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是个贼(104)
“回公主,那日情况是这样的……”
霍启山很少会在练兵时觉得疲乏,估计是人真的上了年纪不得不服老,于是他遣散了训练的将士,自己回到了县府。其实昭阳再嫁顾如泱之后,许多的误会也随之解开了,霍启山除了看不上顾如泱是个海贼之外,也没什么好与万世港争的,他平日里不练兵就帮斐县县令徐衡处理一点杂事。
可这次他前脚进了县府的门,便见徐衡跪在府内,徐衡身前站着个面生的内侍,内侍手中正拿着圣旨,霍启山一向忠君之人,于是主动近徐衡,想听听这是有何旨意来了,结果那内侍却让霍启山也跪下,说他也有旨。
这旨不听则矣,一听霍启山就不有自已,这皇帝怎么说没就没了,这秦礼安怎么还未行登基大典就忙着撤了自己的职,他也是耿直之人,直接拉着那内侍要问个究竟,内侍哪能拗得过霍启山,便说皇帝两日前的上午突发重病,下午便甍了,若不是念归城与万世港比较远,这消息估计也早到了。
霍启山被撤职之后便成了白丁,他本就是个无家之人,说着便去顾府找昭阳,结果只见到了奉剑二人,她二人也接了原本是给昭阳的旨,自然也知道皇帝驾崩了,便如实告诉了霍启山昭阳的行踪,霍启山才借着罗巧娘的势力来到了泉州,找到了昭阳。
昭阳听霍启山这么一说,更觉有问题,若秦无庸真的死了,那秦礼安即位便是理所应当,他完全不用那么急于撤了霍启山的职,换了斐县的徐衡,若斐县他都动了,想来念归城里她的支持者应该也被处理了,只是不知道是死是活。
“明白了。”昭阳更是沉下了脸,如果她推测的没错,秦无庸可能真的没有死,秦礼安还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去弑父。
“那殿下,我们应该如何是好?”霍启山向昭阳问道。
昭阳则看向顾如泱:“先回念归城,我要看看秦礼安给我下的旨究竟是什么。”
“管他是什么,若敢欺你,我就把他从那皇坐上扯下来扔海里喂鲨鱼。”顾如泱有这样的自信,念归城虽也是重镇,但要大小地图早被杜咏查了个明白,要破武安港也易如反掌,若要拿下念归城,怕比拿下北陆容易太多,她唯一所忌惮的,就是昭阳的心。
☆、一百二十章
船一靠岸,昭阳就回了顾府, 管家季暮忙就给昭阳说了前几日有内侍来过之事, 说这内侍是个无礼之人, 若不是看来打昭阳的, 早就被府兵打出去了, 跟着季暮唠叨着,可还没走到平澜院, 就见奉剑奉笛也迎了出来,那脸上可是写满了委屈。
昭阳安抚了季暮几句, 把这可靠的管家叫去忙别的事了。又露出了一脸笑容, 看着两个受了委屈的姑娘。
“这是怎么了?”
奉笛总算见到了自己的主子,眼睛没忍住跟着往下落:“陛下……陛下……”
奉剑见奉笛也一副说不清的样子, 她收敛了一下悲伤,正声说道:“前些日子宫里来了个陌生的内侍,来了就说殿下驾崩了, 现在新皇是秦礼安,马上让您回念归城一趟。”
奉剑还是一脸愁容, 她跟着道:“殿下你万万不可回去, 虽说殿下甍了,但太子一定不会放过您的。”
“这当家的呢?她……她顾如泱……怎么, 怎么不和您一块回来。”奉笛一边哭一边嘀咕道:“她都不保护您了吗?”
“这个时候了,你少说两句。”奉剑说道,目光又看向了昭阳,一切就等昭阳的决定。
昭阳看着这两个忠仆, 平淡的说道:“霍将军都给我说了,我知道了。”
“那公主您都不担心吗?”奉笛抽泣着问道。
“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先不说父皇的安危,寰安、武安,还有一众护着我的大臣都还在那边。”昭阳说着,带着头往房中走去,她眉头紧促:“可是,现在担心能解决什么问题?”
“当家的有什么办法吗?”奉剑自然是想到了顾如泱,万世港的势力不在念归城之下,若靠着顾如泱昭阳肯定也是安全的。
“她,”昭阳摇摇头:“她也焦头烂额的,能出什么主意?”
“那……公主可是有应对之策了?”奉笛也问道。
昭阳这次心中确实没有应对之策,秦礼安打着为秦无庸送葬的旗号让昭阳回念归城,昭阳若回,必定危险万分,若不回,那秦礼安又要在此事上做文章。这回与不回,都对自己不利。可若真如了顾如泱的意,开着顾家的船队逼近武安港,又怕中了北陆的计,昭阳左思右想,确实没有什么法子为自己解围。
“去,给我煮些热茶。”昭阳命令道。
奉笛知道自己话多又帮不上什么忙,于是抹抹眼泪就往茶室去了,至于奉剑,她跪坐在昭阳身边,看看自己的公主有没有其它吩咐。
果然昭阳心中马上有了盘算。
“奉剑,去请杜先生与罗巧娘过来。”
---
任天博每日丑时一过便会床,用过早膳就去泰和殿办理政务,皇帝做以如此勤勉历史上也并不多见,很难想象这位皇帝出生于一个下级武将的家庭,在任天博进殿后,都会见到他的长子任承柞乖巧的坐在泰和殿内等待他,而他桌上的墨水已经被研磨好,接着两父子一起商议如何更好的治理这个国家。
今天也与每天一样,任天博进殿坐上了龙椅,而任承柞在一旁躬身伺候。
“我儿今日面色不错,可是有喜事了?”任天博问道。
“父皇,恕儿臣卖个关子,父亲不如猜猜是何好事。”大齐的太子一脸快意。
“太子妃有孕了?”皇帝有时候也是父亲,他关心的问道。
“若父皇想再抱孙儿,那儿臣就再努力一番。”
任天博见自己没猜对,又问道:“那可是哪个地方又出现了什么天象,要佑我大周万世昌隆?”
承柞自然不敢让皇帝一直猜测,便实话说道:“老贼秦无庸,死了。”
当这句话传到任天博的耳中时,这位老皇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耳背了。
“你说大周皇帝死了?”任天博毕竟还做了大周四十几年的国民,说得激动时,还是会称秦无庸为皇帝。
任承柞往地上一跪,高声喝道:“恭喜父皇、贺喜父皇,昨日收到闽州八百里快报,闽州总督韩燕的胞弟韩初,怂恿秦礼安弑父夺位。”
“什么?!”这消息让任天博也吃惊万分:“秦无庸是被他儿子杀死的?”
“是,父皇。”任承柞又起身,从案上拿起一本折子递给任天博:“父皇,前因后果都在奏折之中,请父皇查阅。”
任天博与秦无庸年纪相仿,他从边关揭竿而起到他坐上北陆的帝位整整花了快三十的时间,其中有十年的时间用在与秦无庸的斗争之中,秦无庸并非昏庸之人,可以说他继位皇帝以来,是任天博过的最难的十年,秦无庸也算是上贤君,上位之后立即免除税收开放国库,一时间民心所向,接着又是整顿贪官,重练军队,他的所作所为都让任天博的起义变得难上加上,若不是大周已是败絮其中,太多的官员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并没有与秦无庸一心,恐怕任天博早就拿下大周了,更不会出现八年的抗争和将秦氏赶到太平岛,让他们有机会在那岛上休养生息。
虽说任天博与秦无庸也斗了十年,但也敬重秦无庸的为人,若非各为其政,二人年纪相仿,或许还有机会把酒言欢,可如今却听到秦无庸死在儿子的手中,心中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气了。
接过奏折,任天博看了起来,他也好奇,究竟这韩初是如何帮秦礼安做下如此决定的,想来倒也是一少见的人才。而这奏折内容其实也颇为简单,只说秦礼安心中早对越无庸有所不满,只是尚未找到下手的契机,他总算在一个合适的机会在秦无庸的羽林卫中放入了自己人,于是借秦礼安犹豫之际,自己以东宫的名义命令潜伏在皇宫内的羽林卫右将军反叛,此时秦礼安已是骑虎难下了,于是便硬着头皮带着亲卫从东宫杀到了长生宫,第二天就在大殿上宣布了秦无庸病逝一说,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皇位。
“这真是孽障。”
任永柞道:“若不是孽障,怎么会轻易取信韩初。”
“这韩初有什么想要的吗?”杀了敌方君主,可是大功一件。
“韩燕确实请赏了。”永柞回答道:“他想拿下太平岛之后,陛下可以将太平岛封赏给他,他愿意为父皇守住朱雀海。”
任天博自是赏罚分明知道,这太平岛是何地,可不仅仅是周的念归城,更有顾如泱的万世港,若真拿一举将这两个势力来下,别说远在海峡之外的太平岛,再多的赏赐都可以。
“告诉韩燕,若能拿下太平岛,我便封他为异姓王。”
--
顾如泱最近也觉得船头议事来得特别频繁,但由她发起的这算是第一次,除了杜咏去了昭阳那里谋划,其它的三位天王都按时到了,秦无庸死了的事现在整个太平岛都已知道了,同时海氏会馆,海诚与李番长在逃跑过程中被杀,这给顾家带来了极大的损失。于是这船头议事也注定了所有人的脸色都不会好看。
“这念归城这么搞,不如一举拿下得了,那武安港收拾收拾,也可以改成个易货港口。”曾世面露狠色,心中盘算道。
“确实。”何三思赞同道:“这样去东瀛和高丽会更省事一些,另外如果北陆对我们有什么盘算,武安港也可以作为一个缓冲带。”
“当有的,什么时候动手?”尤二娘也问道。
顾如泱看着眼前的三个心腹,她自己早就想下手了,奈何碍于昭阳,她难以去打打念归城的主意。
“先不说什么时候动手。”顾如泱拍着甲板:“我要护送昭阳回去参加她爹的葬礼。”
“这是个打过去的好借口。”曾世鼓掌道:“我把海上的兄弟都叫回来。”
何三思却是听明白了顾如泱的意思,他也往甲板上一拍:“你天真!不许去!”
“何三叔,”顾如泱早就盘算道何三思是不会让她这么去的,不过她也早想好了借口,顾如泱接着道:“这次回去虽然不会拿下万世港,但我要想办法拿下秦礼安。”
“哦,就那个傻太子。”曾世忽然又反应过来:“他现在不是念归城的皇帝了吗?”
“当家的,你准备去杀了他们皇帝!”尤二娘也跟着鼓起掌来:“干得漂亮,拿下念归城,你去当皇帝。”
顾如泱心头咯噔一下,就是当这万世港之主她都头大,还当什么皇帝,这不是更要累死,顾如泱忙摆着手:“不不不不不!我得让昭阳的弟弟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