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3重案组(150)
罗家楠凑过去左看右看,看半天才勉强看到镜面上映出的、带着点亮光的东西,皱眉问:“他喉咙里是什么?”
“看着像戒指。”祈铭说,“现在掏不出来,得等尸僵缓解才行,另外我刚看他左手无名指上有戒圈遗留——”
顺着祈铭的视线,罗家楠侧头看向死者的左手,青灰色的无名指根部,确有一道颜色比周围皮肤稍浅的圆弧状痕迹。
“婚戒啊。”他给出结论。
“应该吧……”祈铭稍稍直起身,又将视线落回死者僵硬的面部,“我现在能确定的是,这戒指不是他自己放进嘴里的,而是昏迷或者死后被人塞进去的。”
罗家楠支起学习知识的小耳朵:“怎么确定的?”
“戒指所在的深度可以引起呕吐反射,如果是自己塞的话早吐出来了。”说完祈铭把工具递还给高仁,交待他和夏勇辉:“初检完毕,你们拍完照填完初检单把尸体运回去,等尸僵缓解后进行尸检。”
两人分别应下,进行后续工作。拍了几张照片,高仁等祈铭和罗家楠去找杜海威问勘验情况后,抬胳膊肘碰了碰填单子的夏勇辉,神秘兮兮的挑眉:“刺激不?”
“还行吧。”
夏勇辉面无波澜。在呼吸内科工作时,值夜班经常被急诊叫去会诊,接过一些玩脱了出现呼吸问题的,眼前所见暂时激不起他内心的涟漪。别说往喉咙里塞戒指了,往其他地方塞什么的都有。每次在网上看到那些病患借口为“不留神摔了一跤,把啤酒瓶子坐进去”之类的,他都觉着是在侮辱医生的智商。
然而高仁指的不是戒指,而是死者死前的经历。体位性窒息本身就是个值得研究的方向,案子又如此刺激,完全可以投篇稿子给《法医月刊》,或者写篇小说也不是不可能。
法医的活儿不多,鉴证的可就苦了。黄智伟打从下车就嗷嗷,说最头疼这种开放式的死亡现场,满地的鞋印,一打眼就知道得干到后半夜去。不过想想高仁他们有时得戴着防毒面具检验腐尸的画面,心里多少能平衡一点。
与杜海威交流完初检情况,祈铭跟罗家楠一起走楼梯下楼。三楼而已,要是三十楼就等电梯了。楼体在建,围栏扶手没装,楼梯就是光秃秃的水泥阶,还隔几阶就堆着建筑材料。一边和跟在后面的罗家楠说着话,祈铭一边往下走,不留神裤脚被建材支出的棱角勾到,瞬间失去平衡朝旁边摔去。隔着好几级台阶,罗家楠反应再快也来不及薅他,幸亏周毅林就站在底下,听罗家楠嚎了声“我操!”,立刻条件反射抬手接住空降的法医。
突发状况给罗家楠惊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窜下去把祈铭从周毅林怀里拽出来,上下左右一通胡撸:“没事吧你!摔着哪没?崴没崴着?!”
祈铭缺实被吓了一跳,但也仅限于此,周毅林跟堵肉墙似的,给他接一正着:“没事,我……诶,我眼镜呢?”
旁边周毅林弯腰捡起地上的眼镜,撩起衣角擦去上面的浮尘,递向祈铭:“给你。”
“谢谢。”戴上眼镜,祈铭冲周毅林点头致谢。
正好手机响了,周毅林没再和祈铭说话,退到旁边去接电话。罗家楠本来想跟着祈铭一起去找陈飞和屠海汇报情况,结果半道被吕袁桥叫走给目击者录证词。
说话说到口干舌燥,罗家楠去车后备箱里拿矿泉水,刚拧开盖子忽听身后传来周毅林的声音:“罗副队,问你个事儿。”
“啊?”罗家楠回头对上周毅林的视线,莫名感觉对方的眼神有些拘谨。
“你们那个法医,叫什么?”
“祈铭。”
“哦。”
“怎么了?找他有事啊?”
“没,嗨,就是……”说着话,周毅林转头看向祈铭所在的方向,从出现就一直绷着的嘴角稍稍堆起丝笑纹,“我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的。”
这话听的罗家楠脑子里的神经咔嚓就崩了一根——几个意思啊兄弟,瞧上我媳妇了是怎么着?
TBC
作者有话要说:楠哥:心塞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里不爽归心里不爽, 罗家楠总不好当面怼周毅林“你小子别特么往我媳妇身上动歪心眼子”,那样不被当成神经病都新鲜。人家只不过是夸祈铭长的好看,又没说别的, 他膈应,却没有发作的道理。更不可能当着初次见面的人散自己那点隐私, 不说人家介不介意他和祈铭的关系, 要让祈铭知道他嘴上又没把门的,回家还不得……嗨,让不让回家都两说。
不过……挑眼望向祈铭所在的位置,罗家楠面上浮起丝安逸。看久了, 美丑与否并无特别的感觉,若非听周毅林提起, 他发现自己似乎没从心底里感慨过“我媳妇长得真好看”。有一说一,爱的是人又不是那张脸。有时他会盯着祈铭的脸出神,等对方发现后疑惑问他“你看什么呢”, 他总是嬉皮笑脸的回一句“看你好看”。事实是, 只要静静的看着对方,便会油然生出岁月静好的安逸感——这个人, 是他一生的归属。
站陈飞和屠海旁边听他俩讨论案情, 祈铭忽觉有人在看自己, 下意识的偏头寻觅。正正好与周毅林的视线相撞。老实说他还算习惯走到哪都有人盯着自己看, 毕竟个活的法医, 好多人看着都新鲜。于是他礼貌的点了下头, 继而摆正视线,不再去看那个已经被自己把名字忘到九霄云外去的人。
单就与人相处这一点上来说,他得承认,罗家楠比自己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但是他没兴趣学, 根本就没这个必要。法医又不是推销员,除了同事基本不需要和人打交道,见天对的不是尸体就是组织样本,都是没法开口说话的物证。大部分时候他在办公室里待着也跟没这人一样,一点动静没有。罗家楠要是跟旁边唧唧歪歪的,他还得嫌人家烦,说他孤僻绝不算骂他。
但要是罗家楠出差有段日子不在身边唧唧歪歪,又感觉跟缺了什么一样。
“祈老师。”陈飞出声唤他——也不知道想什么呢,眼神都直了。
祈铭恍然回神:“有什么问题,陈队?”
陈飞说:“屠局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会出现体位性窒息,是这人本身有病还是……?”
“这和死者本身的健康状况无关,而是和被束缚的姿势与时间有关,另外还没尸检,未看到脏器情况,体位性窒息仅仅是初检的推测,重点暂时不必放在这上面。”稍作停顿,祈铭继续陈述自己的观点:“还有,即便最后尸检结果确认是体位性窒息,也该归类于意外死亡,故意杀人采用这种方式极其罕见,因为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至于是否要追究死者同伴的责任,那是你们需要判断的。”
祈铭的话令屠海微感不悦,听起来对方是在教自己怎么做警察。稍稍打直点勾着的肩,他接话道:“祈老师是吧?那个尸检报告出来同步给我们一份,可别耽误了功夫。”
如果是罗家楠在旁边,一定能听出屠海心里的不爽,但祈铭完全没有“初次见面请互相关照”的概念,只听出对方是在命令自己:“尸检报告该给谁看是陈队决定的事,我会尽快交给他,至于是否同步给你,你得和他去沟通。”
“对,屠局,你和我对接,等出了我立马给你。”
眼瞧着屠海那两道浓眉有往起立的趋势,陈飞跟旁边赶紧打圆场。祈铭走哪得罪到哪已是常态,反正不是他就得是罗家楠跟在后面收拾局面。而比起祈铭的不善沟通,杜海威可就老练多了,刚屠海也跟杜海威要现勘报告来着,听听人家杜海威是怎么说的——“出了报告第一时间让科里人跟你们联系,还请安排好对接的人员。”
瞧瞧,既没找个多余的“婆婆”来管自己,又无损对方的颜面。要说智商,可着全局看,祈铭绝对比谁都高,但情商恐怕是真落在娘胎里忘带出来了。
这样想着,陈飞莫名同情起罗家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