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第一受害者(85)
这一幕,令很多人的心,茫茫然地痴住了。
他们垫着脚想要看清顾凭,但顾凭站的那个位置,恰恰是没有被灯火照得通明的地方,所以任由众人伸长了脖子左看右看,还是只能隐约看见他的身形。
一个人小声叹道:“便是只看身形,也能知道,他定然是极俊极美的。”
这一句低叹,激起了嗡嗡的附和声。
片刻,天舟过去,高台上又黯淡了下来。
在众人的失落声里,他们的身形又隐没在了黑暗中。但即使看不见,还是时不时有人向他们的方向望过来。
陈晏系好斗篷,抬起眼,正对上顾凭的目光。
这目光,和顾凭一贯的眼神都似有不同,陈晏问:“怎么了?”
他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一点:“不喜欢?”
顾凭轻轻摇了摇头。
他只是心有点乱,道:“喜欢,很好看。”
得到这个回答,陈晏一笑,他温柔地将顾凭的身体压进怀里:“你喜欢就好。”
这样无声地拥了一会儿,他低低道:“阿凭,今日是你的生辰。”
什么?
顾凭真把这给忘了,听陈晏一提,他怔了怔。
陈晏松开他,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点,他轻轻抚住顾凭的后颈,令他微微向上仰起一点角度,令他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对上他。
陈晏慢慢说道:“今日是你的生辰。”
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他的声音有些紧,仿佛想刻意地松一点,随意一点,“阿凭,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又快速道,“什么都可以。”这句话,终究泄露了一两分心绪。
顾凭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我说了就算吗?”
陈晏:“是。”
那声音里,有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的紧张。
顾凭浅笑着道:“那我希望,殿下可以成为太子。”
成为太子?
陈晏愣住了。
他与豫王的太子之争,虽然现在明面上,还远不到你死我活的白热阶段,但是跟在他身边的人,哪个不是为他在图谋那个位置?这种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还值得顾凭在他的生辰上,在这样一个时候,这么慎而重之提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陈晏不辨情绪地道:“这就是你的愿望?”
“嗯。”
很久的沉默,陈晏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夜风中,顾凭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牵住了陈晏的手,轻声道:“殿下,我……”
他想说:我知道,你想让我提的要求不是这个。
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换了种说法:“……这真是我现在最想要的。”
“豫王这个人,还在羽翼未丰的时候,他就能对孟家下这样的狠手。这说明,他对你的诛灭之心,已经根本就是不可消去的了。”
这样一个人如果登上帝位,顾凭真是怀疑,他能不能忍得住把陈晏留到明年。
自从顾凭察觉到了豫王与孟恩谋逆案的关系后,他就一直在思索这些。他这个人,从来就觉得,防患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等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再去思考退路,那就太晚了。陈晏和豫王,虽然现在看上去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但是他们之间,早晚会走到这一步。
陈晏,他必须做太子,或者说,他必须成为下一任天子!
否则的话,无论是他的命,还是他身边人的性命,那都是朝不保夕。
以豫王的性多猜忌,就算是他自己的嫡系,也难说不会被忌惮,更不必说陈晏,或者是那些曾经向陈晏效命的臣子了。想到这儿,顾凭就觉得无论是阴谋阳谋,陈晏都一定要把太子之位给取了。
忽然,顾凭手一紧,是陈晏回握住了他。
陈晏低下头注视着顾凭,半晌,他轻轻一叹,唇覆上了顾凭的嘴唇。
他吻了吻,低低道:“我知道……”你是在为我考虑。
只是这颗心,为什么还是不得满足,总是不得满足?
陈晏静静地拥着顾凭,很久很久,久到顾凭以为他在出神的时候,忽然听见陈晏开口,轻轻道:“顾凭,我心悦你。”
说完这句话后,他停顿了好一会儿,道:“这句话,我曾以为这一生,我都不会对你说出来。明知得不到回应,明知你听到这话,心中所感或许不是欢喜……我怎么会允许自己说出口?可是今日,我不在意了。”
他深深地望着顾凭,看着看着,那深邃如夜海的黑眸中,似有一抹一闪而逝的湿润。
他哑声道:“其实,我想过放手的。”
真的,他想过放手的。
就在顾凭还跟着他做幕僚的那段日子,他稍稍表露了一下态度,便看见顾凭的反应并不是欢喜,而是躲避。那个时候,他就想要放手了。以他一贯的高傲,从来就不屑于强人所难的行事。然而,在刻意冷了顾凭一段时间后,他发现,他还是做不到。
那一次回头时,他便想过,或许他这一生,都无法回头了。
第65章
顾凭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能动。
就在他的唇动了动,又不知说什么的时候,陈晏笑了一下。
他道:“不必多思。我只是想把这话说给你听罢了。”
……这意思,是不需要他回应,甚至他若想听过撂过,也是可以的?
顾凭苦笑了一下。
可是,这种话,他怎么可能真的听过就当撂过?
从前就算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他的心也很少慌乱,但这一刻,顾凭第一次感到了茫然失措。
接下来一连几日,他都格外的沉默。这种反常,连赵长起都发现了。
孟恩谋逆案里,还有很大一个疑点,就是荥川太守娄芝所收到的那封据说是孟恩劝他一同举兵的信。当初就是因为这份信,令朝廷给孟恩的谋逆下了断言。之前,陈晏带人在池陵主查王显明这一路的时候,就将赵长起派去了荥川,让他去摸查那封信的情况。
赵长起这一趟去了多日,直至近日方才回来。
顾凭:“怎么样?”
赵长起坐在他对面,喝了口茶:“还不错。我已经将收集来的线索交给暗部了。我们早前就知,豫王身边有一个及擅模仿他人字迹的人,这一次,或许能顺着这条线,将那人的身份给揪出来。”
他望着顾凭,忽然笑了笑:“不说这个了,我刚回来,就听说大游会那天晚上好热闹。说是……在云舟经行时,你与殿下联袂站在高台上,一黑一白宛如连璧,把下面的人都给看得目不转睛,神魂颠倒的?”
自那日后,池陵便传出了流言,说什么的都有,还有直说那是仙人从云舟降世的……顾凭见那些流言里并未提及陈晏的身份,就没有再去管了。
赵长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顾凭,一边发出莫名其妙的啧啧声。
他撇着嘴道:“你顾凭,不就是长得比一般人好点,才华比一般人高点嘛,怎么就让殿下给陷成这样了?”主要是陈晏陷进去,也就罢了,但是赵长起总觉得,顾凭的心意真是很难琢磨,他现在看着这个人,都摸不清陈晏在他心中究竟是深是浅。
顾凭抬起眼,朝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赵长起的寒毛立刻条件反射地竖了起来。
他提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语气很是耿直,只是怎么听,怎么好像有点色厉内荏的。
顾凭含笑道:“说完了?”
赵长起抓着茶盏,瞪着他。
顾凭站起身,一边悠闲地朝外走去,一边慢悠悠地道:“嗯,刚好我有一事拜托你。我呢,约了郑旸在崇云楼见面,这就要动身了。赵将军不是一会儿要去面见殿下吗,若他问起来,这事就麻烦你转告了。”
赵长起:“!!!”
就在他追悔莫及的时候,顾凭那温柔得让人心如死灰的声音,还飘然地传来:“如果赵将军忘记说了,也没关系。等殿下事后追问的时候,我会一五一十都交代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