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岛屿(24)
他会再做一个木筏,但在那之前,他想休息一会儿。也许一天,也许好几天,他不确定。现在,他愤怒而迷茫,像无头苍蝇。
他忙碌多天,满手水泡,所拥有的还不如那个懒散的男人,好歹人家手头还有先前那一半木筏呢。不过,凡事要往好处想,他该庆幸木筏被雷击中时,自己没有在边上。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天道好轮回,声哥也遭遇巨大挫折
第20章 啊,腰子!
这时,管声溜达过来,单膝蹲在他面前,笑着说:“别难过了,福祸相依嘛,就当渡劫了。我把我的那一半木筏投资给你,等做好了,我们一起走。”
范锡的双拳倏地握紧,目光冰冷,在心里嘶吼:投资给我?!那本来就是我的劳动成果!我的!你甚至都没动手,只动了嘴和脚!
管声以为他还在伤心,拍了拍他的肩,灿然一笑:“我不太会安慰别人,要不我给你唱首歌?”
范锡揉了揉额头:“我想自己呆着。”
“OK,那你注意点,别在身上挂金属物品,你这个雷劫可能还没有过去。”管声用为他着想的语气胡诌,话锋一转,“我刚捡了条鱼,挺肥的,得好好烤一烤。借我点柴,回国还你。”
说完,他拿自己不当外人,径自从木筏的残骸里挑了两根木头,扛起就走。
鱼?范锡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捉到了鱼,但是在救火时丢掉了。他跟过去一看,果然是自己叉到的那条,鱼身还有鱼叉留下的孔!
他叫道:“这是我的鱼!”
管声瞟他一眼,不可思议地笑笑:“你是龙王啊?这是太平洋的鱼。”
“我有证据,这上面的洞,是我叉的。”范锡神情严肃,如同法医般指出鱼身的两处圆形伤口。
“你这么细?”管声恶意歪曲他的话。
“是用鱼叉!”他蹙眉嘀咕,“死流氓。”
“我认为是鸟嘴留下的痕迹。”管声大度地摆摆手,“算了,看你今天这么倒霉,就分你一半吧。”
范锡面无表情地沉默着,忽然抓起鱼就跑,边跑边咬,咬得死鱼遍体牙印。随后,他抹抹嘴角腥臭的血,对追来的男人扬起下巴:“这下,你没法吃了吧?”
管声目瞪口呆,有点被他吓到,边退边说:“至于吗?别激动,我服了,全给你了。赶紧漱漱口,小心有细菌。”
打败无赖的方式,就是更加无赖。
范锡抓着鱼尾巴,在海边开心地转圈儿,还炫耀般的把鱼抛到空中又接住,“哎呀,晚饭有着落了,哈——”
刚笑了一半,头顶呼啦一声,掠过一片白影。紧接着,抛到半空的鱼消失了。白影扑棱着宽阔的双翼,盘旋一周,隐入夜色。
范锡把余下的笑吞回去,张嘴呆望着海鸟消失的方向。
身后传来管声的狂笑,他笑得四肢发软,抓心挠肝,涕泪齐下。他说,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么好笑的事,一定要写成歌。
“小心乐极生悲。”范锡狠瞪男人一眼,接着回到自己的地盘,剥水果充饥。
他心里窝火憋气,只好跳绳来宣泄。跳着跳着,他找到了舒缓情绪的好办法。他把积攒的贝壳海螺摆成几排,开始试讲:
“跳绳运动不受场地、空间、时间的限制,所需器材简单,是一项适合广大青少年生理特点的体育项目,可以有效贯彻落实《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
基础课程教育改革纲要中提出,只有能够激发学生强烈的学习需要与兴趣的教学,才能有效地增进学生发展。
所以,要在体育教学中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提高体育课程的趣味性,例如加入简单的“花式跳绳”,形成“授之以趣”,教师乐教,学生乐学的良好氛围。下面,我来展示具体的教学内容。”
接着,他的语调变得活泼轻快,嘴角上扬:“同学们,老师手上这根简简单单的跳绳,可是有很多种玩法——”
“范老师,班主任说你生病了,这节体育课上数学。”不远处,传来管声慢悠悠的调侃。
范锡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一记眼刀甩过去:“你走开!”
“老师好凶哦,我害怕。老师,你的衣服怎么这么破啊,都露点了……”管声又调笑几句,范锡不想理会,认真教学。过了一会儿,他干脆靠近坐下,假装成学生听讲,还干扰课堂:“老师,我想尿尿。”
“憋着。”范锡朝他翻白眼。忽然想到,原来他也同样寂寞,寂寞到在这里没话找话。孤独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残疾,唯有靠近他人方能弥补。
晨色熹微,范锡正猫在帐篷里酣睡,忽然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拱醒。
他吓了一跳,原来是帅呆。他松了口气,呢喃着翻个身:“别扰我清梦,小心我吃了你。”
他把它轰走,可它马上又钻进他的臂弯,试图叫他起床。他闭着眼推它:“别烦我,去找你爸玩儿!”
很快,范锡被它烦得彻底清醒了,抱着狗去找主人。他走到管声的帐篷边,把狗扔进去,喊道:“能不能好好教育一下你的狗儿子!”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声痛苦的哀嚎。他心里一紧,矮身钻进帐篷,只见男人蜷成一只虾,缩在充气艇里发抖。
他心中暗叫一句糟糕,忙问:“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右边,腰……疼……”管声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
范锡轻柔地将他翻转,只见他脸色惨白如纸,汗湿的黑发黏在额角,唇上全是被他自己咬出的血印子。
不可能是装的,他演技可没这么好。
见他捂着的地方,范锡脑中冒出一种常见病:急性阑尾炎。放在平时,只需做个无创小手术,然而在这与世隔绝的孤岛,可真是要命了。
听了范锡的猜测,管声气若游丝地说:“阑尾那玩意儿,我早就割了。”
“你没有阑尾啊?那太好了,不然穿孔了就——”
话音未落,就被管声高亢的惨嚎打断。他像离了水的鱼,不住翻腾打滚,仰着修长的脖颈,十指在空气中乱抓,电视剧里的难产都没这么痛苦。
范锡不禁攥住那乱舞的手,它们凉得不像活物。他不知所措,只能轻轻地问:“声哥,你有什么旧疾?吃错东西了?还是被蜘蛛或者蛇咬了?”
“没有,没有!”管声死死地盯着他,俊美的脸几乎扭曲成一个花卷,“快去找,有没有止痛药,我要疼死了……快去,快去……”
范锡飞速跑开,在他们各自的医疗用品里翻找,仅有的几盒药品全是英文,他一个也不认得。
他把药拿过来,管声病急乱投医,打算每种都吃点,被他拦下:“不行,不能乱吃,太危险了。”
“我要死了!呃——”管声狠命抓住他的胳膊,表情堪称狰狞,汗水成串地顺着面颊滚落。
“你到底怎么了啊,详细描述一下!”范锡焦急大喊。
“我也不知道!”管声闭上眼缓了口气,嘴唇哆嗦着,“就像,有把刀,插在腰上,还搅来搅去……连喘气都不敢……”
范锡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叫道:“肾结石!”他听父亲提过两句,有一次姑父半夜肾结石发作,也是腰部剧痛,到医院急诊打了杜冷丁才缓过来。
“那该怎么办……”管声盯着他的嘴唇,等着那里说出一个办法来。
“好像要多喝水,跳一跳,把结石排出来。”范锡立即行动起来,“你躺着,我给你烧水,喝热的应该好一点。”
他从木筏的残骸取来柴火,直接用医药箱当锅,开始烧水。管声从帐篷探出半个身子,惨厉地哀叫,像被腰斩了似的。据说肾结石发作时,只比分娩的剧痛低一级,范锡心急如焚又没办法,便堵住耳朵。
“捂耳朵?你有没有同情心!”怒骂声直直穿透手掌,“我都这样了,你居然嫌我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