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痛癖(46)
总而言之,傅歌的关心和示好就是他病愈的良药。
*
一周不到,他就能正常下床走路。
腺体化出的脓水也都被清理干净,恢复成原本的粉色,只有最外围一圈嫩肉还微微泛白,需要每天清洗消毒。
“戚会长,麻烦低一点头。”
医生带着两名护士在给他的腺体上药,戚寒则坐在床边处理手机里的工作,他深刻的眉眼微敛,侧面看去鼻梁高挺,闻言散淡地“嗯”了声。
一抬头就看到门边探出半个人影,态度立刻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眼睛瞪得像铜铃:“哥?怎么现在过来了。”
傅歌局促地捋了下头发,说:“刚输完液,医生要我出来走走。”
“那进来啊,站门口坐什么。”他激动得直接站起来拉人,身后小护士的棉签一歪,捅进伤口里了。
Alpha只歪头“嘶”了一声,不顾腺体刚处理到一半,径直往前走,到傅歌面前时俯身笑着看他:“既然过来了就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他眼睛亮成这样,浑身上下都透着恳求,仿佛摇着尾巴的大型犬在向小猫崽儿发出同窝邀请。
傅歌愣了好几秒,终是没说出拒绝的话。
戚寒倒坐在椅子上,两腿岔开,脑袋往椅背上一搭,闪着细碎光亮的眼眸里满满全是他,额头上的碎发被风吹散,隐约露出那只变淡的小熊印戳。
傅歌呆怔地眨着眼,恍惚间仿佛再次回到了五年前。
前座爱撒娇的大男孩儿在课间转过头来央求他:“哥,今晚看完电影,你得让我亲一口,我伸下舌头,可以吗?”
傅歌如果害羞不理他就一直问,严词拒绝他就立刻变成下垂狗狗眼,由下往上看着他的眼睛,超级小声地说:“那我不伸舌头了,好不好?”
没人能拒绝一只一米九二的纯情大狗狗在自己面前摇尾巴,傅歌忘记当时有没有答应了。
他只记得那天晚上戚寒说自己得了不亲就会死的病,叼着他的唇舌没命地啃,完事之后小beta的嘴唇连带下巴全肿了,像只倒霉透顶的蜜蜂小狗。
十八岁,傅歌还没有开发出拒绝戚寒的功能。
“在想什么?”戚寒提高一些音量,又凑近问,“是不是闻着这个药不舒服了?”
医生给他用的药水味道有些重,他怕傅歌受不了。
小beta摇摇头,说:“还好。”
戚寒放下心,眼神扫下去,突然说:“伸手。”
“嗯?”傅歌边疑惑边呆呆照做,两只手投降似的举起来。
戚寒轻勾起唇,帮他把袖子上的草屑摘掉,嗓音又哑又柔,和平时的冷酷样简直判若两人:“跑哪儿玩去了,衣服上还沾着草。”
“沾了草……”傅歌喃喃着低下头,顺着他的视线去看,不仅看到了草屑,还有手指上的颜料,窘迫地耸了耸鼻尖:“出去画画了,没在哪儿,就花园里。”
戚寒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嗯”,像是在笑,“还和小时候一样,画上画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弄的到处都是,转身,我看看后面。”
他这样好像打理鬼混回来的小孩儿的家长,言语动作间都透着再自然不过的疼宠。
两个小护士躲在后面偷笑,看了两人好几眼,医生也一副过来人的表情但笑不语。
傅歌实在不好意思,低着头小声道:“后面没有。”
戚寒只笑着催他:“快点。”
没办法只能原地转了一圈,让他帮忙把身上的草屑捡干净,又被擦了手指,涂了驱蚊水,最后戚寒还揭了张卡通防蚊贴摁他手背上,嘱咐道:“以后贴了再去花园玩,别被蚊子咬。”
刚进门就被“收拾”一顿,傅歌的气焰立刻矮了半截儿,也不好说不想贴这么幼稚的宝宝防蚊贴了。
“嗯,知道了……”
看他们似乎“重归于好”了,医生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说:“戚会长,虽然很扫兴,但有些话还是要说,你们二位的身体现在都不适合做太激烈的运动,他内腔没长好,你身上又全是伤,忍一忍,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做。”
话音落下,傅歌立刻脸颊爆红,指肚按着防蚊贴抠了抠,尴尬地站起来,“我、我还是不留了……太晚了,我先回房吧……”
“哎!别走!”戚寒抓住他的手腕,无奈一笑,和医生说:“差不多得了,好不容易才松口答应陪我,你两句话又得把人给我吓跑。”
转过头正对上傅歌的视线垂下,盯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戚寒一愣,立刻松开手:“抱歉,我刚才太急——”
没说完的话全被针扎似的触感堵了回去,只见傅歌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耳根,颤了两下睫毛别过头,水红的薄唇轻轻抿着。
再往下。
他用食指勾住了戚寒缩回去的手指,很轻很轻地挠了一下,说:“没关系。”
戚寒脑袋里炸了。
碰手指没关系,牵手没关系,那是不是意味着别的也可以?
是不是意味着傅歌不再恶心他,嫌恶他,不会再因为碰到他一点血就恼羞成怒。
行动永远比想法快一步,傅歌刚要收回手,戚寒想都没想就顺着他的食指摸了上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哥!”
傅歌的肩膀抖了一下,仓皇地抬起眼,戚寒刚要说话就看到门口小护士拿着导管和针头进来。
他该抽信息素了。
“怎么了?”迟迟听不到后文,傅歌问他。
戚寒快速眨了两下眼,竭力稳住呼吸,不让自己的恐惧太过外露,但开口还是免不得哽了下:“没、没事,我是说小厨房炸了薯条,应该送上来了,哥去吃吧。”
他朝门口叫了声:“进来个人。”
保镖立刻进来,朝傅歌低下头:“傅……呃少爷——”
戚寒沉着脸打断:“叫小先生。”
“是,小先生,这边和我来。”
傅歌还愣着,不知道怎么突然又要自己走了,直到看到护士手里拿的针头。
“又要抽信息素吗?”他往戚寒后颈看去,“不是身体刚恢复么,还有些发炎。”
戚寒无所谓地笑笑,“早好了,哪就那么娇贵了,好了去吃吧,偷偷吃啊,这次再被抓我可赶不过去救你。”
傅歌看着他宠溺的笑却只觉得喉头发苦,嘴唇颤动良久,终于问出口:“抽信息素……疼吗?你怕针的。”
戚寒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泛红,仿佛一滩枯寂多日的死水终于被搅动,他不敢置信地问:“你还记得我、我怕针?”
傅歌闭了下眼,呼出一口气:“嗯。”
戚寒对针尖的恐惧浓重到傅歌都深入骨髓,即便分开那几年,他再怎么意识混乱记忆模糊,都会下意识收死家里所有尖锐的东西。
傅歌谢过保镖,又走回房间里坐着,有些结巴地说:“我再留一会儿,薯条要软一点……更好吃。”
戚寒都快要怀疑自己幻听了,砰砰狂跳的心脏像是被大力摇晃过的可乐瓶子,只要傅歌再加一句码,那些激动和狂喜就会喷涌而出。
“你要……你是想……陪着我?对吗?”他吸了口气,试图调整呼吸,但失败了。
“哥终于也有一点心疼我了吗?一点……就、就——”伸出手指拈了一下,“就这么一点就行,有吗?”
傅歌有些无措地移开视线,沉默半晌,却也只说:“我陪着你。”
闭口不答他的问题,但戚寒已经知足太多。
*
这是他第一次在傅歌陪伴下抽信息素,尖细的针尖刺入皮肤的感觉竟也不那么难熬了。
医生拿出束缚带时傅歌愣了一下,“要把他绑起来?”
“不是。”戚寒不动声色地移开带子,看了医生一眼,“绑床用的,不是绑我,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