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我此生恁多情(41)
木惜迟道:“原来是蛇妖。”
那姑娘摔得满面尘土,一边扎挣起身一边叫道:“是谁扰我双修!”
木惜迟简直以为听错了,摇头道:“什么混账话,该死该死!”
“哎唷唷……哎唷唷……”蛇尾不稳,又一个踉跄。
木惜迟道:“还有脸哎呦,你说你方才在干嘛?”
姑娘娇声道:“我方才在双修。”一会儿眉头一拧又纠正道:“兴许是七修或者八修也闹不准。”
木惜迟:“!!!”
“小哥哥,你借我扶一下。我脚软……”
木惜迟躲过她伸来的手,趁隙一敲她脑袋,道:“你是蛇,哪里来的脚!你没听人说‘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么?”
南壑殊道:“她并非蛇。”
木惜迟道:“不是蛇,那是条长虫。”
姑娘忙道:“我是蛇,我名字叫小白。”
木惜迟嗤一声,“你这么黑,好意思叫小白。你该叫大黑。”
小白听了这话咕嘟着嘴儿不服气。一时又蜿蜒至南壑殊身边,垂涎道:“小哥哥,你长得真俊,我想同你双修。”
南壑殊:“……”
木惜迟走过来拦住她道:“你这半人半蛇看着忒瘆得慌。不说人话还罢了,能好歹有个人样儿么?”
小白嘴一拧,原地转了个圈。须臾,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俏生生在那里。
“倒还凑合看。”木惜迟勉强道,“大黑我问你,你的窝是一直在这里么?”
小白绷着脸儿不吭声。南壑殊温言道:“事关重大,请姑娘不吝相告。”
小白这才道:“是的,我一向住这里。”
木惜迟忙又问:“你可曾听见过这户人家里有很大动静么?你可看见什么了?”
“好似隐约听到什么。”少女一脸纯真,“但彼时我七修还是八修时正进行到顶顶关键之处,并没那个空闲分神去听旁的动静。”
木惜迟:“……不知羞耻!”
南壑殊也摇头道:“罢了,再去附近看看。”
说着提步就走,木惜迟忙跟上。两人行得不快。小白懵懵懂懂在原地呆了半晌,也歪歪扭扭地随了来。
小白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和同类双修过无数次。但实则仍是处、女之身。她年纪尚小,只模仿着同伴凑热闹似的一味纠缠在交、配的蛇群之中,把干燥的身体磨得咔咔作响。然而根本摸不准门路,也没有尝到什么滋味,倒是把自己累的不像一条蛇,像一条狗了。
她腿软脚软地走在田间,一刻不歇地找木惜迟说话。她说一句,木惜迟回一句“不知羞耻!”
小白:“‘不知羞耻’是什么意思啊?羞耻是谁?他很出名吗?我干嘛非得知道他?”
木惜迟鲜少对姑娘不耐烦,即便是响水山家中的丫鬟偶然对他横鼻子竖眼睛,他只觉烂漫可爱,并不生气。此时对着小白却黑着脸道:“‘不知羞耻’意思是不要脸!”
小白:“脸如果没有了,妨碍吃东西嚒?若不妨碍,那便不要也罢。”
木惜迟:“……”
小白又道:“前面那个小哥哥长得真好看啊,好白,他是条白蛇么?”
木惜迟:“当然不是!你当这天下都是你那长虫窝么!”
小白嘻嘻笑道:“原来他不是蛇啊。那他是神仙么?”
木惜迟:“他是不是神仙和你没得关系!”
小白:“真想和他双修呀。你说我和他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个什么模样儿?是不是一圈白一圈黑?哎唷,那好丑的……”
木惜迟:“你自己就已经很丑了!”
小白大惊:“真的么?我真的有那么丑么?”
木惜迟耐心告罄,“是真的。不光丑,还很烦。待会儿喂你吃点儿蚯蚓,就赶紧回家找你娘!”
南壑殊这时候忽然回头,“她娘亲不在这里。”
小白一听,溜溜地跑过去问:“小哥哥,你知道我娘在哪儿么?我从小就没有爹娘,自己一个人天生地养的。”
南壑殊道:“姑娘莫急……”
小白像狗儿望食一般望着南壑殊。一双未开化的眼睛直白白,赤、裸、裸,既纯真又野性。
木惜迟看着就来气!
且不晓得为什么,木惜迟横竖觉得南壑殊在对这蛇精说话的时候,语气同往日十分不一样,难得的温柔。
意识到这一点后,腔子里似忽的长出根倒刺,开始刮他的心肠。
作者有话说:
小白:“哥哥我想给你生猴子!”某木姓经纪人:“哪儿来的野粉儿,保安过来管管!”
第33章
小白一路嚷饿,南壑殊带她到镇子上的食肆中,拿五斤熟牛肉喂饱了她。这才温言款语地问道:“小白,你在那家人屋子后住了许久。你再想一想,他家中从何时起变得不寻常。”
小白打了老大一个饱嗝儿,方说道:“他家里从前是一个鳏夫和一个小子儿。一老一少,后来老的死了,少的就一个人过活了。再后来,少的也老成个老头儿了。”
南壑殊道:“他一直一个人过活么?”
小白皱着脸想了会儿,点点头。
南壑殊:“我们在他家发现这个,并不像一个男人该有的物什。”说着,命木惜迟将先前拾到的那块绣着金线鸳鸯的红布拿给小白看。
“呀,这是我们女孩儿家贴身穿的肚兜儿。”
“什么?”
“什么!”
小白见他两个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便道:“我也穿的有,不信我解开衣服给你们看……”
“住手!”木惜迟慌得按住她。
南壑殊也青白着脸:“不必。”
“唔呀!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小白道,“曾有那么一阵儿,有个年轻姑娘常来他家。晚上来,早上走。再后来,姑娘他爹找到这里,将姑娘和老头儿痛骂一顿,姑娘便再没有来。”
年轻的姑娘晚上来,早上走。这怎么看都是勾栏中娼、妓一流的做派。不说这个泥人方年纪老迈、一贫如洗,即便真有瞎了眼的年轻姑娘对其倾心,也断没有晓行夜宿的道理。
既是娼、妓,却又何来一个爹?
南壑殊又问:“你说这姑娘的爹骂了他们。都骂些什么,你可听真?”
“他说的那些话我也不晓得意思,只听着凶。我复述出来你们听听罢。”小白站起身,一只脚跷在凳子上,拉开架势道,“好个娼妇,公子抬举你,你越性作大了。这会子让我寻到这里,看你还躲!公子跟前你装的弱柳儿似的,哄骗得他什么都不顾,只听你的话。你不过是花几两银子便可任人、骑的荡、妇……”
“嗐呀!这哪里是父女了!” 木惜迟未及听完已不禁惊呼出声。
南壑殊道:“听口气是个老仆。他嘴里说的公子怕就是狄仁。”
木惜迟问:“那姑娘是鸳鸯么?”
南壑殊道:“多半是。只是这老仆现在何方,却难知晓。”
木惜迟眼珠子滴溜溜转过一圈,向小白道:“小长虫,这老仆并非覃州本地人。他跟踪那位姑娘从阜新到覃州,难道是靠着两只脚赶路么?你可曾见有什么马车或轿子?”
小白因着木惜迟管自己叫“小长虫”,本不愿理他。又见南壑殊殷切切望着自己,只好答道:“有的,有架马车。那老家伙从马车上下来时还一瘸一拐的。他拿出一吊钱打发赶车的人,自己嘴里嘟囔:‘为揭你这娼、妇的丑事,这月存下换鼻血的钱也葬送了。横竖由我老匹夫拼了命,你不用活!’”
木惜迟疑惑道:“鼻血?你别是听错了罢?”
小白摇摇头,笃定道:“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