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男媳(265)
苏远之显然也知道了,低声对温贤道:“你如此得罪蒋玉梅,怕是她日后对你不顺眼。”
温贤道:“我就算不这么做,她也一样看我不顺眼,何况那个蒋氏,她如此欺负你,我必然要从她身上替你讨回公道!”
苏远之道:“温贤,我早已经习惯了,你也不必事事都替我讨回,毕竟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对我而言,实在太正常了。”
“你习惯并不代表我也习惯,”温贤道,“我说过,要把你之前受过的委屈全讨回来,你不计较,可我小气,我就见不得别人给你一星半点的脸色,那个蒋氏,今日我还只是讨了点利息,日后慢慢跟她算!”
“远之……”
一道柔弱的声影响起,温贤和苏远之同时收声,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出声的杨婳,这一看竟是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杨婳又瘦了不说,整个人看起来都病恹恹的,她看到苏远之,大约是想站起身过来看儿子,结果站起之后,双腿就开始打颤,没过几秒就跌坐了回去。
苏远之的脸色也一下子僵硬,他快步走到杨婳面前,扶着杨婳,难得情绪有些外泄,语气焦灼地问向杨婳:“你怎么了?”
杨婳闭了闭眼,倦笑着朝苏远之道:“我没事,只是很久没碰……那个了,有些难受。”
第244章 杨婳的改变
苏远之一怔,瞪眼看向杨婳,杨婳微微一笑,伸出手犹豫了下,还是没敢摸苏远之的脸,只替他理了理领子,柔声道:“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妈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但是妈可以跟你保证,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好吗?”
苏远之紧握双拳,瞳孔微微发颤,那副样子,温贤看着都心疼,可他不敢当着杨婳的面去握苏远之的手,只能站在一旁痴痴看着。
“你……”苏远之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你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杨婳点头:“嗯,都听你的。”
苏远之几乎是立刻开口道:“我带你走!”
温贤想,带走杨婳大概是苏远之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所以一听杨婳这么说,苏远之便迫不及待说出这句话,因为他真的连一分一秒都不愿再多等了。
杨婳微怔,温贤看明白的事情,她这个当母亲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呢?片刻犹豫之后,杨婳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跟你走,这苏家的少爷,你若是做的不开心,那我们就不做了。”
苏远之陡然松了口气,身侧紧握的拳头也缓缓松开来,原来他心里一直悬着块巨石,他虽然说出口,但却害怕杨婳拒绝,因为杨婳实在拒绝过他太多次了,拒绝到他甚至不敢再提,如今哪怕杨婳自己都说什么都听他的,苏远之还是不敢确定,杨婳真的会愿意,直到现在,听到杨婳亲口对他说,苏远之才终于有了点真实感。
只见他双眼赤红,匆忙低头,片刻轻轻笑了一声。
很短暂,但温贤能感觉到他发自真心的喜悦,顿时又开心又心疼,这样的苏远之,实在他让他心疼了,原来一直以来他想要的,不过如此而已。
杨婳也红了眼,看着这样的苏远之,她也是心疼又悔恨,上次与苏远之的长谈,才终于让她明白自己这些年原来都活在梦里,她以为的父子情深,原来早在八年前就已经破碎,这八年,苏远之活的还不如一个孤儿,得而复失的痛苦,远比一开始就不曾得到要来的痛苦得多,在她浑浑噩噩度日的这些岁月里,所有的痛苦与灾难,都报复在了她唯一的儿子身上,为人母,是宁愿自己死,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平安顺遂。
一梦八年,杨婳才终于清醒,她这一生原来都活在梦里,出嫁前父母给她如梦般美好的生活,出嫁后的十三年,她活在苏耀强用谎言编织的美梦里,又八年,她活在用儿子的幸福、甚至是生命换来的痴梦中,若再不醒来,杨婳怕苏远之的一生,就这么毁在她手里。
想到此,杨婳对苏远之的愧疚越深,也越发后悔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才好。
就听一旁的温贤道:“杨姨,这大好的日子,您怎么好哭了呢?”
苏远之豁然抬头,看到杨婳满脸泪痕的样子,眉头轻蹙,杨婳也不愿让儿子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忙用手背擦了擦道:“是啊,这么好的日子,怎么哭了呢,该笑才是。”
温贤道:“是,该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杨姨,您瞧我给您带来了什么。”
温贤将带来的箱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火夹子,杨婳自然以前是汤过的,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这不是火夹子吗?”
“啊,是火夹子,”温贤笑道,“先前答应您的,等下次再见,我给您烫个好看的发型,您瞧,我可没食盐。”
“这……”杨婳不好意思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哪里好意思真的麻烦你呢。”
“不麻烦不麻烦,您坐好,我准备一下,一会儿就给您烫头发。”
苏远之要帮忙,温贤拦下他:“你又不会弄这些,我自己来就行,你陪着杨姨说会儿话。”
苏远之神色一柔:“好。”
温贤忙忙碌碌,又是生炭火,又是提冷水,忙忙碌碌不可开交,杨婳坐一旁看着,都觉得不好意思。
“我看看有什么我能帮忙得吧……”
“不用,”苏远之拦下她,“让他做。”
杨婳轻叹道:”这孩子真不错,君子言而有信,远之,你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妈真的很替你高兴,不论你日后如何,一定记得,千万不能亏待了人家,不能因为人家是个剃头匠,就自觉高人一等,知道吗?”
苏远之一愣:“他不是剃头匠。”
杨婳也是一愣:“不是?可他明明……”明明说自己是啊,难不成是自己吃药吃的记忆混乱了?
苏远之压低声音道:“他是为了您特意去学的。”
“啊?”杨婳有些懵,“这……这怎么好意思啊。”
苏远之抿唇:“无妨。”
杨婳不赞同道:“那怎么能行呢?即便你们兄弟关系再好,也不该如此麻烦别人啊,我就说这孩子看着一身贵气,怎么可能只是个剃头匠呢。”
苏远之道:“不是别人。”
杨婳道:“是兄弟也不行。”
“不是兄弟。”
杨婳呆傻道:“啊?不是兄弟又不是别人,那还能是谁啊?远之,你都把我给弄煳涂了,那你说,你俩这到底是算什么关系嘛。”
苏远之抿了下唇,并未回答,转了话题道:“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庐州。”
果然,杨婳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她豁然转头看向苏远之,瞳孔微张道:“……庐州?”
“是,”苏远之道,“吴伯来静园找我,说兄长病重,让我回去看看兄长和外公。”
杨婳焦急道:“不惑病了?而且病得很重?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方叔在照顾他。”
“方藜?”杨婳对方藜的医术还是颇为信任的,当即松了口气道,“有方藜在,他一定能治好不惑的病,那……那你外公,他、他……”
苏远之道:“外公身子坚朗,外婆的风湿有些严重,不好常走路,其他都很好。”
杨婳哽咽道:“你外婆她年轻时身子就不太好,风湿年轻时就有,当年你外公去福建谈生意,听说福建有一种叫一条龙的草药,治疗风湿有奇效,你外公买了许多回来给你外婆泡药酒,只可惜这风湿病根本就治不好,一遇到梅雨天,你外婆就痛的卧床不起,你外公也就看着硬朗,咽喉炎的老毛病每年都反复好几次,年轻时熬出的胃病,连最爱的茶都喝不了,一喝就胃疼,哥哥早逝,我、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我本应该在他们身边尽孝才对,可我……我实在没脸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