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146)
但她年纪小,又是女性,力气没有楚瑜大,挣脱不开,只能忍着疼,一边嘶嘶吸着冷气,一边委屈嘟囔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皇后娘娘的亲子,当朝的七皇子殿下了。”
她嘴快道:“陛下今日刚封了七殿下为定王,诏书都下发了,姐姐你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楚瑜的脸色刷的一下褪去,简直比刚才还要白。
一个念头闪电般出现在他脑海里,让他在瞬间就已然明白,秋君药另立新王,这不仅是他要扶秋景秀上位的信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代表着他已经打算放弃秋景和——他的夫君,这颗棋子。
一山岂能容二虎,这个道理,秋君药懂,楚瑜也懂。
一想到秋景和已经被彻底放弃,楚瑜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嘴巴还在开开合合,自顾自说着什么的宫女,片刻后,他后背靠着宫墙,缓缓地倒了下去。
第86章 好自为之
楚瑜是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睛的。
头顶不是贤王府厢房才会有的熟悉的玉烟罗, 而是单薄的薄纱,很普通很粗糙的环境, 甚至有些粗劣。
四周只简单地摆着几样花盆, 并没有名贵的花瓶和屏风,榆木桌面上倒放着的杯沿还有缺口,裂纹从发黄的底部蔓延到杯口, 显然质量一般,而且年头也有些久了。
楚瑜的头忽然有些疼, 像是一只大手用力拉扯着他的神经,连头皮都开始泛起痛来。
他轻嘶一声,用掌心撑在晃动的床板上, 勉力直起身,面前的床帏却忽然被人掀开了:
“族长。”
一个红发的少女在楚瑜呆愣的视线中,熟练地将床帏卷至床顶。她脖子上挂着襻膊, 将粗布衣服的长袖搂起来, 手臂和身体间还夹着一个盆,语气轻松:
“族长,您醒了。”
她说:
“已经到饭点了,您不在,大家都不敢动筷, 不如英儿扶您出去用餐吧。”
“..........”
楚瑜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明白自己已经不是贤王妃了,此处,也不是什么贤王府,而是灵族人聚集的小院。
“.......不用了。”
等意识到这一点后, 楚瑜摆了摆手,缓缓地下床, 坐在床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透了的淡茶,一饮而尽:
“让他们不用等我,自己先吃吧。”
“........是。”英儿是个不过二十的年轻女性,也很聪明,当下也不再劝。
只是,当她走出门口,从关上的门缝里看见楚瑜憔悴的神情时,犹豫了片刻,还是道:
“族长。”
她说:“若此路不通,不如另寻一路。天底下没有永远的绝境,却有千变万化的道。”
言罢,她不顾楚瑜陡然抬起头的动作,缓缓阖上了门。
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楚瑜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紊乱的呼吸声。
他的手开始发起抖来,最后失手打翻了指尖的水杯,尖锐的瓷片划破了他的指腹,鲜血迸溅,在一片血和水交融的水镜中,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脸,还有秋景和的脸。
在一片交错的人脸中,最后出现在那片水泊中的,竟然是秋景秀的脸。
对,秋景秀!
楚瑜猛然从错综复杂的思绪中理出一条线,他像是穷途末路的劫匪,紧紧地抓着这条救命的金子不放。
秋景秀现在虽然已经是定王了,但在此之前,秋景和对秋景秀还有救命之恩。
秋景秀现在又正得圣宠,说不定去求一求他,秋景秀就会顾念着当初的救命之恩,去在秋君药面前吹一吹风,可以让自己见上秋景秀一面呢?
思及此,楚瑜停止了拾碎瓷片的动作,连滚带爬地起来,从柜子里找出笔墨纸砚,岂料甫一落笔,眉头又倏然一凝,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放下了笔。
如今秋景秀和秋君药都住在宫里,他要是给秋景秀写信,说不定会被秋君药发现,让秋君药知道他贼心不死,一怒之下又给秋景和加上一条罪名。
思及此,楚瑜捂着额头,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将想要见秋景秀的消息传递进宫。
不过,很快,楚瑜就想到了办法。
第二天,他先是让灵族人惊了秋景秀太傅的马,让秋景秀的太傅从马车上摔下来,不小心摔断了一条腿。
因这一遭,作为他学生的秋景秀便顺理成章地得了准允出宫,去太傅府看望太傅。
族人在京城中耳目众多,不过一日,就有人通过秘密渠道告诉楚瑜,秋景秀已经看望完毕,正在回宫的路上了。
得到这个消息过后,楚瑜又让人放冷箭伤了秋景秀的马,因为马受了伤,要更换马匹需要一定的时间,秋景秀无奈之下,只能先行去不远处的醉春楼落脚。
而楚瑜早就在醉春楼等他了。
在被人引进包厢、却看见坐在下首的楚瑜时,秋景秀还明显愣了一下。
短暂的失态过后,秋景秀垂下头,给了身后的随从一个眼神,随从顿时听话退下,将门关上。
包厢内一时只剩下了秋景秀和楚瑜。
秋景秀现在虽然是定王,但名义上来说也算是楚瑜的小辈,于是他便率先拱手行礼:
“皇嫂。”
“景秀,坐。”楚瑜抬手让秋景秀坐在上位,秋景秀推辞不能,只能坐了上去。
他已经明显比两年前高了一些,已经不需要秋君药把他抱到腿上才能够得着碗筷了。
礼节性地尝了几口之后,秋景秀放下筷子,看向楚瑜:
“皇嫂处心积虑惊了太傅的马,又引我来此,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话从何说起。”楚瑜装傻不知:
“我只是刚好在此用餐,不知你今日会来此。”
秋景秀笑了笑,道:
“皇兄这几日一直在禁牢,我听说皇嫂连日来一直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一圈。但怎的今日我出宫,皇嫂就恰好一改常态,突然有了胃口,能与我在此会面?”
楚瑜被戳穿,差点没绷住,嘴角的笑僵住,半晌才勉强道:
“人是铁饭是钢,我虽然担忧你皇兄的处境,总不能一直不吃饭。”
秋景秀就笑笑不说话。
他不再问,楚瑜自然也不会说哦,两人各怀心思,装模作样酒过三巡,直到见秋景秀有些醉了,楚瑜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试探了几下之后,确认秋景秀真的放松了警惕,楚瑜方按住他继续喝清酒的手,低声道:
“皇弟。”
“........嗯?”秋景秀动作有些迟缓,迷蒙地抬起头,睁着泛着水光的眼睛,轻声道:
“皇嫂?”
“是,我是你皇嫂。”楚瑜抓着秋景秀的手,像是落水的旅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父母,又往秋景秀身边坐近了一点,循循善诱道:
“景秀,你还记得吗,当初在皇宫,你落水的时候,是谁把你从莲池里救出来的?”
“........”秋景秀闻言愣了一下,看似带着醉意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但很快又被掩盖下去,只醉醺醺道:
“........二,二哥哥?”
“是,是你二哥哥。”楚瑜一提到秋景和,眼睛都亮了,瞬间直奔主题道:
“景秀,皇嫂不求你能将你二哥哥救出来,但你能不能看在他曾经救过你一命的份上,让皇嫂见他一面?”
“........见他?”秋景秀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皇嫂你想见皇兄吗?
“是。”楚瑜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再也绷不住,抓着秋景秀的衣角,轻轻晃了晃,低声祈求道:
“景秀,我知道你父皇最宠你.......你能不能帮我劝一劝他,让我见我夫君一面?”
“..........”
秋景秀盯着楚瑜低头哭泣时漆黑的发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慢慢放下了酒杯。
他眼底早已没有醉意,也许是那清酒几杯根本不能醉人,又或许是他一开始就没有醉。
秋景秀扶起楚瑜的肩膀,让他抬起头来。
他看着楚瑜浸着水光的眼睛,想了片刻,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