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痛癖(112)
“喂,哪位?”
“戚会长,找到了!有个老渔民说十七年前确实在这里见到过傅镇英!”
触电一般猛地站了起来,戚寒双眼大睁,干燥的嘴唇颤动了好几下才发出声音:“原地待命,等我过去……”
傅歌都没见到他的人,只接到了一通电话,戚寒说要临时出差几天,让他和小决照顾好自己。
彼时小beta刚从公司回来,买了几条新鲜的鱼想煎给他吃,闻言愣了几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知道了,那你记得按时吃饭。”
电话挂了,他的心脏底下也像坠了一颗铅球,牵动着血肉钝钝地揪疼。
小决握着他的手晃了晃:“大爸爸今晚也不一起吃饭吗?”
傅歌“嗯”了声,抬脚踩碎一片枯叶,“他太忙了……”
*
另一边,渔村外的荒山上。
戚寒穿着冲锋衣踩在一块湿滑的石头上,瓢泼的雨水在他的帽檐下连成一面水帘。
连日暴雨,把山上的路浇得泥泞难行,这是他们搜山的第五天,干粮和水差不多都用完了,如果明天之前再找不到就必须回去,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戚哥。”探险队的领头叫住他,说:“是不是定位错了啊,这都里里外外搜了三遍了,有没有可能根本就不在这儿。”
戚寒敛了眉,仰头把瓶里最后一点水喝干了。
他也不确定是否在这儿,但这个渔村是他能找到的唯一线索,如果这里都找不到,那他就再无他法了。
“最后再搜一遍,如果还找不到就原路返回。”
“啊?还搜?”队长不太愿意,“这么大的雨,别说搜山了,走路都费劲儿。”
戚寒也不勉强他:“再搜一遍,酬金翻倍,如果能找到,我再给你翻十倍,愿意的来,不愿意的走。”
他说完抬腿就走,后面几个人犹豫两秒,拍了下大腿起身跟上。
越往大山深处越难走,没路不说还荒草横生,几个人只能绑在一根绳子上慢慢摸索。
戚寒打头,身后有个年纪小的男生和他要水,刚一转身眼睛就被什么东西晃了下。
他愣了两秒,男生也怔住了,“……戚会长?”
只见眼前的alpha突然解开绳索,抬腿就朝被荒草遮住的山窝冲了下去,脚下一滑直接顺着土坡往下滚。
“卧槽戚会长掉下去了!快救人!”
几人乱成一团,抄起铲子赶紧往下蹭。
最先到底儿的就是那个要水的男生,他听着下面没了动静心脏陡然一悬,以为戚寒出意外了。
结果把草一拨开,就看到他躬身跪在大雨中,抬手捂着眼。而在他面前,一块黄褐色的石碑深深地陷进泥土里,已经在这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上埋了很多个年头,终日与杂草野兽为伴。
Alpha双肩颤抖,压抑的哽咽破开雨幕,男生不知他在哭还是在笑,只看到戚寒不停用胳膊擦拭石碑上的污泥。
几个斑驳的字露出全貌的那一刻,他垂下了眼,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头。
“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
似乎上天垂怜,暴雨很快就停了,褐色的云层里升起了一道彩虹,遥遥地悬在山窝之上。
戚寒组织人开始修缮,除草、挖路、排水,都亲力亲为,收拾干净后换了身衣服坐在车上,给傅歌打了这几天的第一个电话。
“宝宝,我派人去接你和小决好不好?”
对面的人还疑惑:“怎么了?”
戚寒望了望天,“想你了……”
傅歌带着孩子赶到时已经是傍晚,彩虹却仍未消散。
夕阳揉碎了云彩,暮色光顾山间,落日熔金,仿佛是个云消雨霁的好兆头。
戚寒带着他们慢慢走到山窝旁,却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言,小beta心如擂鼓,越走近跳得越厉害。
“阿寒,到底怎么了,这里有什么吗?”
面前的人转过头,望着他良久,直到殷红的眼窝重新泅满水雾才倏地笑了。
“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陪你,所以最后这段路,哥要自己走了。”
傅歌愣了下,“什么?”
戚寒轻轻把他往南方推了一步,隐在荒草中的山窝猛地撞入视线,只一眼,他浑身的血肉就仿若被抽干。
只见被落霞光顾的两山之间,有高高的荒草向天疯长,氤氲的矮烟中卧着一座很小很小的简陋坟茔。
白色的石碑被擦得很亮很亮,它孤独地竖立在土丘之前,背后的彩虹卷挟着夕阳识趣退场,而墓碑上只刻着三个虬劲大字——傅清年。
野草拔光了,积水排净了,骤雨终晴,灾厄退散。
无人问津的山窝终于得见天光,傅歌的生父已经孤身在这里,等了很多很多年。
小beta颤抖着跪在地上,隔着十七载未见的光阴,遥遥地喊了一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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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习惯就是把所有遗憾全部抚平,也让大嘎不留一点遗憾,he就是要大大大圆满啊!ꉂ(ˊᗜ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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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没看到的饱饱记得看哇。
第69章 “给你一百万”
傅歌几乎是踉跄着冲向了傅清年的墓地,中途还踩滑了一脚,扑在了满是小石子的泥水里。
戚寒的心脏被狠狠揪住,每一丝血肉都牵动着钝痛,但他最终也没敢过去。
害了人家的儿子再去父亲面前碍眼实在下作,他没有脸面出现在傅清年面前,只能站在傅歌身后默默地陪着。
小beta没有叫他,也没有叫阿决,他伤心到极致或者开心到极点时都意外的平静,这次依旧如此。
雨刚停不久,墓碑还是潮湿的。
傅歌跪着挪过去,先是脱了衣服小心地给父亲披上,再抱住那块冷冰冰的石板。
“爸,对不起我来晚了……您这些年过得好吗?”
想来也知道不好,即便戚寒再怎么加紧修缮,傅歌也能看出这座荒山有多破败,坟茔有多简陋。
活着时那么厉害光鲜叱咤风云的一个人,离世后就被人草草埋在不见天日的山窝里,清明寒食都无人祭拜。
傅歌不敢深想,眼泪泅满了又被他眨散,他笑得比哭还难看,“您不用担心,我这些年……一切都好……”
“安安稳稳长大了,高了,胖了,成家立业了,有一个很好的爱人,还有一个可爱勇敢的孩子。”
“就是太想你了,特别特别想……如果您还在,那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他们也不敢那么对我……”
没人能告诉他答案,好在旧事已经释怀。
逝者矣如折金桂,生人不可追,更不能落泪,平白揪住长辈的心,让人不能安心去轮回,这是大不孝。
于是傅歌报喜不报忧,抱着墓碑说了许久,从七岁时得了黑板报第一,说到昨天陪阿决出去时差点迷路,事无巨细,无一遗漏,却半个字不提那灰暗窒息的五年,只在临走前回头望了戚寒一眼。
Alpha立刻笑起来,以为他要自己过去,脚尖都抬起来了,却看到傅歌又转回了头。
脚尖再次放下了。
“这次是他找到您的,您还记得他吗?”
傅歌说着苦笑了下,“我十八岁那年求过您很多次,让您帮我把他带走。”
人在走投无路时总是会寄希望于鬼神或者离世的双亲,那五年里绝望崩溃的小beta在梦中和父亲说过最多的话就是:求您帮我杀了他。
“我反悔了,您也不生他的气了好不好?”傅歌蹲下来,把额头贴在傅清年的照片上,喃喃哀求:“不要带他走了,把他留给我吧……”
——我们都吃了太多苦,疼了太多次,如果您还没有走远,就保佑我们的后半生能安稳平静吧。
*
他在墓前跪到了凌晨,戚寒就陪着等到了凌晨,起来时身型都不稳了,走了两步就撞进了戚寒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