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受和白月光he(56)
晚一些时候,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兰泽看着天色差不多了,他拿着文章去找谢景庭,上面有他默的大意,还有不会的地方他都做了标记。
谢景庭这几日都是不冷不热,如今在看他的文章,他略有些紧张。
“兰泽,这上面许多意思都错了。”谢景庭用朱笔在错句上画了直线,很笔直的一条,像是一道口子划在上面。
好些错处,兰泽略有些不好意思,对谢景庭道:“督主,奴才有些不记得了……”
“这般,”谢景庭没说什么,也没有跟他讲正确的意思,他不问谢景庭便不说。
“过几日我要前往蜀郡,兰泽若是有课业问题可以先记下来,我回来之后再讲。”谢景庭嗓音很温和,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平淡。
兰泽就在旁边,方才都听见了,蜀郡每逢暑期常发洪,此事在前朝便有记载。谢景庭是要过去治水,夏蝉和冬月都会过去。
如今的意思,是让他留在府里。
兰泽细白的指尖略微绷紧,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大抵是有些不高兴的,他抿唇应了一声,“奴才知晓了。”
他说完了谢景庭未曾言语,只是还看着他,那一双漆黑的眼非常擅长隐藏情绪,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督主还有事吗。”兰泽呐呐地问,他是笨脑袋,若是不说清楚就不明白意思,担心自己又惹谢景庭不快。
他小心翼翼地瞅谢景庭一眼,谢景庭说了没事,然后兰泽便下去了。
兰泽第二日去正殿的时候,听见了若有若无的话音,声音略有些熟悉。
他踏入正殿的时候,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形,似乎是若有所觉,贺玉玄略微侧眸,两人隔着半空对上视线。
兰泽略微意外,他看一眼贺玉玄便收回了视线,贺玉玄朝着他笑了一下,他装作没有看见。
心里在胡思乱想,不知贺玉玄过来做什么,按理来说贺玉玄过来也很正常,原先贺玉玄便来过。
贺玉玄和谢景庭在朝政上并不是没有往来。
“交接的事交给李大人,此事听从贺大人的安排。”谢景庭嗓音温和,他在人前对谁都是这般,看起来很有耐心。
“督主。”兰泽对谢景庭行了礼,去了自己书桌那里,他每日留的都有文章任务,现在谢景庭在忙,他便在一旁先自己写。
兰泽装作不认识贺玉玄,贺玉玄的视线却一直落在他身上,到让人难以忽视的地步。
他硬着头皮没有抬头,担心被谢景庭看出来,还有些生气,贺玉玄一直盯着他看做什么。
“看来贺大人很关心兰泽。”谢景庭自然注意到了,这般开口,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贺玉玄对谢景庭并不很热络,回复道:“兰泽在国子监里和我有过交集,他平日里很乖。”
“这般。”谢景庭视线掠过兰泽,并未说什么,随意地打发贺玉玄,和贺玉玄一道出去了。
贺玉玄以往未曾留下来,今日却要留下来吃饭,这般的厚脸皮,兰泽在一旁听见了都觉得尴尬。
“听闻督主府上这两日送来了江尾鱼,听闻江尾鱼性情温和胆小,味道鲜美,并不容易抓,只有督主这里才有。”
贺玉玄这般说着,视线扫过兰泽。兰泽明显在偷听他们讲话,时不时地朝这边瞅一眼,耳朵尖动了动。
谢景庭说:“若是贺大人喜欢,我明日让人送两条过去。”
“这鱼自然是要来督主府上吃才有味道,不必麻烦督主了。”
“这般,”谢景庭于是同意让贺玉玄留下来了。
兰泽并不想贺玉玄留下来,他觉得谢景庭的意思已经挺明显了,这个厚脸皮的听出来了假装不明白。
视线像是粘稠的糖丝一直落在他身上,兰泽实在有些受不了,他和谢景庭说了出去一趟,谢景庭允了。
谢景庭对他道:“不要忘了今日的课业。”
兰泽随口应了,他出去朝没人的地方走,身后果不其然有人跟着,贺玉玄随着出来了。
“小泽。”贺玉玄喊他。
兰泽左右瞅了瞅,确定这里没有守着的侍卫,他有些不高兴,问道:“你过来做什么。”
“小泽。”贺玉玄说:“过几日我便要去蜀郡了,有些想见你,便过来了。”
“此番我和谢景庭一同去蜀郡,兴许回来之后小泽便能自由了。”
兰泽以为贺玉玄是要向谢景庭要他,他才不想待在贺玉玄身边,他说:“我的事不必你操心。”
“你在正殿里不要总是看我。”兰泽说,“我们当作不认识便是,你不必跟督主说我们的事。”
“我知晓了,”贺玉玄看着他,关心他道:“小泽近来如何。”
兰泽哪知道男子问近来如何,其实想问的是有没有想对方,他原本便不大喜欢贺玉玄,更加的不开窍。
“我如不如何同你没关系,”兰泽用小刺戳了贺玉玄一下,他又叮嘱道:“不要跟着我了,我要回去了。”
“小泽。”兰泽还没有走出去,他的手腕被握住了,贺玉玄对他道:“先别走。”
兰泽与贺玉玄待在一起,便觉得有些烦躁和不安,这份烦躁不安不知来源于何处,兴许是谢景庭临走前的那一句平淡的交代。
“还有什么事。”
兰泽扭过头,柔软的手帕擦过他的脸颊,他脸上沾上了墨汁,自己写字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白净的手帕污了一小片。
“兰泽可有什么想要的,蜀郡有莲花糕,兴许兰泽会喜欢。”
兰泽瞅贺玉玄一眼,他说:“你不是去治水的,还有心思关心我给我带礼物。”
“不必你操心了,你多操心百姓才是。”
有一年徐州涨过水,那时候巷子里也被淹了,院子里都是湿漉漉的,那几日他与娘亲都很不好受。
夏蝉正好撞见这一幕,贺玉玄略微低着头在帮兰泽擦脸,他躲在柱子后面,担心被发现,看这两人的关系怎么都不大正常。
一旁的冬月也看见了,冬月要开口说话,别夏蝉捂住了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直到两人都走了,冬月才道:“那小奴才与贺大人有牵扯,此事我们要告诉督主。”
“告诉督主做什么,这里是督主的地盘,兴许是那位贺大人故意为之也说不定。”
“锦衣卫有朝廷耳目之称,这点小动作督主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若是我们去告状了,兴许督主反而会反感,不如让督主自己考量,我看那小奴才在府中也待不了几天。”
这几日兰泽都未曾留下来用晚膳,今日贺玉玄提议让他留下来,谢景庭允了。
谢景庭并不食荤,江尾鱼是姬嫦让人送来的,如今在餐桌上,贺玉玄并没有吃。
那一尾被剃干净的鱼进了兰泽的碗里。
谢景庭的视线落过来,看的兰泽脸上烧红,他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贺玉玄一定是故意的。
每回他让贺玉玄做什么,贺玉玄总会答应他,然后再出尔反尔,比如现在,他都说了装作不认识,哪有不相识的人,会为对方剃鱼?
“贺大人当真好手艺,上次见这般的手艺,还是稻村的樵夫……先前我有幸见过。”
传闻稻村有位樵夫擅长剃鱼,能让鱼骨全部分离,太傅素来喜欢吃鱼,贺玉玄特意去向樵夫学了,后来成了太傅的首席门生。
此事鲜少有人知晓,谢景庭不过是随口一提,他嗓音温和,一点也不见刺人的意思。
贺玉玄闻言看向谢景庭,他应声道:“天下剃鱼的不止樵夫,兴许督主久在京城,见的便少了。”
他笑意吟吟,笑意未达眼底。
兰泽听不出来谢景庭刺人,但是能听出来贺玉玄在嘲讽谢景庭,他略有些不满,趁着手帕掉地上捡手帕时,不轻不重地踩了贺玉玄一脚。
他瞅贺玉玄一眼,眼中略带几分不高兴。
“是这般,”谢景庭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对贺玉玄道:“多出去看看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