世界他已经不太明白了,既然对方急着想送死,他再护着也没有用。他干涩的笑了笑,回答道:“好,我们这就往前面去。”
马安还记得那天没什么风浪,天与海都异常的平静,最不平静的只有人心,这将是与大周的最终之战,如果齐军获胜就意味着真正的朝代更迭,新皇的意志将覆盖整个九州大地。马安一向怕死,在他看来带着这群新兵蛋子冲到前线再退回去,会比直接被那群兵崽子砍死安全得多,马安心头一盘算,便带着这群新兵们直直的前线冲去。
无论陆上的战争还是海上的战争,都无一例外的可怕,前线的的海域满天飞着箭失,无数的船上燃起了大火,已经分不清敌我了,马安的还是一路驾轻就熟的在战场上穿梭着,只是越往前走,耳边的刀剑声与人们的呼喊声越发的厉害。
“谁第一个登上周后的船,我赏他一个校尉!”不知哪位将军怒吼一声。
“周贼气数已尽!将士们冲啊!”
马安并没有想过要这个校尉,他快速的躲在人群里,任由那些追名逐利少年们往前冲着,但一线不似乎他通常躲着的后方,没有人会给他后退的机会,马安被挤在了二狗与张放的身后,三人又不知道被人群往哪个地方冲击着,他们这一队的船被挤到了艘福船之下,这船比他们来时看到的船都要大,显然上面有着什么重要人物。
“这莫不是周后的船?”二狗问道,眼中闪烁着一阵光芒。
张放往船上看了看,猥琐的笑着道:“据说上面不止周后,光孝帝的皇宫都在里面,止不定还有几个公主。”
“那咱哥俩得先上去了。”
说着二人便往上扔了鹰抓,跟着其它的人一起往船上而去,马安退也不是,见周围人也不少,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上而去,一路箭雨不断,船上又有守卫无数,马安身边不断有人跌落,好在马安爬船不少技巧还是足够的,竟然幸运得躲过了头上的落下的人和那些飞舞着的箭。
“二狗!”
只听张放一声惊呼,马安看到那个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小青年也落了下去,他不由的抓紧缰绳,而他的下方,还不断的有人往上攀爬。
“妈的。”张放大叫一声:“这个校尉老子非当不可。”
说着他便拿着刀向上一通乱砍,马安顺着他身后安静的向上爬着,此时齐军已经占了优势,马安发现他们的这根缰绳到是最为顺利的一队,没爬多久也终于到了船沿边,张放往船上一跃,大声喝道:“老子张放,第一个……”
可惜话还没有说完,与那二狗一样,被一矛刺穿了心窝,直直的往船下落去,消失在了阵阵浪花之中。
马安从一个躲在别人身后的人成为了站在一线的人,他的头皮都绷成了一根弦,但硬着头皮也只能上了,马安翻上船沿,却惊奇发现守卫们都在对付身边的人,竟没人关注在他这里,他不也急着宣示自己上船的主权,倒是将软梯悄悄的放了下去,跟着又快速趴在地上装死,果然亏得了他如此,这软梯竟没有人发现,这才将主力部队引了上来。
马安这才借势说道,声音还不大:“我乃百夫长马安,第一个登船之人!”
上船的将军看了马安一眼,道:“现在应该叫你马校尉了,马校尉这便跟着我一起厮杀吧。”
至于厮杀的过程,马安是不记得了,能躲的他都躲过了,能不杀人便不杀人,不能出头便不出头,但无论如何躲避,也终逃不了两军对峙。
马安走到一处房间,房间中端坐着一位女子,她与一个犄角少年在一个房间,就算是逃难房间也陈列精制,这姐弟二人应是知道了敌军已登船,神色慌张极了,马安想起二狗与张放提到船上还有废品与公主,想来这位女子地位并不低,而且在她周围仅有几个侍女,不过马安思量再三,并没对昭阳痛下杀手,他再一次往其它的地方窜去,期间仿佛见到有一个内侍走进了女子的房间,也就须臾的时间,内侍便带着女子与小孩往外而去,马安小心跟着不远处,就算不正面交锋选择通风报信也是大功一件。
可没走两步却发现一个周兵持着而来,马安一愣,本想着没法逃了,可这周兵却从他的身边略过,直直的跟着那女子而去,不一会就听见那内侍一声惊呼,马安闻声而去时已只见内传的尸体,而插在尸体上的正是大周护卫用的雁尾刀。
马安是有些怕死,不过却并不笨,他忽然意识到刚才的周兵应该是齐的人,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竟然在皇室的船上埋起了暗线,马安倒吸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让人发现他怠战,于是只得又提起刀往船楼里搜寻。
“救命!救命!”
马安耳边响起一个女人的惊呼,既然叫着护驾,那想必自己的同袍也已经到了,他不敢独自作战,跟在人后还还可以,于是马安寻声而去,却只看到刚才那个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护卫,他正提着刀往一个女人身上猛的刺去,那女人头带凤冠,一身正红的衣服,衣服是绣着的也全是凤文,普天之下如此穿着之人,不是皇后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