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骰子控制的世界[西幻] 中(305)
“所以……”西列斯也难得有些许的紧张,他尽可能仔细地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在这里,当法律无法定义我们的关系的时候,就只能由我们自己来定义。婚姻是一种法律关系,也是一种情感状态。”
琴多还没反应过来,仍旧怔怔地望着他。
“你就是我的伴侣,琴多。”西列斯说,“如果你希望这个词换成丈夫,那也完全没有问题,我们可以自己来定义这件事情。
“如果你想要将我们现在的关系称之为‘婚姻’,那么这就是婚姻,没人能否认这一点,我也同意这样的形容。我们已经生活在一起了,如同常人所提及的婚姻。
“只不过,我还欠你一场婚礼和一对戒指,是吗?”
琴多终于理解了西列斯的意思,他几乎下意识说:“是的。”他停顿了片刻,然后语气逐渐理直气壮了起来,“是的,一场婚礼,还有一对戒指。”
他想了一会儿,又说:“这算是求婚吗?等等,这算是……”
“那么,你愿意和我结婚吗,琴多?”西列斯说。
琴多一下子没了声音,他凝视着西列斯,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仿佛目睹美梦成真的表情。隔了片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回答什么。
他像是生怕西列斯反悔一样,慌乱地说:“愿意、当然愿意……我非常愿意。我、我简直迫不及待。”
西列斯不禁笑了一下,他拥抱着琴多,亲吻他的唇瓣与脸颊,让他冷静一点。琴多看起来就快被这复杂的信息量整个吓呆了,说什么都是凭借本能。
琴多稍微缓了缓情绪,他用力地拥抱着西列斯,目光中仍旧带有一种茫然而惊喜的情绪。恐怕他自己都没想到,只是昨天晚上一个恍神联想到的问题,却在今天上午开出了一朵璀璨而迷人的爱情之花。
他惊叹于他心爱的神明的敏锐与温柔;当他感到些许困扰的时刻,西列斯就已经给了他一个足够肯定的答案。
隔了片刻,琴多继续说:“我知道您的意思,世俗的观念无法干涉我们的关系。我们已经成为伴侣,过去这么长时间以及未来漫长的一生。没人能否认这一点。
“……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来否认这一点。”
他的语气带着点执拗的意味。这位在无烬之地待了许多年的探险者,恐怕本性中也仍旧残留着那点张扬傲慢的余烬。
他在西列斯面前当然相当温顺听话,但是如果真要有人来否认他们的关系,那么琴多可能又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了。如今西列斯许下了一个婚礼的承诺,琴多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这未来的婚礼。
“是这样没错,琴多。”西列斯安抚地摸了摸琴多的头发,低声说,“而且,我说的是费希尔世界,我的意思是……”
他迟疑了一下。
琴多有点困惑地望着他。
“你可以认为我是一个保守的人。”西列斯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本来希望让我的父母见过你之后,再向你求婚的。尽管费希尔世界没有同性婚姻法,但是在我的家乡地球,我们可以结婚。”
琴多惊讶地听闻这个消息,他几乎脱口而出:“您原本就已经想好了。”
在西列斯的观念中,婚姻当然与家庭密不可分。而他的家人远在地球。他当然希望,琴多在见过他的——贺嘉音的——家人之后,再真正意义上成为他的婚姻对象。
先见家长,后求婚和结婚,这是他心目中的顺序。如他所言,他是个稍微有一些保守和古板的人,或者说,他希望以一种更严谨、更认真的态度对待这件人生大事。
“是的,我的确考虑过这个问题。”西列斯吻了吻琴多。
琴多有点羞愧地说:“是我太着急了……”
“不,不是这样的。”西列斯说,“这是我的家庭观念。但是,琴多,你已经是我的人生伴侣了。我父母的认同和法律的认同都只是锦上添花。我应该早一点跟你讲明这件事情。
“琴多,你从来不是我的地下情人,你是我人生重要的一部分。我从遥远的故土来到这个世界,与你相遇、与你相爱,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你是我人生中的奇迹。”
琴多有点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他的表情在短时间内变得柔软而专注。隔了片刻,他低声嘟囔地说:“我如何敌得过一位小说家的情话。”
西列斯莞尔。
琴多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您同样是我生命中的奇迹。我出生在这个世界,等待您从那遥远的世界来到这里,等待您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我用我的一生来等待您。谢谢您的出现。”
西列斯亲吻着琴多,然后说:“谢谢你的等待。”
琴多的情绪有点激动。他拥抱着西列斯,隔了许久才平静下来。他突然说:“我感到我们这两段话,更像是在婚礼上会说出的誓言。只不过,没人见证。”
“时光与命运见证着我们的誓言。”西列斯说。
琴多怔了一下,他想了一会儿,便笑着低声附和了一句:“真实与虚幻目睹了这场无人的婚礼。”
这两句话在某一刻同时触动了他们的心灵。
他们都安静了片刻。
清晨的阳光自凯利街99号的落地窗洒了进来。落地窗外,玫瑰盛开;落地窗内,小巧的茶几上还摆放着今天的报纸,不远处的餐桌上,琴多还没来得及吃的早餐静静地放置着。
这是普通而平凡的一天;他们等待着旧神追随者未知的行动,等待着来自过往的谜团一步步消弭与湮灭,等待着遥远未来的时光给予他们更多的答案。
谁也不认为这一天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改变,时光的长河永远静默地流淌着、永远安稳地注视着人间。他们同时望着窗外的阳光。
“……该去吃早餐了,琴多。”西列斯回过神来,提醒着琴多,“八点半了。”
“让我在您身边再呆三分钟……不,五分钟。”琴多跟他讨价还价,“看在李加迪亚和阿卡玛拉刚刚见证了我们的誓言的份上。”
西列斯无言片刻。
李加迪亚制造血裔的时候,肯定想不到祂的其中一位血裔,未来会因为不想吃早餐而将祂搬出来当借口。
至于阿卡玛拉?
阿卡玛拉一定觉得这事儿相当好玩。
琴多又在他身边赖了整整五分钟,然后才起身去吃早餐。
西列斯则继续看报纸。距离5月23日还有一周的时间,商人兰米尔在报纸上近乎疯狂地宣传着这件事情。西列斯的思绪也不知不觉中转移到了那一天的种种事情上。
恰好在这个时候,邮差送来了今天的信件和其他文件。
西列斯起身去开了门,向邮差道谢,然后从邮差手中接过那叠纸质文件——总是很多,从来如此——他走回客厅,在桌子上整理着。
隔了片刻,他说:“都是你的,琴多。”
琴多叹了一口气,郁闷地啃了一口鸡蛋饼。他说:“原来曾经的我有那么闲。”
西列斯忍俊不禁。他又翻阅了一阵,意外从中找到一封写给自己的信。来自卡洛斯·兰米尔。
……关于那位名叫凯兰的画家,卡洛斯调查出了什么?
带着些许的期待,西列斯拆开了这封信。
“尊敬的西列斯·诺埃尔教授:
“我仍旧想要为之前莽撞的行为道歉……我越想就越是感到自己的行为如此愚蠢。我得硬着头皮来跟您道歉才行。
“不过,我也希望这封信能让您消消气。希望信中提及的信息能帮到您。
“总之,关于这位名叫凯兰的画家,过去几天里我找到了不少人询问相关的信息。我得说,我之前没想到这位画家有什么重要的,但是如今进行的调查却出乎意料。
“我大约询问了三批人。首先是如今与我一同在兰斯洛特剧院工作的朋友们,其次是兰斯洛特剧院如今的工作人员,最后是兰斯洛特剧院曾经的拥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