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皇后(强强,宫廷侯爵)(39)
丞相长叹一声说:“这些年,夫人的心在永琛身上,我的心在皇帝身上,却让湮寂承受后果。夫人说的是,若是这孩子能好起来,我一定不再为难于他,他想做什么,我都放手让他去。”
夫人拭去泪水,点点头:“妾身也是,一己之私已经毁了湮寂一次,妾身不能一错再错,从今往后,只要他高兴便好。”
翟湮寂醒了似乎又没醒,像是被借尸还魂一般,不是睡觉便整日看着房梁。大夫说他这些日子是真的累了,精神上又受了刺激,一直酣睡是身体庇护自己的本能。
梁婵月说到做到,不顾父亲的反对,当真搬到了相府去住,她向翟夫人禀明了自己的决心:“就算皇帝不御赐,我也愿意照顾皇后一生一世。”
翟夫人在佛堂里看着这个仿佛是年轻时候自己的女子,放下手中的经文,叹息道:“梁大人,万万不可,你是个好姑娘,切莫为了湮寂耽误自己的大好前程。”
梁婵月道:“夫人别这么说,我愿意跟着皇后,做他的妻子也好,朋友也好,侍女也好,李氏姐妹那里皇后救过我的命,我那时便发誓,要终身侍奉他。”
翟夫人望着烛火叹息:“梁大人这样厚爱犬子,老身感激涕零,只是你看我这一生,便是你他日的写照,湮寂跟他父亲一样,这心里都是皇帝,可是皇家哪里有情爱,我早让他不要动情于皇帝,他偏不听,他自己痴情是自己的事,不能连带旁人,梁大人你还是好好为自己打算吧。”
梁婵月想起这些日子,翟湮寂纵然睡着也紧紧皱着的眉头,心中也为他不值得,只是她是亲眼瞧见过帝后恩爱的,又侍奉陛下多年,多少有些护短,忍不住辩白道:“夫人万不要这样说,这不怪皇后,陛下之前不是这样的,他对皇后真的是恩爱有加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皇后去战场后,他一直闭关在乾坤厅……”
翟夫人说:“梁大人说的那些老身也略有耳闻,可是结局是怎么样的呢?梁大人且细细想来,若当初皇帝娶他是为了权衡戚永琛,宠他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和忠诚,在李氏女子面前护着他是为了用他除去了李孟两颗眼中钉。闭关修行是为了让他安心打仗,那如今天下太平,皇帝要他还有什么用?他们跟先帝和相爷不一样,先帝和相爷青梅竹马,况且就算如此,他们两个是什么结局呢?他们都是如此,更何况皇帝和湮寂呢?”
梁婵月想说不是的,她亲眼见过皇帝以为他死了抱着他失声痛哭的癫狂,她也见过皇帝在他出征那日,爬到宫殿最高处张望他的模样,可是她又说不出口,因为无论过程如何,如今皇帝都将皇后废掉了。
翟湮寂一直半睡半醒着,到第四天才微微清醒过来,这一段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睁开眼后一时还不能反应,恍惚中以为自己还是在南烈战场的帐篷里,只想着琥珀不在了,又想到似乎他已经回到元都皇城,怎么还不见戚沐倾来看他,最后才反应过来,戚沐倾不要他了。
他失神地望着熟识的棚顶,这是相府才有的装扮,他往回想,突然觉得这一年半像是做梦一样荒诞,他睁着眼,但是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原来他不懂父亲为何整日郁郁寡欢,为何待他不冷不热,为何母亲那样风姿绰约仪态万千,父亲都不肯多看一眼。他原来只知道那是因为先帝,并不知道情为何物,如今承受了又失去了才知晓,这世间果然有种东西。能将人生生折磨得神魂俱灭,哀莫大于心死。
他仍然想不通戚沐倾为何负他,他那样决绝,那么干脆,仿佛之前所有的情爱都是南柯一梦,仿佛他从骨子里是恨他的。他南征北战回来一心只想见他,而他竟然为了两个侍童对他大打出手……
翟湮寂脑海里依然是他背对着他说的话,他本以为自己昏迷了这么久应当都忘记了,谁知那一字一句像是刻在了心口,想一想就疼得死去活来,那背影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这么久没见,他竟然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他闭上眼,泪水被上下眼皮挤下来,落到耳朵旁,发出滴答的声响。翟湮寂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知他接下来要怎么做,儿时他只知道自己生来要做皇后,做了皇后,他又想一生陪在皇帝身旁,如今皇帝不要他了,他也做不了皇后,那么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他终于明了为何丞相原本立志戎马走边疆,因为每活着一天都痛苦的让他痉挛,还不如在战场上麻木厮杀,等着谁能给他一刀结束他的苦痛,若是他当初能真的死在南烈就好了,若是他能不因为渴望见他求生就好了,如果真的死了,他便永远也不知,戚沐倾会负他,那样死了总好过这样的活着……
谁也不需要他了,谁也不曾在乎过他……
翟湮寂疲倦地闭上眼,大约是失血的缘故,他觉得浑身都被掏空了力气,连动动手脚都困难,然而也是此刻,他又觉出怀中有个东西在动,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之前破壳而出的麒麟幼崽竟然从他的衣服里爬出来。这小东西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小墨点一样的黑眼珠转来转去的盯着他看,若隐若现的鳞片还没有发育成熟,软软地像婴儿的皮肤。头顶上的犄角也还是一个小小的包包。它还没有半个手掌大,软绵绵地蜷缩在翟湮寂的胸口上,嗷呜地哽咽了一声。
原来这不是梦?
翟湮寂看着这个小东西,嘴唇动了动。
琥珀,你重生了吗?
既然重生了,为何还要来找我?
我明明没有保护好你……
他这样想着,仿佛又看到那日琥珀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他努力地抬手,缓慢地用手指靠近那个小东西,那小东西顺从地靠在他手指上,伸出小舌头在上面舔舐。
翟湮寂的心软了一些,就算是死,也至少把这小家伙抚养长大一些,他昏睡了这么久,竟然没人发现这个小家伙,它倒是有几分保护自己的能耐,麒麟崽儿嘴角还带着血,八成是从翟湮寂的伤口上舔的,他发现麒麟幼崽嗜血,余下这半条命,但愿能把它抚养到它能独立生活为止吧。
萧贺接到夏涌铭的飞鸽传书,下巴差点掉了,片刻都没有耽误,很快就抵达京城,他跑到夏府,夏涌铭第一次没有把他轰出去,反而抓住他的胳膊说:“完了完了,皇帝得了失心疯了,他连皇后都休了,这国家要灭亡了!”
萧贺也吃惊了一路,困惑道:“皇后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了?”
夏涌铭说:“萧大人,咱们那个皇后你又不是没见过,他的忠心,跟相爷一样,咱们俩加在一起都不是个儿。要不时候皇帝疯了呢,连翟湮寂那么好的人都被打入冷宫,我看咱俩迟早要被他当成乱臣贼子给乱棍打死!”
萧贺想了半天:“说得对,咱俩赶紧跑!走!明天就辞官去,大不了去乡下种地!”
夏涌铭说:“这时候你就别瞎捣乱了,倒是想想办法啊!”
萧贺抓抓头说:“皇帝是不太正常,废后这根本就是得不偿失啊,翟湮寂这样人做皇后,那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就算戚沐倾真的不喜欢。也绝犯不着废了他,翟湮寂对他忠心耿耿,武功高强,有他在比十个影卫还安全,况且翟湮寂还有帅才,年纪轻轻就大捷南烈,受万民爱戴敬仰,除非说皇帝怀疑他有谋反之心功高盖主,可是翟湮寂这个性格,他可能谋权篡位吗?皇帝这么一出倒是没准逼着他造反,照你所说,当时皇帝宣圣旨废除皇后的时候,那兵权可在翟湮寂手里,百万大军就在皇城门口等着呢!翟湮寂说反就能反,戚沐倾那个老狐狸要是真对他没有情义了,绝不会那个时候宣布废了他,肯定中间有事情。”
夏涌铭听着他分析,觉得头头是道:“是啊!对啊!就是啊!而且他说是因为湮寂放走了戚永琛,我也觉得这太牵强了,那戚永琛也不是湮寂放走的啊,当时我就在场,明明他就是被人劫走的,只不过是湮寂没有赶尽杀绝罢了,这赖谁啊?这能赖湮寂吗?当初皇帝就知道戚永琛是孽种,他不是也没有痛下杀手吗?”
萧贺说:“怎么我看你一口一个湮寂的,叫挺亲啊?挺崇拜他啊?”
夏涌铭说:“那当然,我跟他一起生死与共并肩作战了六个月,他真是个特别让人敬仰的人!”
萧贺眯起眼睛,捏住夏涌铭的脸:“就光敬仰?没有点别的?皇帝休他跟你有没有关系?”
夏涌铭飞起一脚,把他踹飞:“你去死!叫你回来是为了让你解决问题,你再胡说八道,看小爷把你砍成三段!”
萧贺捂着腮帮子,纳闷地小声道:“那他作什么妖儿呢?不都说麒麟这玩意最是情深义重么?”
夏涌铭说:“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你快去面见皇帝,把他骂醒!”
萧贺说:“你怎么不去?”
夏涌铭说:“他不见我啊!前天还叫人把我从殿上扔出来。”
萧贺眯起眼睛,口气不善地说:“什么?他把你扔出来了?”
夏涌铭说:“是啊,别说我了,听黄大年说,差点连梁婵月都被扔出来,就为了青黄那两个小妖精!”
萧贺楞了一下:“青黄是什么妖精?”
夏涌铭说:“就是乾坤厅侍奉麒麟神像的那两个侍童,皇后去打仗的时候,皇帝不是在乾坤厅里面闭关祈福吗?谁知道竟然迷上了这两个小妖精,皇后打仗回来那天,皇帝嘿,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在大殿上说要封他们为后,我看元都的气数就要尽了,封这么两个娇滴滴的男宠当皇后,以后打仗让他们去给人当娈童吗?”
萧贺张着的嘴半天没闭上:“你说皇帝看上了青沐和黄栎?”
夏涌铭说:‘是啊’
萧贺差点笑出声来:“这怎么可能啊!这俩不是麒麟的灵童吗?”
夏涌铭说:“你也觉得皇帝得了失心疯了是吧?”
萧贺摇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今夜已经这么晚了,已经宫禁了,明天一早上朝咱们一起去看看。”
第九十一章
早朝上,众人都噤若寒蝉,他们已经这样半个多月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喜怒无常皇帝下一个开刀对象,大家私下都觉得他闭关闭出了失心疯,不然就是被乾坤厅那两个妖童灌了迷魂药,戚沐倾坐在高高的皇位上,嘴唇上依然没有血色,他已经这样有几日了,人也软绵绵没有精神,大家在心里嘀嘀咕咕,想必是那个两个妖童床上功夫了得,勾引着陛下夜夜笙歌,这样下去,等不到妖童封后,估计皇帝的身子骨就要玩完。
戚沐倾扫视一下群臣,并没有翟湮寂的影子。他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惘然,不少两朝元老都在心里默默感慨,皇帝这副模样竟然像极了先帝,丞相当初自请去边疆征战,先帝整日都是这个样子,看他这副凄凉绝望的德行,大家又觉得纳闷,是真搞不懂皇帝唱的哪一出,这到底是厌恶皇后还是喜欢皇后,那日殿上对皇后口出恶言的也是他,今日望眼欲穿的也是他。
黄大年高声清点人数,丞相出列说:“启禀陛下,翟少将军身体抱恙,上不得早朝,望陛下照拂。”
戚沐倾半晌才点点头:“无妨。”
他看着远处,许久又说:“翟少卿还是卧床么?下朝后叫王太医跟相父去看看。”
翟慕白说:“已经找大夫看过了。不过是失血过多,不妨事的。”
戚沐倾猛地抬头:“他失血过多?”皇帝口气有些急躁:“先帝曾经御赐过翟少卿的保命丸呢?给他服下即可。”
翟慕白没有说话,黄门关小声道:“陛下,当初李氏惑乱宫闱,陛下失血昏厥不醒,皇……翟将军将药丸给陛下服下了。”
夏涌铭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萧贺瞧着戚沐倾微微皱起眉。
戚沐倾沉默了许久,终于深深呼吸:“原来如此,若是无事便退朝吧。”
戚沐倾下朝后,不同于往日去宫殿屋顶看相府,而是急忙回到正宫,驱散了黄门关等人,找了把剪刀就要划向自己的手臂,突然凭空出现一道青光,青沐,黄栎两位內侍突然出现,扶住他的胳膊:“陛下万万不可!”
眼看皇帝皱起眉头,青沐劝说道:“这一段时日,陛下失血已经太多,如果再如此草率地伤害自己,恐怕要危及性命!”
戚沐倾焦躁地说:“我不在乎,死了最好!”
青沐和黄栎对视一下,不得已给戚沐倾下了一个结节,趁他一时动弹不得,把剪子拿走,瞧着皇帝面如死灰的脸,黄栎叹息劝道:“陛下,您是元都的基业,是麒麟一族的单脉,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戚沐倾说:“你们说的这么简单,当初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好父皇!”
两人对视一下,跪下身子说:“臣罪该万死,因此更要好好保护陛下。”
戚沐倾闭上眼睛:“下去吧,孤想自己待会。”
清沐说:“陛下,您不为自己想想,也想想皇后,皇后是用救命的药救了您,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皇后还怎么活下去?”
黄栎也劝到:“人类不比麒麟,血液再生很快,加以时日皇后一定能恢复健康,还请陛下三思而行。”
正说着,黄门关从外面敲门禀报:“陛下,萧贺求见。”
戚沐倾说:“不见!”
黄门关只好退出去答话,走到门口却又不见萧大人的影子了,他纳闷的问了左右侍卫,都说刚刚还在,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他们说话间,一条黑色的巨蟒悄然顺着窗户钻进正宫,连影卫都不曾发觉。青沐,黄栎两人见到巨蟒,并无诧异之色,反而低下头恭敬道:“萧大人。”
巨蟒冲他们点点头,对着皇帝口吐人言:“陛下为何不见小臣?”
戚沐倾看见他像是没看见一般,只是冷漠地把脸转到一边。
青沐,黄栎两人对视了一下:“臣等先行告退。”说罢,就悄然离去。
巨蟒摇摇摆摆爬到一边的椅子上,渐渐化成人形,竟然是萧贺的模样,他理了理衣服,看着坐着发呆的皇帝:“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把翟湮寂休了?他在相府半死不活闭门不见客,你在皇宫半活不死不出屋门半步?到底是在搞什么?”
戚沐倾说:“我没有心情说话,你先走吧。”
萧贺瞧他憔悴的模样,叹息说:“沐倾,你我都是异类,一样在人间生活艰巨,但是有什么你直接说开了不好么?是皇后他嫌弃你?还是?”
戚沐倾站起来说,看着窗口,突然道:“萧贺,你爱夏涌铭吗?”
萧贺黑亮亮的眼睛转了转:“这不废话么,我要不是喜欢他,当初怎么会想把他拖到我的老巢去?要不是你半路出现救走了他,说不定我们俩早就过上了幸福的小日子。”
戚沐倾说:“那若是你们两人在一起,他会死呢?”
萧贺愣住了:“啊?”
戚沐倾说:“你还记得我让你帮忙寻找的余下五本帝后典籍么?”
萧贺点点头。
戚沐倾说:“书找到了,我把它们带回来了,我终于明白我父皇为什么在最后关头给丞相下药,害得丞相失去后位,因为我们麒麟是害人的。男子相亲会怀上麒麟卵,麒麟卵一旦成熟会从母体中炸开。”
萧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江湖传言,你从哪得到的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听小夏说怎么戚永琛叛国了?你这又闭门不见人,皇后又被你伤成这样,难道就为了个帝后典籍?它在戚永琛手里?”
戚沐倾说:“帝后典籍在先后手上,先后没有死。他这些年一直在南烈,恐怕是一直再等戚永琛成年。”
萧贺啧了一声:“想不到他跑到南烈去了?那你杀了他没有?”
戚沐倾说:“他武功高强,我当时又是麒麟的状态,我根本打不过他,而且……”他咬紧牙关,似乎噙着泪水:“他把我父皇的麒麟角锯下来做了利刃,麒麟的身体本就怕麒麟角,何况那是我父皇的,我……我没能给我父皇报仇。但是我从他那里拿到了帝后典籍,我回来之后,叫青沐和黄栎帮我仔细辨认,的确是真的典籍。那上面说的都是真的,我会害死湮寂的……”
萧贺咳嗽了半天,才犹豫说:“……那……那也不至于生生分开啊,不就是怕有他有孕么?龙凤呈祥什么的……实在不行你让皇后来,这个两口子谁来都一样,不就怀不上了么……”
戚沐倾没心情跟他说笑话, 他直白道:“我看过了,书上说的清清楚楚,麒麟一族受孕不是看谁欺身于谁,麒麟是神兽为了自保,无论跟谁在一起都是对方受孕,就算是湮寂来上我,他一样会被播种,都说麒麟钟情,想不到却是最残忍的动物。”
萧贺咳嗽了一声说:“那,你怎么确定他没有怀上?你俩之前总不会没有过吧?说不定已经怀了!”
戚沐倾急切地说:“一定没有的!麒麟极难受孕,况且怀上之后人会变得困倦衰弱,湮寂还能上战场,怎么会有?况且他嫁给我以后三番几次受伤失血,有了也保不住。”
萧贺揉着额头:“那你也不用休了他啊!就……总有别的办法。”
戚沐倾说:“没有别的办法,麒麟世代单传。如果我不留下后代,我就会永远这么留在现在这个状态,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是妖怪,可是如果我找别人生,湮寂会亲眼看着我跟别人相好生子,我不是我父皇,我做不到……。”
萧贺望着好友憔悴的模样,许久才叹息道:“沐倾,说到底这是两个人的事情,就算真的不能在一起,你至少跟湮寂说清楚,我跟小夏去看过他,他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整日只看着墙发呆,不吃不喝,也不出门,这样下去这个人就废了。他对你,我看比丞相对先帝还要深爱,你看丞相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你忍心让翟湮寂比他还不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