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是个贼(111)
顾如泱看着趾高气扬的郑齐, 她对大周的未来还真是有些绝望。
“顾如泱,你别想耍什么手段!”郑齐努力刷着自己的存在感,他提醒着顾如泱,至少这武安港还是他说了算。
顾如泱一脸无辜,自己可一句话都没说。
大典接着进行着,与排练时一样的大气磅礴,一艘艘战船敲击着太鼓从台前而过,每个人都竭力高呼万岁。顾如泱执杯之际往郑齐脸上看了看,这威武大将军的额上竟是滴滴汗水,这位大家的轻蔑一笑,若是被昭阳看到大概又会被这种桀骜不驯的态度吸引住吧。顾如泱又看向离自己最近的左台,那台皆是朝中大员,他们的表情个个如郑齐一样,有些惊慌失措,有些故作镇定。
“这海阅还真是精彩。”顾如泱指着跟前过去的一排排战船:“我万世港就做不出这种感觉,你看一个个士兵们精气神真棒,一个个跟敢着要去赴死一样。”
“怎么说话的!”郑齐喝道。
“夸你们呢。”顾如泱做出一脸的诚意。
郑齐只当顾如泱一介海寇,不会说话,虽是一肚子窝火,但又不好此时对她发泄,便闷着喝起酒来。
“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更精彩呢?”顾如泱又道,不过郑齐已然不想理他。
“不好了,不好了……”
郑齐才坐了不到两柱香的时间,便又人有叫了起来。或许刚才秦礼安的突然离开已经让郑齐心中烦躁了,这时突然有旗兵冲上高台,他声音虽然不大,但那急切的样子却是十分失态,如那老内侍一般,那旗兵还没开口就一脚被郑齐踢倒在地。
“慌什么慌!没看见我为陛下在阅海吗!”
“陛下……陛下……陛下被伏击了!”那旗兵不敢隐瞒,如实禀报。
“什么!”郑齐觉得一阵头大:“怎么会被人伏击?!”
“回提督,陛下本就走的匆忙,没有选择乘金銮回去,自己与楚先生骑了马,又只带了三百羽林,本想着快马加鞭的,结果还没进到外城就遇上了一群匪人……”
“什么匪人竟然拦下御驾!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子吧!”郑齐说着就从坐位上站了起来,他愤怒的挥舞着手臂:“不是还带了三百羽林吗?怎么会斗不过小小的土匪。”
“回提督,匪徒那边也有上百人,个个武器精良,身手了得啊……”那旗兵说道:“就怕不是匪徒,是北齐反贼啊!”
“什么?!北齐!”郑齐心中一惊,近日来他的重心都在阅海之上,防卫中心也在武安港,楚寒管着探子们,也未听他说过近日有大量的陌生人进城。
“顾如泱!可你搞得鬼,昭阳在哪里?!”郑齐才不相信会有什么北齐人之说,在他看来他所管辖的海域是绝对不会出这样的问题。
“我?”顾如泱一脸惊异:“我还在这当人质呢?我敢搞什么鬼。”
顾如泱又指着南方,她道:“我那还有九千九百艘船,要对秦礼安下手也不至于用这区区几百人吧?郑大人,你若在此与我纠缠,怕你家陛下更危险了。”
郑齐只道顾如泱确实还在掌控之中,就算真是她使坏她也逃不了,他倒是佩剑一拔跟着那旗兵便又冲下楼去,这刚走了秦礼安和楚韩,又走了郑齐,这可都是做得了主的人,原本此时最有话语权的当是丞相一职,秦礼安想留给楚寒,所以暂未封给旁人,这群人中品级最高的便是六部尚书了,但这六部尚书多是秦礼安提拔上的新人,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做主,这百来十的官员们一下倒是群龙无首了。
“各位大臣们,请肃静!”
最后还是兵部尚书出来主持大局,由于他一直支持秦礼安,便成了六部之中唯一的老臣。
他此时在顾如泱左侧的高台之上,这位大臣尚在壮年,他向高台上的大臣们喝道:“现在陛下有难,我等臣子不可视而不见,提督大人已去救驾,我兵部众臣也自会提剑而去,其它大臣便请速速回城,各司其职。”
“那这海阅大典还阅吗!”顾如泱站在主台之上向那尚书问道。
这倒是个极好的问题,阅与不阅可不是一个尚书说了就算了,好在那尚书也是稍有魄力之人,他又向说道:“这便不阅了!传令下去,武安港由副提督周凯接管。”
既然有人当了家,其它无头苍蝇自然也找到了目标,一行人迅速的离开了高台,各自上了车马朝着念归城方向而去,顾如泱此时就像被丢下的棋子,除了高台下有十几个水兵看守着她之外,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经分散在别处。
顾如泱剥开一颗松仔扔进了嘴里,北风吹起她肩上的长发。
这,还只是她走的第二步棋。
郑齐带着自己的水师也是快马加鞭的往秦礼安的方面而去,根据那旗兵和其它回来报信人所说,秦礼安是在出了武安港二十里路时遇见了伏击,第一波攻击来得非常突然,先是有箭雨铺面而来,索性多数箭都被羽林卫挡住,接着路上又遇见了三角钉,好些马也受了伤,秦齐安就在一个羽林卫的引领下走了小路。郑齐自然也往小路方向而去,只见那隐没在树林的小路上全是马蹄印,也不知道所谓匪徒有没有跟着追击。
“提督,郑提督!”
正在郑齐观察这小路之际,只见一人从小路里跑了出来,那人一身羽林卫铠甲,浑身是血,他对郑齐说道:“提督大人,可等到你了!”
“陛下如何?!”郑齐问道。
“陛下没事!”那羽林卫答道:“我们三百羽林折了一半,部算带陛下冲入了内城,陛下猜郑齐大必会来救驾,让我告诉您不必担心,另外那些歹人也在附近,陛下让大人将他们捉拿回案!”
郑齐一听秦礼安没事,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那歹人有多少?往何处逃窜了?”郑齐问道。
“大概来了百人,被我们杀死了好些,受重伤的全部自尽了,余下二十几人往北逃了。”
“好,知道了。”郑齐应道,又派了两个水兵将那羽林卫搬去治疗,跟着就往南而去 。
郑齐离开不久,兵部的一众大臣也率兵到了,陆上的主力部队去了北岸,他们带着的也是一些亲随军人,也是在知道前因后果后同样的也往南而去,陛下刺杀皇帝可是重罪,必定会彻查到底,于是整个武安港以南都进入了戒严状态,军人们密集的搜索着这一地带,所有人都想给秦礼安一个交代。
顾如泱还是百无聊赖的坐在高台之上,已快到午时,太阳高悬于天顶,好在此时已经是立冬,阳光还不算强烈,顾如泱继续看着台下人来人往,水兵们正从她的船上往岸边走,大典取消了,他们的任务自然了变了,没什么比保护皇帝更为重要。
大典停了,可大海的波浪却不会停止,只会一浪高地一浪。顾如泱站得足够的高,她完全可以看到海平面上出现的桅杆,桅杆上写着大大的一个顾字,它正一点一点的从海面上升起,顾如泱自然认得,那是她的九天号。
她能注意到,其它人也能注意到九天的到达,秦礼安之前就说过,无诏其它船只不得入港,九天的突然出现也是让众人一惊,不过谁都知道顾如泱还在高台之上,只要她的命被握在大周手中,海贼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果然,立即就有人冲上了高台,那一队水兵手持利剑直指顾如泱,为守的队长更是向顾如泱喝道:“顾当家的,如果你的九天不退,那休怪我们无礼了!”
“这么远,我也叫不退他呀。”顾如泱无奈的耸耸肩:“要不你叫一个给我听听。”
“顾当家,如果你不配合,那就只有跟我们去见提督了。”
“算了,比起你们的那位提督,我还是更愿意见我的九天。”顾如泱说着退到了高台边,而她的身后就是悬崖。
“顾如泱,你想做什么?”那队长或许看出了些许问题。
“回九天。”话毕,只见顾如泱一个翻身从高台上纵身而下,直直的跳进了悬崖下的海里,消失在一个个的浪头之中。
☆、第一百二十九章
秦无庸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再见到昭阳,他以为随着秦礼安的谋反, 他会被永远的关在那狭小的地牢之中, 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天, 可当海星将他救出来并送到昭阳跟前时, 秦无庸难得的落下了父亲的泪花。
“忆安, 究竟怎么回事?”秦无庸忙对昭阳问道。
“父皇,我还想问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昭阳反问道:“我就是去了北陆几日, 就说您驾崩,礼安继位。还好我算准了礼安不敢动手伤您, 这才派人查了您的下落, 父皇,您与礼安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秦无庸一脸悔恨:“说来话长。”
“老皇帝你快说说呗, 我也想听听。”海星在一旁露出了一个十分八卦的表情。
秦无庸看看昭阳,又看看海星,可能秦礼安谋反的事也让他更为谨慎了, 她向昭阳问道:“这位姑娘是……?”
“我是顾海星。”海星指着自己鼻子:“就是我救了你的命。”
昭阳点点头,回答道:“这是顾如泱的亲卫, 她找好些日子才确定了您的位置, 今日也是她带人去救的您。”
“谢过。”秦无庸向海星揖礼道,他虽是帝王但并非太子出身, 当王爷时就以贤王著称,完全不像秦礼安那样架子极大。
“客气了客气……”
秦无庸又四处看去,他被救时海星给他下了药,送到这个房间时他还没有过多的注意, 原以为自己应该是在躲避秦礼安的某外暗室,可房间里装饰精美,琴棋书画等陈列一样不少,窗外应该便是墙了,墙外还能听到人声喧哗。
“这又是哪里?”秦无庸问道。
“这还看不出来,书房呀。”海星回答又急切问道:“究竟是你怎么从皇位上被弄下来的?你这一‘死’搞得到处腥风血雨的,我顾家上下都参合进来了,真是麻烦死了。”
“海星,不得无礼。”昭阳说道,她是知道顾海星的秉性,但秦无庸毕竟是她父亲。
“罢了罢了。”秦无庸挥挥袖子,海星是他恩人,他了不会去计较,秦无庸又往席上一坐,他用力敲打了几下老肩,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气:“哎,向羊那老家伙也走了……”
“父皇……”
昭阳看得出来,秦无庸的脸上完全没有被救出后的喜悦,他极为疲倦了,原本五十过半的秦无庸看上去像老了十岁,或许这些日子在地牢里经历害怕、恐惧、失落,这些难过的情绪将他的脊梁也压弯,这个曾经经历无数生死的帝王看起来与一位寻常的老人毫无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