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16)
思及此,秋君药心里不知为何,陡然蔓延出些许失落来。
也许是在怀念那个永远不用担心遭受人身安全的国家,也许是在怀念自己自由热烈的学生生涯,也许是怀念那些在他生命力给予过温暖的好心人。
秋君药在之前都忙着保命,因此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些曾经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人或事,现在陡然回想起来,心中无端有些涨的难受。
见秋君药一直怔怔地在床上不言不语,来福有些担忧。
他本想小声提醒秋君药,但是又拿不准他是想继续睡还是下床吃早饭,只能陪着秋君药一块儿沉默。
主仆两人各怀心思,都没有说话。
所以当引鸳回到内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面——
秋君药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似的,呆呆地坐在床边,而来福则一脸担忧的看着秋君药,余光里看见引鸳,像是看见救世主似的,忙应了上来:
“娘娘。”
“陛下这是怎么了?”引鸳仔细打量着秋君药的神情:
“身体又不适了?”
“奴才也不知道。”来福弓着腰,愁眉苦脸道:
“陛下一醒来就喊你的名字,见你不在,就这般失魂落魄的。”
喊我的名字?!
还看见我不在,就失魂落魄?!
引鸳的心中不知为何,忽然重重一跳。
他的心像是一摊被搅乱的池水,心跳快的吓人,只觉一阵血气往上涌,大脑一片空白,耳朵嗡嗡地响着,满脑子只剩下这一句话,还是大写加粗的艺术体——
看见我不在,就失魂落魄?
引鸳身体一僵,垂下眼,几乎要同手同脚般,走到秋君药的身边。
他蹲下身,自下而上仰视着秋君药颓丧的神情,身体先于意识,吐出一句:
“陛下,我来了。”
“........嗯。”秋君药被引鸳这一句话拉回神志。
看着引鸳眼巴巴的神情,秋君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自己在穿越过来之前,在家养过的小猫。
也是像引鸳这样,眼睛圆圆的,漂亮的像还是个娇贵的小公主,性子很差,要养好久才能养熟。
想到家里曾经的猫主子,秋君药的面上忍不住浮现些许笑意。
他下意识伸出手,拂过引鸳额前的碎发,声音也不自觉变的柔和:
“你刚刚去哪了?”
“去前殿了,今日各宫娘娘和皇子都来请安。”
引鸳用脸蛋蹭了蹭秋君药的掌心,看了秋君药一眼,斟酌着道:
“娘娘们都回去了,几位皇子还在外面,想要见陛下。”
“不见。”秋君药皱眉:“他们又有什么事?”
“大皇子说最近新做了一篇策论,想要送给陛下过目。”
引鸳说:“二皇子倒是没什么事,只说想和陛下单独下下棋,而四皇子是看二皇子要留在宫内,故而留下来了。”
“下棋?”
秋君药茫然道:“可是我不会下.......?”
“棋”字在引鸳疑惑的眼神里,忽然卡住,随即又被秋君药被险而又险地被吞入肚中。
他的大脑此时飞速运转着,不知想到什么,神情变的有些难看。
而引鸳还不知道秋君药脸色陡然变化的原因,自顾自道:“陛下的棋艺是大端第一圣手所传,棋艺超绝,略微指点一下二皇子,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该死,秋君药心想:他根本不会下棋!
二皇子为什么要忽然在这个端口提出要和他下棋?是不是他从自己和往日不同的行事风格里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所以特地来试探他?
思及此,秋君药豁然站起身,在原地焦躁地走了两圈,片刻后,才单手成拳一锤掌心,转身对来福道:
“你去和老二说。”
秋君药道:
“朕最近听说民间的一位奇技人手工只做了一对粉白暖玉棋子,你叫老二寻来。他什么时候寻到那副棋子,朕就什么时候和他下棋。”
在原著里,这对暖玉棋子实际上是老二寻来讨引鸳开心的。
引鸳一直为自己嫁了一个病弱老皇帝而郁郁寡欢,所以老二特地寻来了一对暖玉棋子,来让引鸳的欢喜,而两人的关系也因在时不时的下棋切磋中,不断加深。
不过这对暖玉棋子有些难找,老二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还差点让老大捷足先登,抢了小妈的心。
还好秋君药读过原著,这一招,不仅躲过了老二的试探,给自己赢得了机会,也避免了之后秋景和再用这招来和引鸳套近乎。
吩咐完来福之后,秋君药将几个皇子赶回府中。
因为早上的事情,秋君药的兴致一直不佳,引鸳见此,主动提出让秋君药去御花园里走走,散散心。
恰好宫墙中的风雪也停了,御花园中的望兰粟竞相盛开,望过去如同海边蓝色的浪花,景色奇美。
秋君药爱玩,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只是帝后同游,浩浩荡荡的,让本来就不大的御花园塞满了人,秋君药心里不痛快,不想见人,便屏退左右,只留引鸳一人同行。
左右无人,两人相伴走了许久,直到秋君药走到一处开的格外旺盛的望兰粟前,顺手折下,漫不经心道:
“刚刚起你就一直在看朕。”
秋君药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朕说?”
引鸳被点中心思,脸上微红,片刻后,强作镇定道:
“其实也没什么。”
引鸳直直地看向秋君药,道:“只是觉得陛下最近变了很多。”
“变的好像,不像之前的陛下了。”
“那这怪谁呢?”秋君药抬起头,看他一眼,笑:
“任谁三番四次从鬼门关逃出来,也都会改变的。”
引鸳知道秋君药在点自己,忙跪下,慌忙想要认错:
“陛下,臣妾........”
“好了,别动不动跪啊跪的,就是因为你们这么跪,朕才折寿。”秋君药开玩笑地走过来,顺手将那朵望兰粟别在了引鸳的头发上,端详道:
“虽然花并非是桃花,但人面桃花相映红几字,放在你身上却也并不违和。”
“不过开的越艳的话,也许越容易被人摘走凋谢,就像它一样。”
秋君药轻轻地将引鸳耳边的花朵别的更稳固,笑意盈盈:“所以,人也好,花也罢,还是别开的太艳,引起人的注意为好。”
引鸳看着秋君药温和的容貌,稳了稳心神,福了福身,低声道:
“臣妾知道了。”
秋君药不想说,引鸳也装傻充愣,当做没起疑心,刻意转移话题:“臣妾只是觉察出陛下最近心绪不佳........而且所烦忧的事情,似乎是和几位皇子有关,故有方才一问。”
引鸳道:“若陛下不想说,臣妾便也不问了。”
秋君药看他一眼,片刻后,在引鸳紧张的眼神里,摇头笑道:
“你呀你,”
他说:“看上去混不吝,其实小心思却多。”
引鸳羞惭:“陛下。”
“其实也没什么事。”秋君药打断引鸳的话,故作忧愁地看了引鸳一眼,随即苦恼地用扇子抵着太阳穴,轻轻敲了敲:
“朕这三个皇子,老大莽撞,老二心思深沉,老四跳脱,若朕几年之后不在了,这个皇位,给谁,朕都不放心。”
“这.........”立皇储这件事,不是后宫能干涉的,引鸳自己也知道。
他忙跪下,说着一些挑不出错的安慰的话:
“陛下正当盛年,定能看到几位皇子出落大方的那一天。到那时,陛下此忧,定能迎刃而解。”
“可是朕等不及了,”秋君药说:“有什么办法能再变一个皇子出来?”
“这.......”这个问题真的涉及到引鸳的知识盲区了。他后背冷汗涔涔,生怕一句话说不对就被打上一个“后宫干政”的大帽子,一时间紧张的不知做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