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134)
“........”引鸳看着秋君药,欲言又止:“陛下。”
秋君药垂下头,继续批折子,显然不想再多说。
引鸳只得领命,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等引鸳走之后,一旁站了很久、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中的来福才悄然走到秋君药身边,拱手道:
“陛下,派引娘娘去,怕是........”
他顿了顿,又说:“不如让奴婢去拦着两位皇子吧。”
“阿鸳什么性格,我不比你清楚?”
来福一愣:“那陛下为何还让引娘娘去......”
“为何?”
秋君药没回头,将批好的奏疏放到桌上,拿起玉玺,在那奏疏上落了红色的章,似笑非笑道:
“我就是想让他去拦,然后........拦不住。”
第79章 长跪
红墙绿瓦, 残阳如血,精致璀璨的琉璃瓦黯淡下来, 折射的光线照的汉白玉阶长长的, 几乎要看不见尽头,夜的阴影从皇城逐渐往里渗去,几乎要将这全京城最华美的地方披上一层淡淡的霾。
周遭一片寂静, 所有的声息都在漫长而沉默的跪拜中泯灭了,跪在宫门口的他们眼中空无一物, 而心中却急切地想见到那九天之上的君王,大端的天子——秋君药。
他们想要见到他,想从他口中求到一个恩典。
但很可惜的是, 即使他们从清晨跪倒黄昏,滴水未进,滴米未食, 秋君药却仍旧没有松口接见他们, 他们只能在这煎熬的等待中,祈祷着那一丝几不可得的希望。
但是这希望太渺茫太不切实际了,就在他们等到口干舌燥,双膝发麻,神志恍惚, 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远远的,忽然有佳人自宫墙转交处走来。
佳人眉目精致,脖颈白皙颀长,戴着景泰蓝嵌珊瑚璎珞圈, 双手交叠在小腹处,恰到好处的端庄仪态, 腰间坠着粉玉双蝶金蓝珠禁步,身后是属于皇后的仪仗,华美的红色宫装顺着他迈动的脚步而上下起伏着,唯有身后的绿玉珠云背和鬓边的水晶步摇稳稳的没有晃动,远远看去,恍若神妃仙子。
等到引鸳终于站到秋景明和秋景和面前的时候,跪在地上的两人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一是他们实在是跪的有些神志不清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二是引鸳确实是美的有些过于惊心动魄,一身金玉,衬的他整个人如同粉雕玉琢,让他们一时间晃了一下神,有些看愣了,好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秋君药自己简朴,整日里用素簪发带或者金冠金钗束发,但他从来不亏待引鸳,引鸳的衣柜里的男装女装还有朱钗饰品加起来比他两倍还多,几乎可以一个月穿戴不重样的,稍微打扮一下,就能惊艳许多人。
但秋景和好歹是成家了的人,愣了一下后马上反应过来了,忙挺直背,双手上下交叠平举至额前,随即伏身跪下:
“儿臣参加母后。”
这一句话也把还有些迷糊的秋景明点醒了,他发直的眼睛忙恢复了神志,也学着秋景和的动作请安:
“儿臣参见母后。”
“起来吧。”
引鸳站着没动:“你父皇让本宫告诉你们,他不得空见你们,让你们现在回去。”
说完,引鸳自认为话带到,任务完成,急的回去见秋君药,转身便想走。
孰料,他下一秒就被起身的秋景和叫住了:
“母后。”
秋景和看着引鸳笔直高挑的背影,轻声道:
“儿臣真的有要事见父皇。”
引鸳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隐约能看见他偏头时耳垂处的紫玉芙蓉滴耳坠:
“你父皇说了,不见。”
“母后。”秋景和定了定神,忍着嗓子里的干涩,低声道:
“古语曾言,王有过,臣不谏,乃臣之罪;臣谏之,若王不改,则臣替王改之。*”
“儿臣是父皇之子,也是他的臣,故,父皇有过,儿臣该上谏。”
秋景和的这一番话引起了引鸳的注意。
他在迟疑中转过头,看向秋景和,表情已然从不耐变成了认真:
“你倒是说说,你父皇有何过错?”
“父皇不该将四弟打入牢中,引天下非议。”
秋景和跪的很端正,他今日戴了淡金色的抹额,人更加矜贵飒然。
“你知道,你父皇从来不在意这些虚名。”
引鸳道。
“母后。”秋景和又行了一礼,“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
“倘若任由民议沸沸,便难平天下人之心,父皇的威望也会受到质疑,若来日有例要颁行,恐怕也会受到阻力,百姓‘无所措手足’。”
言罢,秋景和看着眉头紧锁的引鸳,知道母后听进去了,随即轻轻垂下眉:
“何况.......”
他说:“母后,赵悯对父皇有多重要,你不会不知道吧。”
引鸳前一段话都听的有些敷衍,但秋景和一搬出秋君药的安危生死问题,他立刻就来了精神,直言道:
“不是本宫不想你们见。”
他说:“实在是你们见了都没用。你们父皇是多有主意的一个人啊,他又是我的夫君,我就更拿他没办法了。”
引鸳被秋君药养的骄纵,在外人面前都敢直接说“夫君”两个字,全然没有在乎秋君药曾经并不是他一人之夫君,他作为皇后,也不可如此称呼陛下。
但引鸳才不管那么多,“他说不想见你们,你们就别抗命,回去吧,啊。”
“母后,”一旁的秋景明二弟见好说歹说都改变不了引鸳的想法,急了,道:
“可是母后,父皇犯糊涂,你不能犯糊涂啊。”
秋景明快人快语,全然不顾使眼色都快使眼睛抽筋的秋景和:
“父皇执意要关押秋景月,这没什么,关键是那赵悯,一心惦记着他那个宝贝侄外孙,不顾重伤,在这宫门前跪了好多天了。”
“儿臣看他呀,也估计熬不了多久了,”
秋景明丧眉搭眼,一摊手,看上去像只路边被人踢了一脚的大金毛,委屈又上火:
“赵悯,一介草民,就算跪死了没关系,但是父皇,他可是天子,是我们的君父,他身子金贵,他不能死啊。”
他小心翼翼地瞅了引鸳一眼,嗫喏道:
“要是赵悯没了,父皇也不治而亡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呀。”
“.......”
引鸳虽然在心里认同秋景明话糙理不糙,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装模作样呵斥道:
“糊涂东西。”
他说:“陛下万年,怎会随意崩逝。”
“.......”秋景明被骂的一缩脑袋,像个夹紧尾巴的小狗,唯唯诺诺。
引鸳甩了甩袖子,糟心地看了两个儿子一眼,思来想去,还是咬牙道:
“你们跟着本宫来吧。”
本以为说不动引鸳的兄弟两人都打算打道回府了,听到引鸳这句话,惊喜地瞪大眼睛,都不顾跪的酸疼的膝盖,急急忙忙道:
“真的吗,母后?!”
“........真的。”引鸳看也不看他们,转身直接往前走,也不顾两个儿子互相搀扶,像是身残志坚的残疾人:“你们帮我好好劝劝你们父皇。若他后面若是怪罪下来,由本宫一力承担。”
“是。”
引鸳领着两个傻儿子来到披香殿的时候,秋君药正抱着秋景秀,就着他的手在锦鲤池边喂鱼。
秋景秀已经长的有点高了,秋君药有些抱不动他了,抱了一回儿就把他从自己的大腿上放下来,由着秋景秀一路跑远,扑进进门的秋景和的怀里:
“二哥哥!大皇兄!”
“景秀。”不知道为什么,在几个兄弟里面,秋景秀就是更黏秋景和。也许是因为被对方从水里救出来的缘故,所以秋景秀对秋景和总有一种不同寻常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