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皇后(强强,宫廷侯爵)(18)
戚沐倾说:“这是理所应当,孤会叫人备下贺礼亲自送皇后归省。”
百官都低头不语,心中不免觉得,李丞相一再试探和越位,如今终于动摇了丞相的位置,丞相不得不要对孤军奋战的儿子施以援手了。
第四十五章
下朝后,翟湮寂换了朝服,准备跟父亲回家探视,戚沐倾叫梁婵月去准备礼物,拉着翟湮寂的手说:“眼下风声太紧,委屈梓潼自己回去,相父突然叫你,想必是有事情要交代,若是有难处,即刻回来找孤。”
翟湮寂说:“臣知道。”
戚沐倾看着他,半晌才放开手:“去吧,孤等你回来用晚膳。”
翟湮寂点点头,带着早就候在门口的梁婵月走到午门之外。
门外,翟慕白带着戚永琛在马车中等候,翟湮寂对梁婵月叮嘱了几句,就走上父亲的马车。
戚永琛在朝堂上一向少言寡语,如今见了翟湮寂,不免关切几句:“一切可好?”
翟湮寂跟他说了几句,翟慕白则一直望着窗外,闷不做声。
到了相府,丞相夫人依照往日站在门口等候,待看到翟湮寂从丞相身后走下来,蓦然张大双眼,高兴得不知如何才好,她走上前来抓住儿子的手:“湮寂,你怎么回来了?”
翟湮寂每日上朝都能看见父亲和表弟,唯独无法见到母亲,今日终于相见,也很高兴:“母亲。”
翟夫人拉着他,上下打量了几次,直到丞相说:“先进屋罢。”才攥紧儿子的手,拉他进相府。
相府依旧的冷清肃静,冬日冉冉,前几日又刚下过一场雪,满园更显荒芜之色,毫无生气。翟湮寂看着这繁华却静谧的住处,心中不自觉叹息。丞相和夫人只有他一个儿子,又嫁到皇宫去,连戚永琛不远日也要独立门户,偌大的相府,只剩他们两个不曾交心之人,各过各的日子。他心中困苦,又不知从何说起,父母这段姻缘,就如丞相府一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翟夫人带儿子回了卧房,丞相也没有阻拦,只是淡淡地让翟湮寂同母亲说完话去书房找他。
翟夫人同翟湮寂说知心话时从不背着戚永琛,戚王爷跟着到了姨母的卧室,门还未关上便问:“湮寂,皇帝真的下了决定要把李凌姬赐给你?”
翟湮寂垂下眼皮:“嗯。”
翟夫人对朝堂之事也有所耳闻,叹息道:“皇帝的算盘倒是打得响,我听说这李翎妍生性刁蛮,李凌姬又生得一副妖媚之气,这样两个女子进了皇宫,倒是容易埋下祸根!皇帝这便是再为难你。”
翟湮寂不想让母亲误会皇帝,但是又知道母亲对皇家间隙已深,不愿多说平白惹母亲生气,只能说:“母亲也知道李氏姐妹?”
翟夫人看着窗外说:“我也是偶尔去李府里听说的,这个李凌姬是李尚书在在外弄得女子生下的庶出,倒是也算是个苦命的女子,只是我听夫人们说她举止轻薄,几次在皇宫里跟皇帝眉来眼去。如今皇帝把这么个人弄到你身边,怕是没有安好心。对了,我听说李家的长女要去做皇妃了?”
戚永琛负着手对姨母说:“的确是这样,原本湮寂做了皇后,就是绑定了皇家和相府,谁知道李尚书不仅要让大女儿做皇妃,还要让二女儿把持住皇后,这如意算盘未免也响了些,陛下也是鬼迷心窍,竟然就这么答应了。那李凌姬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女人,湮寂你万事小心啊。”
翟湮寂思虑了一下,低下头小声问道:“母亲,孩儿去选后大典之前,母亲可见过李尚书的夫人?孩儿选后那日的困顿,可否跟母亲有关?”
翟湮寂做皇后转眼已经半年,从未说起过当日选后的种种,这本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他突然这样提起,不仅翟夫人脸色微变,戚永琛也大吃一惊:“湮寂,你说什么呢……”
翟湮寂抿着嘴,一字一顿地说:“母亲,孩儿知道母亲设身处地为孩儿思量,但是李丞相三番五次为难孩儿,并不与孩儿为善,母亲不要听信丞相夫人的言辞,皇帝他,他待孩儿很好,还请母亲不要相信他人的话,陷孩儿于不仁不义……”
翟夫人眼睛一下睁大:“你说什么?”
翟湮寂堵在心口的话终于忍不住全盘托出,说:“母亲可知,那日茶饮,并非只让孩儿昏睡,更是让人狂躁药物,孩儿中了此毒,神志不清,癫痫痴幻,若是当日不慎伤害了皇帝,全家都要被孩儿牵连。是皇帝给儿臣饮了解药,若非如此,事情便不可挽回了。”
翟夫人一下子坐在床上,戚永琛扶住她:“姨母小心,湮寂,姨母也不是故意为之,她也是有苦衷……”
翟湮寂见状,连忙解释道:“孩儿绝无怪母亲的意思,只是如今我已经嫁给皇帝,除了跟他并肩作战再无退路。李丞相之流必定要跟我争夺权力,孩儿别无他意只是怕母亲被他人利用。”
翟夫人眼神微微空洞地看着地面:“你这样信任皇帝,他说的话你竟然全都信了?我倒是忘了,你如今已经是皇后,那么皇后今日是来对母亲兴师问罪的么?”
翟湮寂慌忙地摇头:“孩儿不敢,母亲,孩儿没有这样的意思……”
翟夫人扬手制止了他的话:“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你的心中已经完全相信了皇帝,再说什么也是枉然了。”
翟湮寂抿着嘴,竟然没有发声。
戚永琛惊讶地看着翟湮寂,眼神中生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翟夫人又问道:“你跟皇帝……他待你好吗?”
翟湮寂说:“他待我很好……”
翟夫人又问:“你跟他……可曾生出情爱关系?”
翟湮寂抿着嘴:“……是。”
戚永琛猛地看向翟湮寂,翟湮寂只是低着头。
翟夫人闭上眼睛,一连串泪珠从她的眼中扑簌簌滚落下来:“到底还是这样!母亲的话你为何就是不听?这是什么国法,将男子和男子捆绑在一处,行夫妻礼仪。怎么能不生情愫?我倒是情愿那日你真的癫狂,杀了小皇帝,我们一家子赔上命,这世间倒是清静。”
翟湮寂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戚永琛也垂首说:“姨母,你糊涂了啊!”
翟夫人用帕子拭去眼泪,身子佝偻着哭泣:“我这一生嫁了这样的丈夫,又生了这样的儿子,就算是恕罪,也倒了尽头。你愿意做皇后,愿意跟皇帝鸾凤和鸣,我不拦着你,只是你记得一点,天子善变,人君情薄,若是有一日你像你父亲一样遭人遗弃,万不要成婚生子,祸害他人。”
她动了大怒,多年来压抑的苦痛涌上心头,未免有些口不择言,字字见血,翟湮寂只低头回答:“孩儿遵命。”
翟夫人抽泣了几声,又想伸手去抚摸儿子的头发,翟湮寂自小被关在这座牢笼里,受着丞相虐待一般的历练,甚至从未见过外人,他人待他好一些,他便以为生了情爱,肯为人俯首豁命,也是可怜人。她百感千回,心中不知是可怜儿子还是怜惜自己。先帝和丈夫,两人错生一段情,造孽无数,害得多少人伤心欲绝,艰难度日。
翟湮寂跪在她脚边,他多少知晓母亲伤心的原因,可是又不想欺瞒她,他不知什么是情爱,只是他现在心里已经装下了皇帝,愿意为他打拼天下。他父母情薄,也不知寻常夫妻怎么相处,但是陛下信任他厚待他,又和他食同桌寐同榻这么久,他绝不会背信弃义,辜负于他。
翟夫人叹了口气,对翟湮寂说:“罢了,你已经长成,凡事自己拿主意,我跟丞相虽生了你,却不曾如别人家父母一样关爱你,你于你父亲是替代他做皇后的工具,于母亲是替你姨母还给皇家的债。我曾后悔,不想你趟这淌浑水,但是你主意已定,如今跟皇帝处在一处,两厢情愿,也是好的。母亲听信他人,差点害了你铸成大错,像你赔个不是吧。”
翟湮寂慌忙叩首:“母亲这样说,是要孩儿无地自容了……孩儿绝无他意,只是……”
翟夫人说:“我知道,湮寂,母亲不该责怪于你,你且记着,无论你怎么做,都万不可将他人放在自己之上。这世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能陪同你左右的唯有你自己。”
翟湮寂沉默了一下:“孩儿知道了。”
第四十六章
从翟夫人的宅院出来,翟湮寂去了丞相的书房,翟慕白坐在书桌上闭目养神,听见翟湮寂敲门,也只抬了抬眼皮叫他进来。翟湮寂坐到父亲对面,恭敬地低下头:“父亲。”
翟慕白说:“皇帝纳妾的事情,朝中议论纷纷,你身为皇后,要顾全大局,更要恪守本分,李家那两个女子来者不善,你要事事当心,保护好皇帝,也保全住自己,万不可生出惑乱之事,更不能生出糜乱之情。”
翟湮寂说:“孩儿知道。”
翟慕白说:“皇帝怎么说?”
翟湮寂说:“皇帝多少也心中有数,李尚书在前朝咄咄逼人,若是不答应,还不知要生出什么枝节。”
翟慕白说:“你们两个怎么打算的?”
翟湮寂抿着嘴唇:“他是皇帝,怎甘心受制于人,孩儿是皇后,理应跟皇帝共进退。”
翟慕白说:“嗯,也不枉我教养你们两个。为人帝王、帝后者,对外,边疆寸土不让,对内,生杀大权不放。”
翟湮寂数:“孩儿受教。”
翟慕白沉默了一会说:“如此,你们两个要娶李氏女子的事,也商量过了?”
翟湮寂说:“陛下与孩儿商量过了,李尚书如此咄咄逼人,无外乎是因为兵权在握,现阶段只能见招拆招。”
翟慕白说:“李钰昌把持朝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皇后也好皇妃也好,他急于送人进朝堂,无非是要从内到外控制皇帝。至于要把次女送去给你当内侍,是要离间你跟皇帝,你们两个知道吗?”
翟湮寂说:“知道。”
翟慕白说:“你入宫也有小半年了,跟皇帝相处可融洽?”
翟湮寂说:“陛下待孩儿很好。”
翟慕白点点头,想说什么似乎又说不出口,许久才挥挥手:“罢了,你先去吧。”
翟湮寂和戚永琛两个穿过院落,空气倒是冷冽,偌大的院落,人烟稀少,更觉孤寂,戚永琛陪他走了一段路,忍不住拉住他说:“姨母也是一时失态,她是怕你吃亏,帝王家哪里有什么情爱,你不要被人利用了才好。”
翟湮寂说:“我都已经嫁给他了,这一生都要跟他相伴,恭敬顺从是要的,但是朝夕相对,哪里事事都无争执?若是没有些牵绊……”他还没说完,戚永琛就急急地打断他:“事无绝对,你不要这样想……”他顿了一下,似乎觉出自己口气不对,又叹息道:“你们两个的牵绊,无非是身份和地位,他马上就要有皇妃进宫,待到人家颠鸾倒凤,生下麟儿,你的那些牵绊还能算什么呢?”
翟湮寂看着萧瑟的冬景,许久没有说话。
他从来就是无路可选的,以前是顺应父亲的意思倾尽所有去当皇后,如今是顺应帝王的意思,豁出一切保他君临天下,他微微叹息一声:“走吧,天气冷得紧。”
没过几日,就是年关,宫中皇后一位空袭多年,年关一事一直是由礼部主持,如今皇后归位,大权自然交给翟湮寂,三十晚上,讲究团圆,皇帝没有宴请群臣,但是都给了赏赐,民间更是热闹,鞭炮声声,红灯高挂,几年连着下了两场雪,倒是预示着明年的好兆头。梁婵月一早带着宫中大小给帝后请安,也都收了皇后封的大红包。
三十晚上,宫中反倒不如宫外热闹,皇帝拉着皇后避开耳目,偷偷跑到宫中一角攀上枯枝,偷摸爬到房顶看烟花看雪月。
这里是皇宫最高的地方,好在他们俩人轻功都不错,爬到上面还算轻巧,翟湮寂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不免感慨:“这里能将整个朝歌都尽收眼底。”
戚沐倾浅笑:“小时候,我最喜欢来这里,但是那时候年幼,光是爬上来就很费力气。我也不知为何生下来母亲就过世了,我从未见过她,那时候父皇不喜欢我,父后也不喜欢我,我虽然是太子,在宫里却是最没人疼爱的。我跟永琛年纪相仿,聪明伶俐却不及他,况且他还有父后和母妃的宠爱。”
翟湮寂微微侧身看他,嘴唇轻轻抿着。
戚沐倾将手里的酒壶递给他,眯着眼睛说:“我整日在皇宫里游荡,尽管时刻身后都跟着侍卫和宫娥,但是实则并没有人多在意我,我没有母亲,父后也不曾多提携我,所以大家认为我能做太子,无非是因为我是长子。早晚,太子之位还是永琛的。我倒是不甚在意,反正做不做皇帝,我的人生都没有什么意思。”
戚沐倾顿了顿,突然伸出手:“你看那。”
翟湮寂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惊讶地发现那里竟然是相府。
戚沐倾说:“父后教导我和永琛的功夫,总是厚此薄彼,我便老是偷偷跑出来玩,有一次我爬到树上,竟然看到我父皇坐在这里……”
翟湮寂意外地说:“先帝?”
戚沐倾说:“是啊。他坐在这里,一直在看相府。我想……他其实是再看丞相。”
翟湮寂顺着戚沐倾的手指看过去,坐在此处,竟然真的可以将偌大的丞相府一览无余,如今是夜晚,下人们的走动依然清晰可见,若是白日,想必更能清楚些。
戚沐倾说:“父皇发现了我,倒也也没有生气,他抱我一起来看,我便是那时候第一次看见你。几岁的样子,被丞相强迫整日练剑。我那时整日无所事事,便经常偷偷跑出来看你,眼看你一天比一天优异,我便动了要娶你的心思……”
翟湮寂抿了抿嘴,他以为大殿上是第一眼,想不到皇帝这么早就见过他。只是从这里看下去,人不过蝼蚁大小,他怎么看出优异的?
戚沐倾笑:“父皇也来看,我也来看,我们两个倒是相安无事,终有一日,我问他若是不当皇帝是不是就不能娶你,他才诧异道谁说你不能当皇帝?”
翟湮寂说:“后来先帝就把永琛送到相府了?”
戚沐倾眯起眼睛,许久才说:“湮寂,我告诉你个秘密,戚永琛,他其实根本不是父皇的骨肉。”
翟湮寂大惊:“陛下!这,这开不得玩笑啊!”
戚沐倾说;“这是父皇父后争吵的时候我听到的。父后叱责父皇心中只有丞相,他根本没有进过皇妃的寝宫。”
翟湮抿着嘴,他的确非常诧异,但是皇帝的模样却不像是开玩笑,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又不知如何反应:“这……这……这”
戚沐倾看着相府上同往日一样的寂静,似乎和张灯结彩的朝歌格格不入:“你不必惊慌,我知道你跟永琛两个自小要好,这件事父皇没有说,我也不会说,只要永琛安于本分,我不会为难他的。父皇得知父后待我不如待永琛,就将永琛送到丞相那里。也是因此,被父后和皇妃怨恨,最后做出叛乱之事……”他把头靠在翟湮寂的肩膀上:“父皇,他是为了我……才会死在父后的剑下……”
翟湮寂伸手搂紧戚沐倾:“先帝……父皇为了陛下能继承大统不惜牺牲自己,陛下便更要勤勉清廉,做个受万人爱戴的好帝王。”
戚沐倾点头:“父皇当时受了重伤,宫中乱成一片,父后则下落不明,父皇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便下了密旨宣丞相回来,只是可惜他努力支撑,却依然没有见到丞相最后一面。临终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往后只信相父一人,方能保我一世平安。”
翟湮寂看着自家的院子,其余各家都是一片欢腾红火的过年氛围,唯有相府冷清的很,他盯着那里,想起以往的种种,实在忍不住问道:“父皇和我父亲,他们既然……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他看丞相痛苦了这么多年,深知他心中满溢的都是对先帝的爱,如今听戚沐倾说,先帝对他也是一往情深,为何两人最后分道扬镳,成了这样?
戚沐倾叹息道:“我也不知道,据说是当年选后大典上相父比武输给了先后,但是我这些年跟他们学艺,倒是觉得相父的功夫应该不输先后,况且父皇未免糊涂,若是真心喜爱,为何不用些手段……”
翟湮寂被他这句话说的脸悄悄红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他声音小小的,带着几分撒娇,几分嗔怒,完全没有臣子的口气。皇帝浅笑地低下头,封住皇后的嘴唇:“还好,我不像父皇……”
第四十七章
元月一过,皇妃便可入宫了。
虽然妃子是妾室,但是十有八九会是太子的生母,又是宫中地位最为显赫的女人,因此排场也半点马虎不得,而李尚书家里,更是紧锣密鼓,大排宴宴,李尚书身边门客学生人数众多,皇妃进宫的仪仗,甚至与皇后大婚之日不相上下。
在两旁民众的欢呼雀跃下,皇妃李翎妍带着成箱的嫁妆和侍卫侍女上百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皇城。
当初翟湮寂进宫,随身物品并不多,谁都议论丞相寡淡,对这唯一的儿子似乎也不上心,唯有戚沐倾才知道丞相倾尽万贯家财如数兑换银票交给了儿子。如今那些已经救急用在了江南赈灾和招兵买马上。
帝后两人落座宫中,李翎妍在两侧侍女的搀扶下对着两人飘飘下拜:“臣女李翎妍参见皇帝皇后。”
戚沐倾浅笑不语,翟湮寂道:“皇妃不必多礼,平身吧。”
李翎妍自小被养在深闺,生得丝毫不比李凌姬差,只是少了她那副妩媚之感。颇有大家闺秀的气度,被皇后免礼后,抬起头直视两人,倒是落落大方,气度不输人,只是未免增添几分骄纵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