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受和白月光he(135)
佛祖见过诸多悲欢离合,见过诸多离合聚散,见证了数不清的世间心动。
他这般波澜不惊湖面上出现的涟漪,佛祖前是世间一滴寻常不过的雨水,落在湖面上化成了形骸巨浪。
……
年初的叛乱,起初朝上未曾有人当一回事,直到没有消息的與城传来信件,莲城沦陷,西北方裴叛乱领军倒戈,军旗换上了前朝嵇氏,大军直逼京州。
姬嫦知道消息时已经迟了一步,百官乱作一团,群臣起谏,谏言姬嫦迁都北上,使缓兵之计。
师无欲知晓消息并不比姬嫦早多少,他放飞了传信的鸽子,观远天,原先连绵起伏的国脉依旧绵延向前。
他能算出来国脉,却算不出历代国君。
“师父。”师无欲出声,他看着远处长天,面前的长岁高僧眉目慈悲,对待朝势动荡并不关心,他们能做的不过是多为百姓送斋祈福。
“阿弥陀佛。”
叛军首领是高僧原先的弟子,他收留谢景庭十八年,十八年来什么都没教给谢景庭。
谢景庭生来便在佛祖度化之外,日日诵经,难改根骨血性。
“你师兄自有他的造化,你不必为他担心。”
“是走是留,一切全凭你的心意。”
师无欲在原地站着,万相寺的钟声响了,这里依旧一片寂静。
若是国君换人,他亦会受牵连。
兰泽不知外面的变故,他只知如今天在逐渐的转暖,他察觉到的时候因为万相寺的雪化了,屋檐下的雨线顺流滴下,冬天即将结束,春天马上要来了。
他整日抄写佛经,这一日写到了师无欲的名字,师无欲字善羲,出自佛经之中。
“善廖荷兮歧,曦明以长凄。”
这么一句,十个字有八九个兰泽都不怎么熟,他在一旁重新写,眼角留意着周围,近来那个脏东西都没有来招惹他。
他听闻贺玉玄近来醒了,状态似乎并不好,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谢景庭那边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道事况严重时已经非常严重,朝廷官兵不抵叛军,姬嫦迁都北上,师无欲兰泽都在携带名单里,而贺玉玄被派留守京州。
兰泽在万相寺待了将近两个月,他下山时换上了春衫,柳枝缓慢地抽芽,他与师无欲待在一起,偶尔会和姬嫦碰见。
路上遭过好几回刺客袭击。
刺客不知是谁派来的,因为朝中乱起来,起了心思的人很多,兰泽与姬嫦待在同一辆马车。
因为师无欲说留着他的性命有用,姬嫦没有杀他。
兰泽怕死,自然不会为姬嫦挡剑,在长剑刺中姬嫦时,他还在马车角落窝着,马车失控,他跌下去时便滚进姬嫦怀里,让姬嫦当了肉垫。
他与姬嫦一并滚落,姬嫦磕到了脑袋,兰泽担心姬嫦醒来便弄死他,他没有受伤,姬嫦身上剑伤擦伤诸多,他小心翼翼地为姬嫦处理了伤口。
兰泽与姬嫦同处一室,在他第三回 为姬嫦清洗伤口时,姬嫦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纯黑的眼眸,姬嫦皮相天生生的阴郁,透出几分苍弱而又寒凉的美感。
如今那双眼眸略微垂着落在兰泽身上,兰泽的手腕被握住了。
“你是谁?”
第89章 贤明太子
殿中燃着厚重的兰香, 京州春日多雨,乌云遮蔽了窗外的月色,空气变得潮湿, 带着腐烂的气息。
深色的锦缎衬映着青年苍白枯瘦的手指,咳嗽声传来,一群禁军侍卫跪在地上,随着床上人的咳嗽,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手帕上多了一抹鲜红。
贺玉玄面色苍白如纸, 他整个人枯瘦犹如一副骨架,深邃的五官像是从画中印出来, 唇色鲜艳与墨发深眼形成鲜明对比。
圣旨已经传过来, 贺玉玄留守京州几乎是死路一条,他忠于国君,危难之时国君轻而易举地便舍弃了他。
夕阳之景已经逝去, 殿中的兰香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仿佛做了黄粱一梦,梦境如此真实, 让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贺大人……原先有过类似记载。在荆州楚地,有一名男子原先病重,失去意识依旧有呼吸心跳, 症状类似于离魂……”
大夫欲言又止, 眼皮子耷拉着, 不敢去直视贺玉玄的面容。
“后来那名男子死去,与其说是离魂, 不如说是回光返照……这种症状很罕见。”
大夫说完之后便不敢言语, 他的视线能够看见软榻上华贵的锦缎, 富贵的春日锦, 犹如昙花一现,很快便消陨了。
半晌,头顶传来了声音。
“可有办法……能让我再次离魂。”
大夫闻言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一双深茶色的双眸,青年苍白的面容犹如纸花,浓重的墨色覆盖其上,身形单薄而摇摇欲坠。
……
兰泽对上一双冰冷的眼,姬嫦上下审视着他,原先路上姬嫦总是时不时地找他麻烦,他几乎不怎么愿意看姬嫦那张脸。
哪怕他不愿意看,也清晰的能察觉出,如今的姬嫦和平日不同。
姬嫦天生一双上挑的凤眼,看人时气势凛凛,因为性格暴烈阴郁,常常让人忽视他那幅好皮相。
现在阴郁气息收敛了些许,那双薄薄上扬的凤眼略微挑起来,眼睫宛如振翅的黑蝶,高挺的鼻梁向下,薄唇冷硬地抿起,看着兰泽眼中带着几分审视。
更多的是陌生的打量,这般的眼神……以前姬嫦从未这么看过他。
“皇上……我们现在与国师大人分开了,现在当如何?”
兰泽犹豫地问出来,路上姬嫦整日给他穿小鞋,他现在掌心还有姬嫦打的尺印,两只手包扎了一圈厚厚的纱布。
姬嫦视线上上下下打量了兰泽一番,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兰泽脑袋简单,已经忘了先前姬嫦问的问题,他只是觉得姬嫦有些不对劲,兴许摔坏脑袋了,他忍不住瞅两眼,姬嫦脑袋又渗出了血。
“国师大人已经和我们分开了,不知道何时能找到我们……奴才还是先为皇上换伤药。”
兰泽的伤药还没换完,他笨手笨脚地把原先的纱布摘掉,姬嫦未曾言语,只是观察着他,然后观察了自己身上的伤,碰了碰自己身上的令牌,眸中若有所思。
“那些人去了哪里?”姬嫦问出声。
兰泽有些意外,姬嫦居然十分配合,按照姬嫦的性子这一会应当骂他了,因为他方才不小心戳到了伤口,心便跟着提了起来。
他慢吞吞地悄悄换个位置,回复道:“奴才也不知。”
姬嫦的视线在他身上略微停留,目光没有平时那么吓人,兰泽觉得有些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
兴许姬嫦又琢磨出了折磨他的法子,兰泽默默地退到了一边,自己拆开掌中的纱布,给自己掌心也悄悄涂上药。
他涂药时姬嫦在旁边看着他,兰泽以为姬嫦又是在挑错,他忍不住小声道:“奴才若是手伤了,之后兴许会给皇上添麻烦。”
“国师大人不知道何时会找到我们,奴才在路上能够伺候皇上。”
“伺候?”姬嫦这时才反应过来,咀嚼着这两个字,问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兰泽闻言指尖略微蜷缩在一起,以为姬嫦如今又在嘲讽他,他低声道:“现在没有其他人,皇上受了伤,一时半会皇上不要折腾奴才才是。”
若是姬嫦再给他穿小鞋,他路上不好受。
因为他的回复,姬嫦的神色变得若有所思,看了他好几眼,然后便检查了自己身上的伤口。
姬嫦只记得自己一部分事情,他上一秒还在翰林院读书,下一秒就到了这里。
再看自己如今的处境,脑海里的记忆变得断断续续,他前一日才应命,今日要去见父皇为他安排的伴读。
据说是当朝状元郎,才高八斗,先烈遗孤,一直被养在万相寺,初试入世便艳惊京州城。
今日状元郎他见不到了,倒是莫名其妙地受了一身伤,身边多了未曾见过的小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