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师是条鱼(48)
第二日一早,肖昱敲了敲江殊殷的门:“睡死了啊,你师父都走了,咱们也该上路了!”
江殊殷失眠一晚,脑海中无休无止的涌现出触碰到沈清书唇瓣的滋味,脸色辣红。
昨日的恐惧过后,剩下的全是惊喜欢快——虽然喝了酒,但他好歹没拒绝啊,也就是说,我还是有希望的?!
肖昱不知他这一晚是如何度过的,听屋里一直没声音,脾气又上来,改成拍门:“起床啦,你走不走!”
听他脾气真的上来了,江殊殷才磨磨蹭蹭从床上爬起来,傻笑着从屋内出去。屋外九黎和肖昱见他这般模样,都是一愣,肖昱道:“人家都说恋爱时,哪怕再精明的人也会犯傻,我觉得真心不错。只是你到底与常人不同。”
江殊殷回过神来:“怎么不同?”
肖昱淡淡道:“别人那是犯傻,你这纯属是得了失心疯。”
九黎咳嗽一声掩饰笑意,江殊殷抡起掌使劲将他的头发揉乱!
说来江殊殷为恶多年,死在他手中的人数不甚数,可谓无人不惧。
但他身上却是有一点,让世间大多数男子都望尘莫及的地方。从古至今男子在世人眼中,多被冠上花心、好色等字样。甚至还有人曾说过,男子一旦有权有势,再好的男人也会变坏。
然而江殊殷算是彻底的打破这个定律,虽然他不是第一个,却是让世人最想不到的一个。
成为西极主人的几百年里,他势力算是最大,钱财算是最多。可即便如此,从未听过此人与哪位女子纠缠不清,更未听过他身边存在什么侍妾。
因而他的口碑在女子中与当年一样,算是极好的。
几天后,坠云山内。
宋晓宇贼头鼠脑的窜进一间屋内,几个巡视的弟子看见后,纷纷道:“子珺还是快点回来吧,他不在晓宇就像一只野兔子,成天到处窜。”
“可不是,你们看他平日里最怕进子珺的屋子,但如今老虎不在,他这只野兔子,几乎要把老虎洞变成作兔子窝了。”
屋里的宋晓宇不是没听见他们的话,事实上那几个弟子也不怕他听见。
对着声音的源头吐了吐舌头,他眨眨灵动的眼睛,身后的浅蓝色发带悠悠哉哉的飘着。
飞快的在沈子珺的卧室里胡乱翻着,他终于在床下翻出一个精致的木箱。木箱中放着几只老旧的弹弓,一个小小的泥人,还有一本书,一幅画。
宋晓宇打开那幅画,只见这张画保存的极好,画上是一个剑眉星目,长相甚为俊美的男子。
男子一双眼睛十分有神,仿佛两轮炽热明亮的太阳,宣张着人世间的正义。他唇间挂着朗朗笑意,似乎从未有过烦恼。
宋晓宇看了一阵,突然从窗外探出半个身子:“几位师兄,你们过来一下!”
巡视弟子诧异:“干嘛?”
宋晓宇道:“你们过来帮我看看,这幅画里的人是谁?”
巡视弟子纷纷围上来,一看他手中的画,不惊脸色一白,神色慌张:“哎呀!你怎么把这幅画翻出来了?赶快放回去,不然子珺回来会大发雷霆的!”
宋晓宇不解:“怎么了,这是谁?”
几个弟子面色怪异,一人斟酌许久,才长叹一声:“江殊殷。”
宋晓宇惊讶:“这是我大师兄?他长得真好看。”
一个弟子摇摇头,仿佛不愿多说:“快点放回去。”
宋晓宇把画重新卷起,天真道:“我大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另外几人都不曾说话,只有一人将头埋下,眼底闪出几分痛苦,沉沉道:“殊殷,是位误入歧途的英雄。如果不是当年……”
说到这里他“唉”了一声,扭过头转过身,步伐沉重的走了。
宋晓宇犯起迷糊:“怎么了,当年怎么了?”
这次不再有人理他,他只好撇着嘴把画重新放回箱子中,碎碎道:“你们不告诉我,我找姑姑去。”
说罢又窜出屋子,欢快的往灵秀峰跑。灵秀峰山高雾缈,处处都是仙草灵宠,桃花树林紧密相凑。他步伐很快,吓得躲在草中的小动物四处乱窜。
因为沈清书和沈子珺都不在,坠云山一切交由弄玉打理,她难得的没闭关修炼。
宋晓宇凑到她窗前,趴在窗上看着她秀丽端庄的背影,小脸间扬起活泼的笑,正要亲昵的叫她,却突然听见杯子砸碎的声音。
她的身影微微的颤抖着,一只手轻轻捂着嘴,哽咽许久才哑着嗓音道:“殊殷,殊殷回来了……”
窗边的宋晓宇眼睛蓦然瞪大,而后下意识的想:不能让姑姑知道我在这!于是小心翼翼的逃离现场。
又过几天,空中幽幽缓缓驶来一个雪白清俊的身影,好如一缕皎洁的月光,清淡优雅。
弄玉独自一人在坠云山正门的桃树下恭候多时,早早驱开众多前来迎接的弟子。
见到沈清书她缓缓行礼,还未开口就先红了眼。
沈清书从未见她这样,一时愕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
清风拂过两人雪衣,吹来许许多多不知名的花朵,伴着如雪的白衣缠绵悱恻。
弄玉上前一步,试着张张口,眼眶却愈发湿润转红,晶莹的泪珠溢出眼眶,像是在风中支离破散的蒲公英。
沈清书轻轻道:“怎么了?”
弄玉深深吸气,哽咽一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生生止住泪水,唤了声:“浅阳尊。”
沈清书颔首,表示自己在听。
弄玉低眉,声音止不住的颤抖,隐隐还带着些欣喜:“前几日我卜卦,算出殊殷……他回来了。”
沈清书脚步一悬,往后退了几步,才扶住树干抬起头。他呼吸都有些轻颤,一双眼睛却骤然亮起,仿佛一瞬间又燃起了希望:“殊殷回来了?”
弄玉哽咽,使劲点着头:“是啊,他回来了。”
沈清书喃喃自语:“回来了……”
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一个黑衣男子的背影:
——那人回过头来,唇角立即翘起,面色俊美,神色邪魅嚣张,轻浮的挑起眉宇,嘴中慵懒俏皮的喊着:“浅阳尊。”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从今天开始此文就入v啦,因为有倒v大家千万别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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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更新时间:每晚八点半,有特殊情况会说明~其次只有八点半是更新哟,其他时间都在捉虫。
看到这里肖昱篇就算完结了,后面两章会出两个番外一个关于秦忌和肖昱的初见,一个关于沈子珺和江殊殷的初见。喜欢的小天使欢迎围观,要是不感兴趣的宝宝也可跳过~
【撒花】
第57章 君子兰(番外)
“二爷, 我们最近听说,有个小子老在打听您的过去。”昏暗的屋子, 跪了三名壮汉。
三个壮汉面目狰狞可怖,领头的一人更是从眉心横下一道伤疤,更为他平白增了几分凶残。他们跪下的方向, 是高高放着的一把椅子,椅子上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小孩懒懒的盘坐着, 一手杵着小脸阖上眼睛,仿佛是在小憩。
三个大汉很畏惧他, 小孩才微微动一动手指,就惊的他们收回探索的目光, 深深的埋下头。小孩似是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 变了一下动作,改为用一只小手轻轻扣着扶手。
他依旧不曾睁开眼,只是漫不经心的道:“管他打不打听, 反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领头大汉斟酌许久,还是道:“可是他现在就是冲着您来的,每走一处就四处打听您的去向。”
小孩终于睁开眼, 眉间涌出一股轻蔑:“哦?这么说是来找麻烦的?”
大汉低头道:“可能是。”
小孩评价:“不自量力。”
同一月, 七恶中排名第三的余司闰旧疾复发, 肖昱随即前往洄影谷探望。
洄影谷因为地势气候, 大雪终年不化异常寒冷。
肖昱见到余司闰时,他正穿着一袭冰蓝色的衣裳,跌坐在轮椅中垂着精致的眉眼。漫天的雪花点点, 飘舞在他眉间时,仿佛冰冻了他的神色,叫人异感寒冷。
不动声色的走上前,余司闰似是知道他来了,回过眼去:“你来了。”
肖昱看看他四周,皱起眉:“照顾你的人呢?”
余司闰一笑,眼中透过几丝孤傲:“即便我不良于行,也还轮不到谁来照顾我。”
肖昱深知他素来冷漠骄傲,从不因为自己身体的缺陷而自卑伤感,甚至他比所有人活的都要出色。就似一棵簇立在天地间的雪松,足以顶起一片天地。
可纵然如此,肖昱还是担心道:“你的旧疾……”
余司闰神色有些黯淡,低下眸子道:“无妨,我能照顾好自己。”
既然他已如此说,肖昱也绕开话题,递给他一个乾坤袋:“这是大家让我带来的,里面有谢黎昕搜刮来的补品,还有花惜言配的药,吃法都在里面。”
余司闰伸手接过,正要与他说什么,一蒙面男子突然跪在两人跟前:“谷主,外面有个公子,说有事想要见一见二爷。”
几点白雪略过余司闰的指尖,他轻轻抬眼:“可是你熟知的人?”
肖昱懵懵懂懂,呐呐摇摇头:“我一个人来的。”
余司闰又道:“你要不要见一见。”
肖昱道:“不用了,反正我又不认识他。”
余司闰颔首:“好吧。”而后转首对蒙面男子道:“赶走便是。”
两人都早已辟谷,夜晚,余司闰在书房内点起明晃晃的灯,肖昱坐在他身旁手持毛笔,笔尖染上彩墨丹青,小心翼翼的在白纸上描绘着。
纸上的画越描越丑、越描越花,他眉间渐渐浮现不耐与烦躁,最后干脆胡乱画了几笔,很生气的将笔扔在书桌上,赌气的扭过身子,抱着手道:“不画了不画了,画画比写字还难!”
余司闰拿起他的画细细看着,笑道:“你这样可不行,心浮气躁的,如何画的出好画?”
肖昱道:“画画和写字不一样,写字在平日里还能用到,画画可不一定。”
余司闰道:“我怎么记得你这话,在我教你写字时,你也说过类似的?”
肖昱狠狠抱着自己的手,颇为语塞:“我不管我不管,不画就是不画!”
“好吧,”余司闰整理着书桌:“我也不逼你,只是你这急躁的性格也是该好好改改。”
肖昱扭过头瞅着他:“我干嘛要改?”
余司闰道:“凡事你该多多替人着想的,不能一味的任性,想怎么来怎么来,不然你今后一定会后悔的。”
肖昱从椅子上跳下去,高高昂起自己的脑袋:“我才不要改,而且我所做的事,我一定不会后悔!好啦,既然你这次的旧疾不严重,东西我也送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余司闰点点头:“去吧,一路小心。”
肖昱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叮嘱道:“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赶快跟我说,别一个人死撑着。”
余司闰抬首,表示答应。
肖昱出洄影谷时,月色正浓。
有恶人见他要走,恭敬道:“二爷刚来就要走了?”
肖昱负着手:“你家谷主抓我练琴棋书画,我当然要跑。”
众多恶人忍俊不禁:“二爷慢走,一路小心。”
说罢,肖昱果真走了。离洄影谷有一段距离后,他昂头看了眼天上滚圆的月亮,只觉那月亮又大又亮,周围泛着洒洒银辉,非常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