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3重案组(157)
说完他把手机掏出来,点开微信,调出与施伟青的聊天记录,将图片展示给两位警官。罗家楠接过来看了看,确实是在楼里拍的,发送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凌晨一点半?他脑子里绷起根弦——那个时候施伟青应该已经死了,谁发的照片?那个玩伴?为什么要发呢?不理不就完了?
这些疑问暂时没有答案。他把照片传到自己手机上,问:“大半夜的他老婆查岗,不是第一次了吧?”
李峻摇摇头,吭吭哧哧的:“有段时间了,可能是怀疑施总工有外遇吧……不过……不过我也没见他跟哪个女的走的近……杨慧芸那人有点……怎么说呢……疑神疑鬼的……有一次我去他们家,看见杨慧芸偷偷闻施总工换下来的衣服……”
闻衣服,该是闻有没有香水味。
罗家楠点点头,又问:“你刚才怎么不说?”
“你们又不说他是怎么死的,我……我怕坏他名声……”李峻为难皱眉,使劲吸溜了下鼻涕说:“施总工人特别好,我能有今天的成绩全靠他提携……”
“他们夫妻感情不好?”吕袁桥打断李峻的话。怀疑施伟青有外遇的事,杨慧芸只字未提,不知是为了维护丈夫的脸面还是自己的。
“挺好的,没见他俩吵过架,他俩一年有好几个纪念日,每个纪念日施总工都会订鲜花送到杨慧芸的单位,我们组的人都笑他,说老夫老妻了还玩儿浪漫。”
努力挣钱,给妻子浪漫的惊喜,看来施伟青一直在极力证明自己是个顾家爱妻的好丈夫。然而苦心维护的形象,都在突如其来的死亡中化作了齑粉。
这时罗家楠的电话忽然响起,上官芸菲打来的:“楠哥,你们组那个案子受害者的手机开机了,定位信息我已经发你了。”
“也给陈队发一个,告诉他我这就过去。”挂上电话,他转头招呼吕袁桥:“走,死者手机开机了,去看看谁拿着呢。”
等他们赶到定位点,陈飞已经到了,也找着了拿手机的人。一捡破烂的,说自己翻垃圾桶翻出个手机,当时是没电了开不了机,拿回家刚充好电没多会警察就来了。
问清楚哪捡的好去调监控,罗家楠把走访问到的情况汇报给陈飞。陈飞听了直皱眉头,说最腻味遇上这种案子,九成九是个意外,警方还一个劲儿的挖人家生前极力隐瞒的隐私,保不齐最后得被家属指着鼻子骂多管闲事。
罗家楠不屑轻嗤:“要死家里我管他呢,谁让他死公共场所了。”
“对了,祈老师上午去医院了?”陈飞问,“哪不舒服?”
“啊,看眼睛,就还那老毛病。”
“没什么事儿吧?”
“他说没事儿。”
说着罗家楠心里莫名堵了一下,中午跟祈铭打电话的时候,听对方的语气不像有什么问题,但似乎又轻松过了头。虽然平时提到祈铭眼睛的问题他总是大大咧咧说一句“没事你瞎了有我”,可他不敢想,如果有一天真看不见了,祈铭的世界会崩塌成什么样子。有句话他一直埋在心里,虽然是真心实意,但又感觉说出来太矫情——
祈铭,要是捐角膜能治你的眼睛,我宁可自己瞎了。
TBC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吃过晚饭, 开始进行尸检。注定要熬夜,高仁早有预见,中午拖着夏勇辉补了两个小时觉。可怜小夏法医一个中高度洁癖的人硬生生被按在了休息室的床上, 枕着不知道被多少颗脑袋睡亮的枕套,躺在洗得发白却又有股子不可言说味道的床单上, 艰难入眠。
一共没睡多会, 还净做梦,梦里是洗不完的床单被罩和枕套,弄得他睡醒之后感觉比没睡还累。
进解剖室看夏勇辉哈欠一个接一个,祈铭皱眉问:“你昨儿晚上没睡觉?怎么哈欠连天的?”
“睡了, 天气冷,爱犯困。”隔着口罩, 夏勇辉也不知道祈铭是怎么看出来自己打哈欠的。
“高仁,开机器。”
不多废话,祈铭转而将精力集中到工作上。喉咙里的戒指下午已取出, 交由鉴证那边做物证分析。尸检首先是体表检查, 渔网装和绳子的勒痕遍布全身,其间混杂着尸斑, 整具尸体看起来花里胡哨的。得仔细分辨每一处痕迹, 确认体表没有致死性伤痕, 然后解剖。推测是体位性窒息, 但该检的步骤一个都不能少。
检查体表所花费的时间比往常要多, 开始解剖时已近九点。中间罗家楠下来了一趟, 告诉祈铭自己调夜班了,有事儿直接打办公室座机就行。尸检进行时他一般不凑热闹,看着恶心,睡觉还容易梦见。
打开死者的胸腔腹腔, 可见双肺表面有点状出血,心外膜下有针尖状出血点,并伴有肝淤血,结合死者结膜针状出血、指甲口唇紫绀情况,是典型的体表体内器官窒息征象。考虑死者死时被束缚的姿态,在排除中毒死亡前,基本可认定为体位性窒息死亡。
稍微活动了下将近四小时保持一个姿势的肩膀和脖子,祈铭继续安排工作:“高仁,取肺、心脏、胰、肝、肾、脾、肾上腺、胸腺做病检,夏勇辉,取胃壁及胃容物做毒检。”
两位助手按部就班的执行命令。提取肺部组织切片时,高仁发现了异样:“师傅,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他用镊子夹起肺叶,给祈铭展示自己的发现。祈铭抬起手背推了下眼镜,弓身靠近看另一把镊子尖指向的位置,发现是一小块出血性结节。
“肺癌么?”高仁问他。
祈铭没说话,而是接过镊子掀起另一侧的肺叶,仔细观察,随后又发现了几个极其细小的出血性结节。直起身,他凝神微思,随后拿过解剖刀划开死者的胃。胃壁上同样有几处溃疡样病变,并且里面空空如也。胃袋里没东西说明死者死前至少4小时没有进食,这符合对死亡时间的判断——午夜时分。
对着尸体沉思片刻,祈铭伸手按向死者颈部的淋巴结,随后眉头一皱:“高仁,先取颈部淋巴结做病理。”
“啊?”高仁一愣,“现在?”
祈铭笃定道:“对,现在,取了就去做,还有肺部和胃部的病变组织,小夏你跟他一起做。”
二位助理对视一眼,来不及探寻老大的意图为何,即刻按吩咐行事。取完样做镜检,不到一小时,细胞涂片便显示在了解剖室的液晶屏幕上。高仁和夏勇辉从检验室跑回解剖室,看祈铭仰脸看着那一张张图片,表情略显凝重。
“看出来这是什么病了么?”他问夏勇辉。
病理学非夏勇辉所长,他只能按自己所见来陈述:“结节与淋巴细胞涂片可见轻度异型性梭形细胞束,内外存在玻璃样小球,且含有红细胞的裂隙状腔隙……呃……这是……”
“高仁?”祈铭的随堂考一个都不放过。
高仁抿住口罩下的嘴唇,轻轻摇了摇头。夏勇辉一干过临床的都看不出是什么病,他这法医系出身的更看不懂了。
“卡波西肉瘤。”
祈铭淡定的给出自己的结论。
—
罗家楠正趴桌上睡觉,冷不丁被祈铭一个电话炸醒,心跳得砰砰的。到法医办公室看到病理报告,立马不困了:“施伟青有艾滋病?”
“对,已经发病了。”祈铭顿了顿,“尸检时发现死者患有卡波西肉瘤,这种病常见于艾滋病患者,随后做了HIV抗体检测,阳性……看病程进展似乎处于抑制阶段,该是有服用抗艾的药物,药理检测结果要等几天才会出,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他是知道自己得病了。”
罗家楠愣了几秒,皱眉道:“这得通知他媳妇啊!”
“不光是他妻子,还有性伴侣,根据他死时的状态,得考虑他有多名性伴侣的情况。”
“哎呦我去!”
罗家楠倍感纠结的搓了把脸。以前遇上过这种情况,到处踅摸人不说,通知对方的时候不被骂个狗血淋头算好事。想想也是,谁接电话或者被当面告知“你可能感染了HIV”,能给传消息的人好脸?气急了真能照脸啐口唾沫。罗家楠没赶上过这糟心事,许杰倒霉碰上过,膈应了仨月,复检结果出来之前没睡过一个踏实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