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47)
“好吧。”
他说:“看来父皇和母后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吵完架了。”
说完,秋景秀想了想,随即扬起脸,看着来福,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麻烦来福公公找几个人带我去藏书阁吧,我看会儿书再回来。”
“.......是。”
秋景秀还小,对于情爱之事知之甚少,还以为父皇和母后只是在背着他玩什么他不能参与的游戏,兀自气恼了一会儿,片刻后又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想开之后,他也就不再想这件事,一头扎进了藏书阁里,完全将自己沉浸在了知识的海洋之中。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窗外传来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沁凉的夜色顺着窗台淌进了藏书阁中,像是某种冷血动物,缓缓爬上了秋景秀的指尖。
秋景秀看书看得正入迷,陡然间被月色冰了一下,翻书的动作一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还小,加上出来的急,没有带披风,只穿了一件嫩黄色的衣裳,被风吹的当下就有些受不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秋景秀进藏书阁时没有叫人跟进来,他看了一眼被风撞开的窗户,眼下只能自力更生。
于是他搓着手给自己摩擦生热,然后直起身,冲掌心里哈着气,借着桌边烛火的照耀,摸到窗户旁边,就想去关窗——
然后就发现自己实在太矮了,无论怎么垫脚,也不能够到窗户的边缘。
“........”秋景秀使出吃奶的劲儿,脸都要憋红了,甚至想要蹦跳起来,去够窗户边,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就在秋景秀累的直喘气,愤怒跺脚,想要喊服侍的太监上来帮忙的时候,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秋景秀还没来得及回头,他的后背忽然覆上一个人的胸膛,惊得他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眼睁睁地看着一双素白的手从他身边穿过,指尖勾着窗户边缘,轻而易举地将窗户关上了。
“.......”
听着耳边沉稳的心跳声,秋景秀慢半拍地转过头,正好撞进了一个浅紫色的眼睛里。
那是一双极其好看又深邃的眼睛。
年轻,漂亮,覆在一双俊秀白皙的脸庞上,闪着寒星般的光泽。
纵然见过长相和容貌都极盛的秋君药和引鸳,秋景秀还是下意识被这双眼睛吸引了。只不过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面前这个男人的相貌只能算青年,但却生了一头拖地的白长发,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衣,气质也如同雪一般冷淡,甚至透着一种与世隔绝无欲无求的禁欲气息,和性格温柔的秋君药截然不同。
秋景秀从他怀里跳下来,揣着小手手,疑惑地抬眼看向这个奇怪的男人,疑惑道:
“你是?”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就是七殿下。”那白发男人并没有自报家门,而是定定地看着秋景秀,眼底闪过一丝极其复杂和怜悯的感情,片刻后又归于沉寂,只缓缓吐出一句意味不明的字句:
“您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
不知为何,秋景秀对这个白发男人有着奇怪的警惕心,后退几步,正想喊人,却见男子忽然蹲了下来,和他平视,随即嘴角勾起,笑容里带着一丝极其诡异的僵硬:
“您今日一人独身在这,一定是有人给你造成了什么麻烦,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才来此地读书,排解忧愁的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秋景秀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蛊惑:
“不如您告诉我,让臣帮您解决他,如何?”
第32章 别恨你父皇
秋景秀回到披香殿的时候, 已至深夜。
披香殿内殿的灯早就熄了,秋景秀在小太监的掩护下, 蹑手蹑脚地打开门。
他谨慎地将小脑袋塞进狭小的门缝里, 然后转了转黑润的眼珠,往空旷无人的内殿看了一圈,确认无人之后, 才放下心,提起衣摆, 悄无声息地潜入内殿之中,再缓缓关上门——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一声突如其来的问话差点将秋景秀吓的心脏骤停。
他猛地往后靠在门上,捂着怦怦跳的心脏, 抬头看着面前面无表情、就差没把“我要揍你”四个字贴在脸上的引鸳——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引鸳覆着手站着,一头青丝泼墨般撒下,唇好似比白日更鲜红了些, 像是暗夜里蛊惑人心的精怪。
“.......母妃。”一看是引鸳, 秋景秀这下是想蒙混过关也蒙混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行了一礼,然后像个小狗崽似的,黏黏糊糊地凑过去,拉住引鸳的衣摆, 试图通过撒娇卖萌来逃避责罚:
“您怎么还没睡?”
“你父皇方才等你等到半夜,你没回来,他自然也没睡。”引鸳顿了顿,接着又道:
“所以我自然也没睡。”
“啊呀,已经这么晚了吗?”
秋景秀一拍脑袋, 开始装傻:
“儿臣刚才看书看入了迷,所以.......”
“母妃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勤快是好事, 但是太勤快,总有一天身体会垮的。”
引鸳叹了一口气,将秋景秀抱起来,捏了捏他的脸,换来对方软绵绵的一声惊呼:
“母妃,疼。”
秋景秀委屈巴巴地捂着被引鸳捏红的右脸颊,撒娇:
“肿了。”
“肿了就肿了,长教训。”
引鸳铁面无私,抱着他,走进内阁房,将他放在床上,弯腰看他:
“你父皇要是在这里,非得用扇子敲你的头,狠狠教训你不可。”
“父皇向来心软,才不会用扇子敲我头。”
秋景秀笑嘻嘻地去扯引鸳的袖子,睁着圆润漆黑像葡萄似的眼睛,一张小嘴叭叭的:
“父皇最疼爱我了,才舍不得我疼。”
“.........”
看着秋景秀圆润乖巧的脸庞,引鸳凝视他片刻,眼底一暗,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忽然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因为已经到夜里,他也没有再做女子钗饰,洗了铅华和唇脂,露出一张素雅淡静的脸庞,多了些许君子的飒然,少了一点女子的娇柔。
秋景秀不是不懂的看眼色的人,见引鸳在自己床边坐下来了,赶紧正襟危坐,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母妃,您是不是有话要和儿臣说?”
“......嗯。”
秋景秀一直很听话,做事也很让人省心,引鸳很少有为他教育头痛的时候,因此,两人也甚少秉烛夜谈。
但这次,引鸳却一反常态地选择和秋景秀独处,声音也带上了些许严肃:
“景秀。”
“母妃,儿臣在。”
秋景秀答。
引鸳闻言,抬起手,摸了摸秋景秀柔顺的头发,惹得秋景秀笑了起来,弯眉轻轻晃脑袋蹭人的样子像极了可爱的垂耳兔:
“母妃。”
“景秀乖。”引鸳捏了捏秋景秀柔软的小脸蛋,声音低低道: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你父皇,最近在为什么烦心吧。”
“儿臣知道。”秋景秀点头:“儿臣也一直忧心此事。”
“.......”引鸳欲言又止了片刻,许久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睫,声音低了下去,在烛火的摇曳下染上些许虚无缥缈:
“往事不可追,如今你既然是我和陛下的儿子,就应该知道,你父皇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引鸳说:“他性子顺平和软,待人宽厚,尤其不爱与人起冲突,有时候甚至温柔过了头,对于几个儿子,更是心软,没有办法完全狠下心来。”
“所以景秀.......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
引鸳犹豫再三,还是抬起头,盯着秋景秀,缓缓终于说出了今日的重点:
“不管明日你父皇究竟对景明做出何种处置,都别恨你父皇,可以吗?”
迎着引鸳忐忑的视线,秋景秀仔细思考了片刻,随即痛快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