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痛癖(22)
最后爱爱爱大家!真的非常感谢各位的追读,是我连载半个月的全部动力了,大鞠躬。
第14章 第四次反转
傅歌住院的第五天才终于退烧,内腔的炎症得到控制,人也悠悠转醒。
但他清醒着的时间很少,每天只有几个小时是睁着眼的,清瘦的一小团缩在被子里,不声不响。
他就像一只落在高塔的小鸟,翅膀断了,鸟喙软了,混浊的眼也辨不清方向了。
即便脚上的锁链早已解开,没有人再限制他的自由,他依旧不敢挪动半分,哪怕只是抬头望一望天空。
慢慢痊愈的只是身体上的伤痛,本就千疮百孔的精神世界却裂开了一个更大的洞。
幻觉愈发严重,已经到了分不清虚拟和现实、过去和现在的地步。
他总是在傍晚醒过来,把自己团成一小团坐在床上,和面前的虚空对话。
有时是讲篮球,他还记得初遇第二周戚寒就被篮球砸了脑袋。
有时是讲画画,他说自己总是画不好夕阳,因为眼神不由自主就看向了别处。
还有寥寥几次,讲的是先生,他迷恋又依赖地问:“您今晚会回家吗?”
戚寒想说回的,想抱住他说今晚陪着你,以后也都陪着你,然而他却连走进病房里见人一面都不敢。
因为傅歌的幻觉中出现最多的,就是他们18岁的那场婚礼。
那场满心期待,却怎么都等不到的婚礼。
那场被他亲手毁掉的婚礼。
“阿寒,我今天去见了一位中式面点师傅,请他教我做点心。”
小beta抱着腿,把下巴垫在膝盖上,稍微歪着头,满脸幸福地问一团空气:“婚礼的喜饼我自己来做好吗?”
戚寒戴着蓝牙耳机站在外面,通过单向玻璃看着他,心脏疼得快要碎掉了,“好啊......哥哥想做...就做,我和你一起......”
傅歌看不到他的人,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就只自顾自和自己的小熊先生对话。
“我今天又去礼堂看了一圈,发现门口的礼花用的全是玫瑰和百合,我想加两朵山楂花进去。”
戚寒抵着玻璃不住点头,“可以的,哥哥喜欢就放,我下午就去帮你采。”
病房里傅歌又换了个姿势,头抬起一点,裹着纱布的手指在膝盖上敲来敲去,脸上闪过几分羞赧。
“我还遇到了高中的素描老师,邀请他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你知道吗?他说我们是他见过最勇敢的一对伴侣,刚18岁就敢订婚绑定终生。”
他慢慢笑起来,露出一侧糯白的虎牙,“我和他说,因为我有全世界最好的alpha啊,没什么好怕的。”
“我不好......”戚寒紧闭着眼,颤抖着嘴唇不断重复这几个字:“我一点都不好......哥哥,别说了,别那么爱我了,我配不上你的喜欢......”
他哀求着傅歌停下,停下对他的喜欢,停下对他的信任,停下那么无助又可怜地回忆两人之间仅存的过往,可傅歌做不到。
他什么都没了,只能沉浸在记忆里,靠那些支离破碎的幻觉度过暗无天日的每一分,和过去的每一年。
“我好期待我们的婚礼啊,真想马上就订婚,然后再结婚,这次度蜜月再去一次西藏吧,要还愿的。”
“我就在想,还好二月份只有二十八天,婚礼可以更早一些,但有时候又觉得二月份为什么要有二十八天啊,我要等不及啦。”
“这样说是不是太不矜持了?你可不要笑话我。”
...... ......
幻觉中的小熊先生似乎移动了位置,傅歌也跟着慢慢转身,看向玻璃窗的方向。
两双眼在一瞬之间对视上,病房外的戚寒痛苦不堪,病房内的傅歌甜蜜欣喜,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再也穿透不过的玻璃。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太着急的,是因为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迫不及待要说。”傅歌的眼眸弯成一对月牙,手掌滑下去摸着小腹。
戚寒心头猛颤,甚至不敢再睁开眼,他绝望地抵在玻璃上,双手紧握成拳,任由傅歌温柔的声音如刀片般刺进耳膜。
“我身上有一个你留下的终身标记。”
“我知道......我知道了小歌,我知道了.....”
戚寒快要疼死了,他一下一下不停点着头,眼泪顺着玻璃往下淌。
爱人的默契时隔五年才终于显现,病房内外的两道声音居然奇迹般重合在一起——
傅歌:“好像是那次易感期留下的。”
戚寒:“是那次易感期留下的是吗......”
傅歌:“我一开始还很害怕,后来才知道是标记,想着一定要给你一个惊喜。”
戚寒:“哥哥一开始是不是很害怕,后来才知道是标记,就想给我制造一个惊喜......”
“砰”一声在楼道里炸开,戚寒低吼着一拳砸在玻璃上,悔恨至极的alpha贴着窗户滑了下去,像是丢失宝藏的巨龙,守着成了空壳的山洞凄凄呜咽。
*
当天晚上,趁着傅歌彻底睡熟,戚寒打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坐在床边看他。
小beta比五年前消瘦了不止一星半点,躺在床上只剩了一把干瘦骨架,原本白嫩粉红的皮肤透出一层病态的苍白,就连脖颈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以前最爱护的用来画画的手,每晚都要涂上厚厚的护手霜,给戚寒吻一下都要千叮万嘱他小心些,如今结了一层粗糙的薄茧,指腹布满细密的伤口,被纱布包裹的掌心更是惨不忍睹,几乎被玻璃片剜掉一块肉。
然而这都不是最严重的。
在傅歌的下腹左侧,靠近胯骨的位置,戚寒发现了一道半指长的旧疤
是清洗标记留下的手术刀口。
那么狰狞的疤痕,刀口周围已经变成了深褐色,像条蜈蚣一样趴在他又薄又窄的小腹上。
残忍又坚决地昭示着这个beta再也不可能属于任何人。
戚寒把他的衣服解开一些,湿热的吻慢慢落在那道旧疤上,“小歌......还疼吗?”
“我听医生说清洗标记要把内腔里沾着我信息素的一圈肉给......硬刮下来,你找的医生做的好吗......术后他们给你用止疼药了吗?”
他颤抖着闭上眼,摩挲着刀口的指尖连着心脏都疼到痉挛,“当时是不是......特别疼......是不是恨死我了......”
病床上的人突然抖了一下,戚寒立刻抬起眼,和刚被噩梦惊醒的傅歌四目相对。
他亲眼看到小beta眼底的茫然在刹那间转为惊疑、恐惧、然后就是最浓烈的痛恨。
“滚开!滚——别碰我!!!”
他厉声尖叫,手脚胡乱地踢打着想把戚寒推开,可手上力气一大自己却被反作用推到了床下。
戚寒立刻飞扑过去捞住他,下一秒眼尾闪过一抹银色的光,落地时小beta已经把餐叉插进了他肩膀。
抵着纱布再次捅进还未愈合的伤口,餐叉锋利的尖全部没入肉里,几滴血珠登时喷溅而出,染在戚寒左半边脸上。
小beta吓到了,被那些血,被他的脸。
他分不清眼前的戚寒是谁,是刽子手还是他的alpha.
陈行听到动静带着保镖破门而入,看到眼前这一幕都吓呆了。
“卧槽!你怎么回事,快放开他!”
保镖立刻冲上来要把傅歌制服,戚寒侧身挡住人,一手护着他的肩膀一手攥住他握叉子的手腕,“出去。”
“哈?哥们儿你疯了吧!他这是要囊死你——”
“我说出去!”
“......得,老子不和二百五玩了!”陈行骂骂咧咧地带人走了,病房的门重新关上。
鲜血顺着餐叉一滴滴流下来,沾湿傅歌的手,戚寒疼到额头渗满豆大的汗珠,却从始至终没哼一声。
他面不改色地望着傅歌,出口温柔又小心翼翼,“没事小歌,没关系,先放开手......先把手放开......”
他左手按住餐叉,右手去掰傅歌的手,一点力气都不敢用,就怕再碰到他掌心的伤,“来,轻点放开,慢慢来......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