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187)
赵悯点了点桌子,说出的话,和敲在桌子上的节奏,如同鼓点一般,重重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令人当即出了一头冷汗,心颤不止:
“所以现在躺在披香殿的,其实是当年被取走一半生魂的生魂原本的主人,而国师殿内殿密室的那具冰棺里躺着的,就是被反噬的、原本的大端天子秋君药。”
“那个想要夺取你们肉身来达到永生的原本的大端天子秋君药,早就受到邪术反噬,在原本的生魂主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就只能被反噬代替,由活人,变成一具不能动、没有思想的傀儡了。”
“.........”
看着秋景明等人刷白刷白好像白墙的脸色,赵悯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个秘密被死去的青岚埋藏了那么久,竟然也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这让他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片刻后,他缓缓环视几个皇子的脸,看着他们惊惧不已但又带点劫后余生的神情,再度抛出了一个问题:
“所以实际上,现在的你们四个人,都是由现在躺在披香殿的、病重的秋君药的心头血炼化的。因为那缕生魂落在傀儡上从而诞生的心脏,其实就是秋君药原本的心脏。你们由他生魂诞生的心头血炼化而成,他的心脏便只剩下了一半。”
他说:“现在,除非你们当中的一个人,愿意献祭出自己的身体,让秋君药的生魂在你们的身体上寄居,他才有可能活下去。”
赵悯缓缓问:“所以你们现在........到底谁愿意主动献出自己的身体,让他夺舍?”
第111章 思君如满月
选谁被秋君药夺舍?
这一问题刚被抛出来的时候, 秋景秀听到后的第一反应是,他愿意。
人初生时, 饥不能自食, 寒不能自衣,父母乳哺之、怀抱之。有疾,则为延医诊治。及年稍长, 又使入学。其劳苦如此,为子女者, 岂可忘其恩乎?*
秋君药用自己的心头血养育了他,给他衣食,授他诗书, 供他成长,如今秋君药身染重病,只有献出自己的身体才能救他, 而他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漠然视之呢?
于是,秋景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开了口,道:
“我愿意。”
他坚定地说:“我愿意献出我自己的身体,让父皇夺舍。”
秋景秀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但他并不感到一丝的后悔。
如果牺牲他一个人,就可以换回父皇的千秋万岁,那他应该会觉得由衷的开心才是,能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岂料,秋景秀此话一出, 就遭来了几个皇兄的集体反对。
秋景明当即就说:“不行。”
秋景月道:“我不同意。”
秋景和心疼弟弟,也顾全大局, 当即就反对,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秋景秀道:
“你是父皇亲立的太子,也是大端的王储,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向天底下的百姓交代?”
“没错。”秋景明的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抬起手,按下了秋景秀想要反驳的动作,低声道: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长子,如果真的需要一个人为了父皇献出身体的话,那也应该首先选我才对。”
“不可以。”秋景和转过头,同样很认真地反驳了秋景明的话:
“大哥,现在边疆还需要你镇守,要是你不在了,谁来保卫大端的百姓和子民?”
言罢,秋景和顿了顿,放在膝盖上的指尖抓紧,随即,他像是下了决心一般,闭目道:
“还是我来吧。”
秋景和的头脑一如既往的清晰,条理也很分明:
“我现在并未任一官半职,只是庶民,肩上的担子不重,少了我一个人并不会影响到任何人,也不会打破任何局面的平衡,所以,还是由我出面,让父皇夺舍吧。”
“这.......”
“可是.........”
秋景明和秋景秀想要反驳,但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措辞来反驳,怔了一下,最后还是一直没有说话的秋景月开了口,抬起眼皮,慢吞吞道:
“二哥,你虽然并未担任一官半职,是不是忘了,你已经成家,现在是瑜嫂嫂的夫君。”
他反问道:“若父皇夺取了你的身体,那你让瑜嫂嫂怎么办?父皇如果占据了你的身体,那那个拥有父皇灵魂、但身体却是秋景和的人,该让瑜嫂嫂如何自处?”
秋景月点出了一个秋景和完全不敢面对的问题:
“你想想,到那时候,到底谁才应该是父皇的正妻?”
毕竟如果秋君药占据了秋景和的身体,那么从名义上来说,楚瑜就变成了拥有秋君药灵魂的“秋景和”的正妻,那么实际上作为秋君药正妻的引鸳又该怎么办?
而且很明显的,楚瑜是秋君药的儿媳,但一旦夺舍成功,楚瑜就从秋君药的儿媳,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他名义上的正妻。
公公和儿媳,这带点伦理色彩的□□禁忌很快就让楚瑜和秋景和同时白了脸,不敢再说话。
见秋景和噤了声,秋景明和秋景秀两人也沉默了,秋景月低低叹了一口气,随即才将话题转了回来,道:
“我来吧。”
他说:“让父皇来夺我的舍吧。”
秋景月道:“我年纪也不大,身体还比二哥好些,也没有成家立业,更没有守卫边疆或者担任储君的责任,由我献出身体,再好不过了。”
秋景明等人异口同声道:“可是........”
“但.........”
“别犹豫了。”
秋景月打断众人,视线一一扫过哥哥和弟弟的脸,随即微微笑道:
“我这幅身体,本来就是父皇的心头血练就的,现在还给他,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而且现在事态紧急,我们都别纠结了,就这么决定了吧。”
言罢,秋景月转过身,对着赵悯和楚瑜,拱手行了一礼:
“至于夺舍的事情,就麻烦伯外公和瑜嫂嫂,费心些了。”
夺舍的两个字,说的容易,做的难。
虽然夺舍需要被夺舍的人主动献出身体,但同时也需要夺舍的主动进入被夺舍者的身体,赵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进入披香殿,和秋君药言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披香殿的地龙烧的正旺,角落的花瓶里摆着红色的梅花,淡淡的梅花香和药香混杂在一起,蒸的人身上暖烘烘的,还有些熏熏然。
秋景秀作为太子,跪在最前面,而秋景明等人则按照长幼分跪其下,垂头,静静地等待着秋君药知道真相后的指示。
半个时辰过后,等到秋景秀等人跪的膝盖都要麻了,秋君药的心腹来福公公才走了出来,轻声让几位殿下入内殿去。
秋景秀点头,随即在来福的搀扶下站起,轻手轻脚地进入内殿,尽量不吵到病重的秋君药。
秋君药此刻病的已经下不来床了,间或咳嗽几下,引鸳摔伤了腿,哪里也不去,就一直坐在床边,陪着秋君药,给他喂水喂药。
等到秋君药的床出现在视线里,秋景秀就屏住了气息,走到离秋君药的床只有两米的地方,就掀起衣角跪下了,磕头道:
“儿臣给父皇请安。”
秋景明等人也在他身后跪下,齐齐请安。
秋君药见他们来了,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随即咳嗽了几下,然后被引鸳用帕子擦去嘴角的血迹:
“起来吧。”
他有些有气无力,顿了很久,才在一片令人窒息中的沉默道:
“你们谁要让我夺舍啊?”
“.........”秋景秀等人互相看了一会儿,随即秋景月缓缓上前,在秋君药的床边跪下了:
“父皇,是我。”
他恭顺道:“希望您不要嫌弃儿臣。”
秋君药:“..........”
他特别想翻个白眼,但又没力气做出多余的动作,最后,还是由引鸳扶起身,靠在引鸳身上,艰难地伸出手,抬起,在空中停顿地片刻。
秋景月已经被秋君药调\\教的秋君药一个动作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忙伸出手,握住秋君药的手掌,让秋君药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上,低低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