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皇后(强强,宫廷侯爵)(5)
原是那扉页里,并不像其他四卷写满了训责,而是画了一副惟妙惟肖的春宫图,那图上赤身裸体抱在一起,正行那云雨之事的却是两个男子。
第十二章
翟湮寂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此等事情,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多少也知晓一些,但也存在于男女之间,他知父母行周公之礼生下他,却不知男子之间也可以……
翟湮寂第一次觉出自己内心情绪跌宕起来,为何帝后典训上要画这种东西?他跟皇帝……也要做这种事情么?
两个男子……如何做得?
元都民风开放,同性厮守之事并不少见,只是翟湮寂多年来不是养在深宅便是随父出征,对此等事情懵懂无知,他定了定心神,翻开绘本,若说前四本都是为正宫皇后者的规矩礼仪,这本更像是闺房秘话,上面记录了,大婚当日,皇后要在肩膀上纹麒麟,以示成为皇族人,而纹身之后,翟湮寂抿了抿嘴,他便要雌伏于皇帝,以男子之躯承欢皇帝,行夫妻之实。
翟湮寂翻看着训本,越看心越慌,他本以为所谓皇后不过是个挂名的贴身侍卫,不过是皇帝为了保护自己巧立的眉目罢了,从古至今,皇后都是天下最为英勇之人才能担当,女人体格柔弱,所以元都皇后一直是男子胜任,谁也没有觉出过异样。况且,皇帝除了皇后还会有后宫嫔妃陪王伴驾,而皇后者,毕竟是男人,虽不许诞下子嗣,但却也可以留些宫女侍奉左右。唯一与寻常家庭不同的,便是皇子是由后妃诞下后交与皇后亲自教养,他一直以为皇帝、皇后不过是精神上的伴侣,岂知,竟然还有这样的关系。
虽然典训上的文字寥寥无几,且暧昧隐晦。那上面的图画却是不堪入目,十分淫秽,翟湮寂看了几页,便知道他需用何处承欢,需如何才能取悦皇帝。他腾地站起来,心悸得不知如何才好,不停地在屋里转圈,父亲既然拿着这书这么久,怕是早就知道怎么才能做皇后,竟然半分犹豫都没有的依旧送他去雌伏于男人身下。
况且这本典籍到了这时候才拿出来,怕是因为怕他早知道后,反悔婚事找机会逃走, 他毕竟武功高强,真较劲起来,相府不见得能拦得住。耗到现在,无非是因为大婚在即,府外怕是早就布满明日一早就准备送亲的皇宫侍卫,早就布下天罗地网,让他插翅难逃。再者,如今天下都知道他是皇帝的皇后,悬梁自尽恐怕还要拖累他人,一家子都要跟着陪葬。
他这些年活得了无生趣,对生死倒也看轻,不过是以余生回报父母生养的恩情罢了。这样如行尸走肉的躯体可以战死沙场,可以为了父亲远嫁皇宫,也可以为了保护皇帝豁出性命,但是要他承欢于皇帝身下,以铮铮铁骨做出妩媚姿态,与另一个同他一样的男子交好……
翟湮寂用手扶住额头,心口焦躁不已,他都如此这般不情愿,那么皇帝呢?整日与他这样无趣的人绑在一处不说,还要被迫同他行夫妻之礼,想必比他更为难堪,宫中尽是娇美佳丽,皇帝却不得不要硬着头皮跟他做,他虽需要他这样的人庇护左右,但是这种事就……翟湮寂性子冷漠,对万事从不报有好的幻想,如今却真心希望,最好陛下能无视这条家训,俩人相敬如宾便是最好,这等事情还是算了吧。戚永琛整日被个貌美女官跟随都百般不愿,何况皇帝要整日面对他这样一个男子。他自是不知道男子好处在哪里,总也比不上那胭脂水粉,娇花一般的温顺女子罢?
他看了一眼那图中,被压在身下的男子,双臂搂着另一男子,攀附于其身上,两具精壮的男性身体抱在一起,不像是欢爱,若不是下体那狰狞之处钻入另一人股间的细节画得栩栩如生的话,倒像是两个勇士正在摔跤。翟湮寂扔开那本书,只觉得太阳穴处突突直响,明日别说在他身上纹麒麟,就算是纹上元都版图他都不怕,但是后印过后,皇帝真的会如上面说的那样跟他圆房么?
他叹了口气,安慰自己也许这不过是一种礼数,毕竟这件事情,既无男女之间的乐趣,也无诞下子嗣的用途……不过是一次,即便是皇帝也受命于祖训,跟他……行礼之后,也许就不会再有了,毕竟皇帝总要纳皇妃的……有了需要,大可以去找其他的椒兰美人。
他抿着嘴,又想那些待上花轿的女子,不也要承受这些,女子受的了的,难道他还受不了么?总不会疼过一刀砍下来的滋味,若说难过,便是因为要他雌伏,总有些受辱之感,他能安天下定乾坤,如今要被皇帝压在身下……但是,古金往来,皇后想必都是这样的,那些同性相悦的契兄弟,怕是也有这样的……不过是眼睛一闭就过去了,总不能还要他侍奉陛下吧……他什么也不会……也不知道怎么承欢于人,要自己动么……
这一本最为薄的帝后典训,却最为折磨人,翟湮寂本毫无波动的内心,被这本小册子折腾得七上八下,好在他毕竟见过大世面,又从小生活的跌跌撞撞,想不通便不想,硬着头皮,将里面所说一个字一个字记在脑子里,合上册子时,外面已经大黑,他从书房走出来,母亲的大侍女暮莲正在离书房几米处徘徊,见他出来,连忙赶过来:“大少爷辛苦了,夫人吩咐厨房备下了夜宵,您去吃一些吧?”
翟湮寂摇头:“天色不早了,我先去睡了,吩咐下去都睡去吧。”
暮莲点点头,突然复而跪下身子行大礼道:“少爷一走,夫人在家中,怕是日子更为寂寞,请少爷不忘夫人养育之情,多回来看看夫人。”
翟湮寂回头说:“你这是干什么?起来吧,你是母亲最信赖的侍女,我走以后,母亲还要靠你侍奉。”
暮莲低下头:“少爷还不知道么,少爷的陪嫁中有奴婢。”
翟湮寂一愣:“什么?”
暮莲说:“夫人怕少爷自己去了,那些皇宫中人不知轻重,照顾不好您,定要奴婢同去。”
翟湮寂说:“你跟我去了,母亲这里怎么办?”
暮莲说:“奴婢也不舍夫人,可是夫人她、她竟以死相逼,奴婢只是一个下人,万不敢惹夫人生气。”
翟湮寂说:“我去同母亲说。”
暮莲说:“陪嫁的名目已经呈上去了。奴婢只是担心,少爷走了,奴婢也跟去了,丞相他,他又是那个样子,夫人自己守着这个大宅院,是何等的孤寂呢?”
翟湮寂轻笑一声,孤寂,是啊,他们都走了,在这偌大的庭院中继续过日子的人,该是多么孤寂呢?
他从小便孤寂惯了,也从不知喜爱是什么,以为天下夫妻都同他父母一般,谁人都说是举案齐眉,可是私下里他们连话都不知怎么说,他去了皇宫,跟皇帝怕也是会这样,朝夕相对,举手投足都客道尊敬,但是一旦卸下帝后的头衔,怕是连句话都不知要怎么说。孤寂,谁不是孤寂的呢?父亲,母亲,皇帝,永琛,这世间孤寂的人那么多,又能如何呢?
有些事他为人子可以靠着本事努力,譬如为父亲当上皇后。
有些事他即使拼尽全力也无可奈何,譬如让母亲不再孤寂。
第十三章
元都庚辰年,帝后大婚,举国欢庆,免税务,赦天下。
天还蒙蒙亮时,翟湮寂就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他一时恍惚以为自己依然身在战场,从床上一跃而起,伸手就去摸兵器,摸了几把都是空的才逐渐清醒,屋外传来宫人的叫门声,他缓了一刻,起身去开门,外面已经跪倒一片,恭贺他新婚大喜,昨日试过的礼服重新穿好,宫娥们进进出出,将他的房间重新妆点,他带上薄金打造的冕冠,乌黑长发穿冠而过,披在两侧,朱红、金玉,乌黑只衬得脸色越发雪白。女官李铭蕙因为已经赏赐给了戚永琛,也算是半个娘家人,褪去官服换上水粉碎花长裙,两鬓插着灼灼花朵,倒是更添姿色。她带着一对宫人侍女走来,下拜道:“给皇后殿下道喜,请皇后跟随微臣拜别丞相和夫人。”
翟湮寂道声有劳,便起身跟着李铭蕙走到大厅,丞相和夫人已经坐在正座,翟湮寂走上前去,撩袍跪倒,对父母接连叩首三次:“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孩儿不孝,不能侍奉父母身边,望父母宽恕,以后岁月,乞请父母保重身体,勿念孩儿。”
夫人看着儿子,忍不住用手中的锦帕拭去眼角的泪痕,人总拧不过天命,这孩子生来就是为了替他父亲做皇后,替他外祖父一家还债,她嫁来时候怎么会想到,到最后,变成这孩子戴罪而来,从此后的人生皆是为了保住外公家被姨母丢弃的名誉,她们欠了皇家的,如今也还清了,还有什么可挣扎的呢?丞相坐在主位上,看着一身皇后装扮的儿子,眼神恍惚中却是自己年少时候,选后大典前夕突然功力大减,从擂台上被先后摔下,无助茫然地看向先帝,而先帝冷冷地抿着嘴,并不看他。
拜别之后,府外的炮仗声完全炸开,城外处处高悬着硕大的红灯笼,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元都民众个顶个都喜气洋洋,皇后象征着国之守卫者,有庇佑国泰民安之意,民众十分敬仰。这会儿,丞相府外除了宫内派遣来守护皇后的将士,便是两边民众自发前来送皇后进宫。
天边渐渐泛红,迎着太阳,皇宫里的大队人马踏着国道浩浩荡荡前来迎亲,兵部一早就派遣精兵在道路两旁拦成人墙,两边百姓欢呼雀跃,倒是跟自己娶了个娇羞貌美的媳妇一般,乐得闭不上嘴。前方五十精兵开路,小跑前行。仪仗之后,戚沐倾端坐金色轿撵之上,一身黄袍也换成暗红礼服,发髻盘起扣在皇冠中,长冕方延,挂着十二串玉石珠帘,需要端坐身体方能不左摇右摆。金撵四周四员猛将把手,轿撵之后则是文武百官跟随迎娶皇后,元都官员多是文武双全,因此百官皆骑着高头大马,元都多战马,并不惧怕鞭炮声,反而在炮声中迈着整齐的步伐,紧紧跟着队伍。
晨曦时分,黄门侍郎小跑到队伍最前面,扯着嗓门大喊:“皇帝驾到!”
丞相府大门轰然打开,翟丞相带着夫人走上前去,刚要跪倒,黄门官一个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低声道:“丞相大人如今贵为国丈,不必行此大礼。”
翟慕白微微颔首,带着夫人弯腰拱手道:“老臣恭迎皇帝陛下。”
戚沐倾从轿撵中走出来,伸手搀扶道:“相父请起,”又对夫人微微颔首:“母亲请起。”
百官都匆忙下马,走上前去,黄门官清了清嗓子,又喊:“恭请皇后殿下入主元都朝歌皇城正宫。”
丞相偏过身子,让开主道,翟湮寂身着华服走上前来,行礼道:“微臣参见皇帝陛下。”
戚沐倾伸出手来,浅笑道:“皇后不必多礼。”
翟湮寂迟疑了一下,把手放在戚沐倾手中,他常年练剑,手指上满是老茧,攥起来更是刚劲有力,戚沐倾握住他的手,轻笑道:“梓潼,随孤去皇宫吧?”
翟湮寂被他抓住手,半只胳膊都有些僵硬,不知怎的,昨夜看的那些画本一下子都撞到脑子里,他本是个淡漠的人,但是不知为何只觉得脸上微热,戚沐倾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握住他的手,转身走到轿撵上,伸手撩开轿帘道:“梓潼请。”
翟湮寂反应过来,连忙道:“陛下先请,臣随后就是。”
戚沐倾轻笑一下,拉着翟湮寂上了金色轿撵,黄门官扯着大嗓门吼了一声:“摆驾回宫!”
一声令下,原跟在队伍后面的宫人,执起各种响器,开始吹吹打打,演奏起来,回程路上比来时更为热闹,周围人见接到皇后,呼声连成一片,几乎让人震耳欲聋,翟湮寂坐在戚沐倾身边,浑身僵直,微微垂着头,不知如何应对。偏偏越是紧张,脑子里越是混沌出那些香艳之事,当初他跟着父亲上战场,两兵对峙都不曾如此紧张。如今不知是怎么了,只坐在此人身边便浑身不自在。
戚沐倾微微偏过头看他:“湮寂,孤给你的信,可曾看了?”
翟湮寂脑袋嗡地一下,那日戚永琛将信交给他,之后便是事情叠加,那封信被他夹在帝后典训中,忘记阅览,好似连信封都没有打开,还在父亲的书房里。
戚沐倾浅笑着,翟湮寂微微低着头:“臣该死,臣……臣一时疏忽,忘记了。”
戚沐倾意外地一挑眉:“忘记了?孤的亲笔,犹如圣旨,梓潼竟然忘记看了?”
翟湮寂慌忙要起身行礼,被戚沐倾抓住手:“那今日,孤要如何罚皇后呢?”
翟湮寂低头道:“是臣疏忽,任陛下责罚。”
戚沐倾笑了一声,说:“既然湮寂忘了,那孤便亲口同你再说一次吧,”他转过头看着翟湮寂,眼神深邃地念道:“吾卿湮寂:自见卿起,日夜思量,不曾相忘。漆夜独守空幽欢,最难离情别绪满阑珊。春光不负,夏日冉冉,秋风瑟瑟,冬雪凄晏,盼卿成年,望眼欲穿,应是君王别怀恨,思卿尽在不言。”
翟湮寂被他这几句念得不知所措,越发不知如何回应,只低头不语。
戚沐倾翻过他的手,看着上面纵横着的已经愈合的伤疤道:“湮寂自幼跟相父出边塞受苦了。”
翟湮寂连忙道:“臣之本分。”
戚沐倾轻笑:“梓潼不必如此拘束,今日拜堂以后,你我便不再是君臣。”
翟湮寂说:“陛下一日是君,终日是君主,臣虽然高攀嫁于陛下,依旧是臣民,定会忠心侍奉陛下前后。”
戚沐倾闻言又笑了一下,把脸转到旁边看两旁的景物,没有再说话。
第十四章
翟湮寂字字都是按照帝后典训上说的,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了戚沐倾,他本也不会多言,反倒庆幸戚沐倾不再同他说话。一路上响器吹吹打打,周围民众雀跃欢呼,丞相府本就在朝歌,离皇宫并不远,很快这只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就到了皇城,城门大开,上头精兵震耳欲聋地高喊:“恭贺皇帝、皇后大婚。”
轿撵走到正宫门口,两旁宫人拉开轿帘,戚沐倾拉着翟湮寂从轿子上走下来,皇帝身后是前来送子的翟丞相,带领将军和吏、户、礼三部尚书、侍郎。皇后身后是琛王殿下带领内阁大臣及兵、刑、工三部尚书、侍郎。其余官员在他们身后依次站好。大殿之前,宫人们抬出一方红色丝绢包裹着的物件,皇帝点点头,两名俊秀的青年走出来,扯开那四方的丝绢,刹那间金光四射,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那金玉打造的正是一只神兽麒麟,黄门官见状,扯起嗓门嚷道:“帝后拜天地,跪~”
戚沐倾和翟湮寂双双跪倒在膝下的金枕上,后面文武百官也跟着撩袍跪倒,对着国家象征的神兽叩首。走过神兽,东门是皇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今日也敞开大门,黄门官又嚷:“帝后拜高堂,跪~”
翟慕白看着摆在最前面的先皇的灵位,嘴唇抖了一下,然后跪下叩首。
一路走一路拜,走到最后,黄门官说:“恭贺皇帝得此佳偶,恭贺皇后入主正宫。”
翟湮寂在宫人的搀扶下,迈步跨进皇宫内院的正宫,跟皇帝双双落座,文武百官依次叩首行礼。戚沐倾从始至终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倒是翟湮寂依旧是副淡淡的模样,大婚礼仪一直持续到中午。天子喜事,自然大排宴宴,一直到太阳快落山,翟湮寂才在宫娥的引导下回到正宫。
丞相府中很大,皇宫里也很大,一样的雕梁画栋,一样的金玉满堂,翟湮寂穿着繁重的婚服坐在屋里发呆,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女子带着一群人匆匆赶来,下拜道:“微臣梁婵月参见皇后殿下。”
翟湮寂从未见过她,只朗声说:“梁少卿请起。”
梁婵月生得端庄秀丽,进退有礼,倒是不难看出是个温柔谦和的好性子,她浅笑地说:“微臣从属礼部,是陛下钦点给殿下的内侍女官,从此便由臣侍奉皇后殿下的饮食起居,臣手下有侍卫二十人,内侍二十人,侍女二十人皆听凭皇后殿下差遣”说罢,领着几十个人一同跪下:“臣等恭贺皇后殿下大喜。”
翟湮寂微微颔首说:“有劳梁少卿了。”
他对陪嫁过来的侍女暮莲示意一下,暮莲颔首,将厚重的红色锦包呈上:“以后有劳梁大人照顾我们公子了。”
梁婵月接过锦囊,叩谢赏赐,又问:“微臣刚刚清点过人数,丞相特遣侍卫四人,侍女两人陪后伴嫁,不知道殿下如何安排?”
翟湮寂说:“梁少卿做主便是。”
梁婵月说:“微臣遵命,臣已经命人在青鸾池中备好温泉,恳请皇后殿下移驾青鸾池。沐浴焚香。”
翟湮寂站起身子:“走吧。”
皇宫大殿,毕竟要大过丞相府,翟湮寂跟着梁婵月走了许久,终于来到青鸾池,这池子建在玉石林立之中,远远看去几乎像是荷叶中的一滴露珠,里面的温水婷婷袅袅冒着白烟,透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梁婵月对着左右宫女一使眼色,两位美丽宫娥立刻走上前来,行礼后帮助翟湮寂宽衣解带,翟湮寂忍不住挡了一下:“我自己来吧。”
梁婵月轻声道:“殿下已经是正宫之主,身份尊贵,这些琐碎事情,还是让侍女来做吧。”
翟湮寂抿了一下嘴唇,意识到这已经是在皇宫了,只微微颔首:“本宫知道了。”
侍女们帮忙褪去翟湮寂繁重的礼服,只留下最为贴身的薄衣裤,翟湮寂忍不住说:“下去吧,本宫自己洗就是。”
侍女们看向梁婵月,梁婵月说道:“殿下既然下了命令,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到门口候着吧。”
宫娥们低头退下了,梁婵月说:“殿下,这边是皂角,这边是凝露,微臣就在门口听候命令。”
翟湮寂点点头,待人都走下去,他才缓缓出了口气,解开薄衣,裸身下水。
他便这样就嫁到了皇宫。
他看着水中自己的身体,又觉得陌生,丞相最是不讲究繁文缛节,平日洗澡不是在木桶里随意泡泡,便是打了井水往身上一浇。他从未好好看过自己的身体,如今在这灯火通明的地方泡在清晰可见的池水里,倒让他看了通透。这个石林浴池上中没有房顶,仰首便可以清晰看到天空中的繁星,今日十五,月亮圆润地挂在空中,细碎的星辰在夜空中一闪一闪,翟湮寂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色,热气熏得他身体发软。他游到池边,伸手捞起已经打碎的皂角,揉在身上,那萎靡的香气更让觉得头晕眼花,他心里一惊叨念不会是这里也加了什么药物。正在昏昏沉沉之际,梁婵月的声音在外响起:“皇后殿下还没有沐浴完,你在门口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