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25)
这个时候的林声暴露了自己的本质,他之所以如此渴求与对方亲热,是因为渴求温暖,渴求爱。
沈恪带着他到附近的宾馆开了房,两个醉醺醺的男人都没什么力气做更多的事,进了房间连洗漱的心思都没有,相拥着倒在床上,激烈地亲吻一会儿后就拥抱着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前一晚喝多了酒,也或许是因为怀里人的体温抚慰了自己的心情,这一个晚上两人睡得都非常踏实,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了。
上午七点多,沈恪先一步醒了过来。
他睁眼的时候觉得稍微有些头疼,但看见身边睡着的人时还是笑了。
昨晚进屋之后他们俩只脱了外套,就这样穿着衣服睡了一宿,这会儿林声睡得毛衣下摆卷到了肚子上,裤子也拧巴着。
沈恪知道自己的形象也没好到哪里去,应该在林声醒来之前整理一下,可他不想动,只想跟对方这么躺着。
新年的第一个早晨,有林声在自己身边陪他迎接这一天,沈恪觉得之前那种几乎窒息的压迫感终于被缓解了一些。
他就这么看着,等着林声睡醒。
林声八点多才睁眼,他看到眼前的人时恍惚了好半天意识才归位。
“早上好。”沈恪笑着看他,“新年第一天,第一个吻。”
说着,沈恪微微向前,亲了一下林声的嘴唇。
林声还蒙蒙的,被亲了之后笑得有些腼腆。
他把脸凑过去埋在沈恪怀里,含含糊糊地说:“头好疼。”
沈恪轻抚他的头发:“喝酒喝的,我也一样。”
林声在他怀里点头,知道头疼的不是自己一个,突然就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这种想法是真的有点可笑。
“怎么样?睡得好吗?”沈恪问。
“嗯,好久没睡得这么踏实了。”林声在那群租房里很少有机会能睡一个完整的好觉,人多且杂,半夜三点吵吵闹闹都是家常便饭,也难怪邻居会投诉。
林声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新年第一天就叹气?”
林声苦笑:“什么都挺好,就是醒了头疼好痛苦。”
沈恪沉默了两秒钟,对他说:“有件事我不知道说出来合不合适。”
林声抬起头看他:“什么?”
“我听说做//爱能缓解疼痛,”沈恪一本正经地说,“正好咱们俩都头疼。”
林声低头笑了,笑得耳朵通红。
其实他们俩之间最无需避讳的就是这个话题,毕竟打从一开始他们发生的就是肉//体关系。
林声笑过之后,手伸过去解沈恪的腰带,他已经很熟悉这套动作了。
腰带被解开,裤子的拉链被拉下。
林声说:“那就试试吧,头疼好难受。”
两人相视一笑,都知道彼此在笑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做//爱也需要找借口了?难道不应该是一个眼神就能达成共识的吗?
宾馆的窗帘没有拉上,他们也不在意。
外面雪还在下,从昨晚到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停下过。
冬日上午的八点多,已经天光大亮,房间亮堂堂的,两个赤//裸的身体交缠在了一起。
林声很喜欢跟沈恪做//爱,他觉得这不仅仅是身体互相满足生理欲//望的过程。
因为从前没有过跟别人的经历,所以林声不是很确定所有的性//爱都是这样还是只有当他跟沈恪在一起时才会出现这样的感觉。
每一次跟随沈恪沉浮,他都仿佛能看见很多生命力蓬勃的画面。
像是教堂前的一群鸽子突然随着钟声起飞。
像是老屋窗台的一盆昙花突然在夜里绽放。
像是汗水滴落在奔涌的大江大河,像是燃烧着的火焰中央竟然出现了一朵红色的莲。
林声总觉得自己在跟沈恪做//爱的过程中,精神和身体都处于亢奋的状态,他的灵和肉都在升温,全面开放,更加开阔。
所以,他拥抱着沈恪,在起起伏伏间问对方:“你现在在想什么?”
沈恪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自我的世界,他睁开眼看林声,看着汗珠顺着林声的额头滚落到了床单上。
“一个瓷器。”沈恪说。
林声望着他的眼睛,想象着沈恪世界里那个瓷器的模样。
“一个完好的、细滑的、冰凉的、青白色的瓷器,”沈恪一边继续着自己的动作一边说,“我把它打碎了。”
“故意的吗?”林声问。
“嗯,故意的。”沈恪吻他的耳朵,“我用力把它打碎,四分五裂,声音清脆。”
“然后呢?”
“我观察每一块碎片的样子,它的形状、弧度以及锋利与否。”
林声闭上眼,一边感受一边想象。
“你懊恼吗?”
“不,它太漂亮了,激发了我内在的暴力因素。”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恪突然用起力来。
林声想到所谓暴力美学——“以血还血,以杀止杀”。
通过沈恪的话和反应,林声可以确信,这个时刻对他保持温柔的人其实有一颗燃烧着的心,那些疯狂的欲//望、火热的幻想、粗暴的躁动全都被沈恪压制着。
他突然萌生一个念头,他想成为沈恪这些情绪的出口。
他想看到那个混乱的、暴烈的男人。
林声想,他之所以如此渴望,不仅仅是因为这样他就将会成为真正了解沈恪的第一人,更重要的是,他会不再时刻羞愧于自己的不堪,因为他也同样的破碎和疯癫。
林声终于意识到,他苦苦寻找的同类就在眼前,就是沈恪,只是他们都极尽所能地掩饰着。
“你可以用其中最锋利的碎片划破我的喉咙。”林声太入迷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在说什么,“也可以选择用最钝的一片割我的动脉。”
沈恪突然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声。
林声捧着他的脸,情绪激动地说:“你知道有种花是开在沙漠里的吗?”
他说:“沙漠没有水,它是用血液浇灌的。”
沈恪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让我来浇灌那朵花。”林声抓住了那感觉,他恨不得立刻记录下此刻的感觉,“它可以开成任何你希望的样子。”
林声上了天堂,耳边呼啸着风和怪异的笑,他的灵魂跟肉//体分离,眼睁睁看到沈恪伏在那里吮吸他手腕流出的血。
身下的床已经不是床,他们赤身裸//体地躺在沙漠里,沈恪的背上开出了一朵花,是用林声的血浇灌长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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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林声在遇见沈恪之后不止一次想过同样的问题:人与人之间最美妙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以为自己跟沈恪之前的那几次已经是他能经历的最直击内心的经验,但那些畅快淋漓在这一次的过程面前显得不值一提。
当林声跟沈恪从疯狂的世界回归,两人都紧紧抱着对方。
受了震荡的三魂七魄缓慢回到身体,缓慢重新融合,缓慢塑成了一个全新的自我。
林声贪婪地收集沈恪的呼吸,恨不能刻在自己的骨头上。
就像星星刻在夜空里。
“谢谢你。”沈恪突然这样说。
林声不解:“为什么要道谢?”
沈恪不回答,只是吻他,然后偷偷地把眼泪蹭在了林声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