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岛屿(38)
“没事,你很轻的,我能卧推105kg呢。”管声笑了笑,“就这么着吧,当锻炼了。”说完,竟然开始走动,打算就这么一路走回营地。
范锡不知所措,紧紧抓住他的头发,又松手道:“对不起,把你刚做的发型弄乱了。”
“做给你看的,”管声顿了顿,为上句话解释,“又没有别人,只能对着你炫耀一下我的颜值喽。”
“声哥,你真的超级无敌巨自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古希腊神话里的那个人,爱上自己的倒影,最后变成水仙花。”
“纳西索斯。”管声淡然一笑,故意微微踉跄半步,惹得肩上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又抓住了他的头发。他痛得蹙眉,却没说什么,反而勾起唇角。
继牵手之后,管声又创造了骑脖子这个新颖的互动方式,乐在其中。全然忘了,岛外世界的直男最多勾肩搭背。或者说,他此刻不想记得。
当两个人摞在一起,就拥有了两米半的伟岸身高,和崭新的视野。渐渐的,范锡放松了身体,左顾右盼,从巨人的视角饱览雨林秘境。
空气湿润清新,他时而低头,躲过一截枝桠。时而抬手,摘一串兰花,或用手指拂过挂毯般绿茸茸的藤蔓植物。不用留意脚下,只看风景的感觉真好。
骑着管声,他想起了父亲。
看店寂寞,而父亲偏爱热闹。小时候,但凡外面有个风吹草动,父亲就抱起他去看。学生打架,夫妻互掐,老妇对骂,城管执法……乐此不疲。
他看不见,父亲就让他骑在肩上。有一回,他被飞来横鞋砸中头,母亲就不许他再去了。
如此爱热闹的父亲,这辈子都无法儿孙绕膝。对此他有愧,但更求无愧于心。父母也都是厚道人,从没说过“将来勉强找个人结婚”这种话。唉,现在不仅没有孙子,连儿子都没了。
“想啥呢?”见他半天没吭气,管声发问。
“声哥,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范锡问道。
“我爸很帅,是他们厂子里最帅的,可惜没读过几年书。”管声沉默几秒,“下岗买断之后,他在花瓶厂吹玻璃。大概吹了几千个的时候,脸就塌了,腮帮子鼓起来薄得透光,像青蛙似的。
我妈在市场卖熟食,一站就是一天,还得吆喝。她挺漂亮,但身上总是一股卤料味儿。我不喜欢让她开家长会,因为同学说,你妈闻起来像个卤猪蹄。不过,我自我介绍时总是说,我爸是玻璃艺术家,我妈是美食家。”
他语调轻快,但范锡听出背后藏着悲凉,便轻轻按摩他的头皮,做个安静的倾听者。
“我总是梦见,我爸在那使劲儿地吹玻璃,我妈在脏兮兮的市场里搅和卤料,全都满头的汗。醒来之后,想起自己早就有钱了,才松了口气。
其实,我家本来不穷,但我爷爷奶奶百病缠身。我刚出名,二老就先后没了,一天的福都没享到。我就给他们买了块三十万的墓地,那风水相当哇塞了,前朝后靠左右抱。现在,那地方要八十万。”
“升值真快啊。”范锡感叹。
“这就不懂了吧,有很多人专门投资阴宅,炒作升值。”管声叹了口气,自嘲而无奈地笑笑,“你说,就我家这条件,我还偏偏喜欢唱歌、弹钢琴,还偏偏有点天赋,小学就开始写歌了。大冬天,我妈骑个小电驴子,带我去老师家学琴。半路摔了,她满脸鼻血顾不上擦,看我没伤到,咧嘴一笑说:你手没事就好。”
范锡想,怪不得他曾那样爱惜自己的手。人穷志不短,是件很累的事。
“我的成功来之不易,所以我才不敢谈恋爱,当了这么久的处男,哈哈。”
他话锋一转,让范锡有点发懵:“这里面有什么联系?”
“很简单,我怕被人拿捏,或者没处理好感情被泼脏水。”在这方面,他相当理智且清醒,“其他明星,有的是演艺世家,有的是音乐世家,非富即贵。我呢?我家吹玻璃卤猪蹄世家,我没得挥霍,输不起。”
范锡轻轻点头,苦涩地想,原来就算自己是女生,这场暗恋也注定无疾而终。男人把事业看得很重,绝不会沉沦于风花雪月。
他搓搓男人的头发,喜爱地说:“你头发真好,像鬃毛,千里马的鬃毛。”
管声笑而不语,很自然地抚摸着他的腿,似乎已经摸顺手了。
他继续说:“我这边风景独好,明天换你骑我,我带你溜达。”
“骑你?”管声尾音微微上扬,有些轻佻。
“可别想歪了。”想歪也可以,歪打正着就更好了,范锡暗自妄想。
“我可比你沉多了,你是刺客,我是战士。”
范锡哈哈一笑,满含期待地问:“回国之后,我们一起玩游戏好吗?”
“我不怎么玩,没时间。”似乎感觉得到他的失落,管声补充道,“不过,我们可以一起做更有意义的事。比如,你来我家,陪我写歌。”
“我啥也不懂。”
“你在旁边呆着就行,一看见你的脸,我就很有灵感。”管声想仰头看看他,奈何受限于姿势,抬不起来。
范锡暗忖,莫非自己长得很抽象?不过,能一直和管声保持朋友关系,真是太好了。忽然,他惊愕地眨眨眼,笑容冻结在脸上。
刚刚,有什么东西,从眼前荡过去了。
是一条尾巴,上粗下细,如同一柄黑色的软箭,足有一米多长。消失前,它灵活地勾动了一下,弯成阴险的问号。
他猛地抬头,只见密叶之间,一只亮黄色巨眼正阴骘地盯着他,瞳孔狭长如魔鬼。
“呃啊——”他发出长长的惨叫,向后仰倒,管声没有准备,一下脱了手。
他一头栽下去,被摔晕了,眼前黑了几秒,几乎忘记自己是谁。短暂的宕机后,他惊醒般一哆嗦,抓起颈间的救生哨狂吹一气。
“你怎么样?好了好了,我在这呢。乖,别吹了,听着闹心。”管声跪下来拥住他,拔掉他嘴里的哨子,极尽温柔的语气,让彼此俱是一怔。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声哥:我疯了,我现在很想睡粉,该怎么驱除这种邪念?在线等,挺急的。
第32章 意乱神迷
范锡缓了缓,旋即高喊:“我看见它了!眼睛是黄的!尾巴又黑又长!”
“是什么东西?”管声的双眼骇然瞪圆,向头顶看去,只有层叠的浓绿。
“不知道,我只看见眼睛和尾巴。”范锡缓缓摇头,目光迷茫而恐惧,“不过,它的眼睛很大,几乎和人的一样大!”
“人也分大眼小眼,能差一倍呢。”
“正常大小,像我的这么大。”范锡眉头紧锁,试图从方才那一瞥提取到更多信息,“对了,《异形》你看过吗?它的尾巴和异形一样!黑的,细细长长,你说会不会是外星生物?”
“别瞎猜。”管声脸色微变,又向上瞄了两眼。
“我感觉,它在观察我,掂量我的斤两。”
“它拉稀了,现在攻击力不强,我们快走。”他一把捞起仍沉浸于恐惧的粉丝,后者兀自嘀咕着“我觉得它没拉稀”。
回到开阔的沙滩,光线变得强烈,心境也跟着豁然。此时,范锡才说身上有点痛,管声撩起他的破T恤,立时皱起眉。
一种确切的心疼,如重拳般袭来。
他纤瘦的背上一大片淤青,被石子硌出两个血口子,后脑也肿了。他淡淡地笑着说没事,不影响劳动。
“你歇着吧,我一个人挖贝壳。”
管声先是帮范锡消毒伤口,然后给自己梳理了一下发型。他戴好太阳镜,甩开鞋子,携工具向海而去。他感觉范锡在注视自己,于是潇洒地迈起台步来。
吃了点东西,他们商量要不要挖个陷阱,把那家伙抓住。它既然能上树,那普通的陷阱就困不住它。假如在底部放入削尖的树枝等利器,则太过危险,因为他们和帅呆都有可能不小心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