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及美人俏(163)
女子方才听过苏沚心的话走到正前方接过侍女抱着的琴坐下。
“不知公子要听何曲目。”
“广陵散可会弹?”
言出,四下一惊。此曲原在魏晋之时就已经断于世间,后人虽多有在模仿其创作,但大多都未有其意。
“公子莫要取笑人。”
女子紧凑眉头,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你随意弹奏就是。”
女子这才没有要走,调好琴后,琴声起。
苏沚心听着,便明白其意思。
曲名为—《玉树后·庭花》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苏抿了口酒,觉得别有韵味。
“好一句,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寄中。”苏沚心拍手叫好,连同在座四人一样。
女子在不满大肃么,除苏沚心,那四人不过只是听出了女子所弹的音色好听罢了。
不懂乐者,焉知奏乐人之心。
玉树后·庭花乃是南朝亡国之君陈后主所做之曲。
南朝陈后主生活奢侈,不问政事,且喜爱艳词。每日只在宫中与嫔妃近臣游宴,其有一妃子,名张丽华,发长七尺,其光可鉴,深受后主喜爱。
他在后·庭摆宴时,必唤上一些舞文弄墨的近臣,与张贵妃及宫女调情。然后让文臣作词,选其中特别艳丽的句子配曲,一组组分配给宫女,一轮轮地演唱。其中有“壁月夜夜满,琼树朝朝新。”更有一首《玉树后·庭花》歌词中云:“玉树后·庭花,花开不复久。”
最后因此而亡国,失了民心,却仗着江海天险以为梁兵攻不进来。
最后梁兵进入建康,陈后主被俘,后病死于洛阳。
说起来此事距今不到两百年,梁建国经文帝统治繁华,又经炀帝败落亡国,才有如今的大肃,其中一朝更替不过在数十年之间。
苏沚心起身,吐了口气,女子身上胭脂味道太重她有些憋得难受。
缓缓拍手走至琴师跟前,蹲下拍了拍女子的肩膀。
她自认为自己是女子,拍拍人家的肩膀又有何妨。
但是她忘了此时她是苏必苏三公子。
在大肃女子贞洁最是看重,琴师重重将苏沚心的手拍落。
苏沚心耸耸肩,稍微驱逐了点尴尬,随后沉下脸小声郑重道:“今大肃之太平盛世,姑娘起了这样的心,恐怕不妥吧。”
女子一愣,转过头,认真看道苏沚心。
她以为苏沚心也和其他几个人一样,都是些自认清高贵族老爷。
认真看去,苏沚心离她十分近,眉清目秀看得一清二楚,女子行走十几载,还未曾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
苏沚心起身,冲女子笑了笑,那笑容很是真。
“苏三公子可会弹琴,不如弹上一曲如何?”
王冕觉得,生在世家,当是没有什么人不会弹奏的。
在肃朝,琴棋书画,这是必学之礼。
随后王冕就后悔了,这苏必是苏老爷认的儿子,是苏家远亲也是个孤儿,或许不懂乐,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似乎空气沉寂了那么几秒,也越发让他不安,本打算赔礼道歉。
“也好,只是许久不曾弹奏,手生的很,诸位兄长莫要嫌弃才好。”
苏的话,让王冕楞了下,好在是会的,不然第一次见面就折了人家的面子,今后想深交就难了。
细想一下,苏家是出自武功苏氏的,虽然自苏航被斩前兮就与武功苏氏断绝了关系。
但是苏家的远亲,定是出身于武功苏氏,那么这就说得通了,武功苏氏,也为贵族。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什么的,勿考。
小苏的装逼时刻即将来临。
苏航是苏家捡来的,知道皇帝不会放过自己,就先和苏家断绝了关系。
武功苏氏类似于关陇贵族那种世家,根基稳固,总之是皇帝不好动手的。
关于苏必只出现了三刻,是因为易容术也怕出错啊,她要和苏沚心同出现,而且还要表现的很有才华的样子。
易容的人,自然是公主殿下代替的呀,就是易容成苏沚心的样子,以男装示众。
然后真正让苏沚心接受苏必身份的时候也无需担心,苏沚心给世人的一面是武功强的贞烈女子。
但是苏沚心才华一面,是众人所不知的。
就解释这么多,对文章前面的章节不是很满意,会完结后修文,船系什么的我之前居然草草的只写了一点。这怎么可以呢,应当是美好细腻的,之后我会多尝试写的。
另外我在考虑,要不要给帝后真的来个亲生包子。你们觉得呢?
第170章 太宗皇帝
“姐姐何故引开话题!”
穆菱柔杵在窗前, 外头的风是真的大, 一阵阵刮来, 她只觉得意外冷的嗔人。
“你, 终究是你,有些事, 是需要你自己走的。”
苏沚心皱着眉头,穆菱柔还是将她当做孩童一般。
“我知道了。”
“方才, 我进门时, 你身上为何有一股清淡的梨花味!”穆菱柔对味道极其敏感, 从她进来第一刻就闻到了苏沚心身上有着不属于她的味道。
是一股来自女子,且闻此香也知此女子是个精致的女子。
苏沚心蓦的一愣, 她喜梨花, 但是随身的香囊却不是梨花,况且她自幼也不像个姑娘,不常带有这物事, 身上的香囊是幽兰为主的香料,从穆菱柔哪儿讨了来的。
“哪里的话, 有幸听得苏三公子奏曲, 乃我等之福。”
苏沚心回了个微笑, 那女子识趣的起身让琴。
身起之时,却让苏沚心蓦的一愣,再闻自己触碰过女子的肩膀的手时。
有些十分淡的味道,闻着很是舒适,苏虽不带香囊, 却并不是因为讨厌。
女子身上的味道,让苏想起了一个人。
因为这味道,相差无几,估计是制作方法相同的缘故。
“姑娘,喜爱梨花否?”
香料之事,男女对待自是不同,一般男子如何会注意这般事物。
“梨花,乃高洁之意,自幼爱之。”
苏为之一笑,起身坐下,手抚过琴弦,已有月余不曾碰琴了。
心中想着,若抚一曲广陵散,现下是为不妥,她可不想因此与洛阳那位争。
索性弹奏起以前经常在苏府弹奏的《梅花三弄》。
苏一碰琴,已然陶醉其中,琴声一起,自是惊了旁边那位姑娘。
她自认琴艺在长安已经是一绝,不然如何在这第一楼都十分受欢迎,可是眼下这位公子。
已然超过自己许多,就如初起拨弄琴弦的手法也不是自己看之即会的。
以前的苏沚心,弹琴带的是思而不得的情感,而如今却是,得而未果之心。
“…爱非爱
情非情
一人痴心一人痛…”
曲目之长,一时间苏沚心竟然到了忘我。曲意之深,她那心便越发的痛,是深藏在内里的心,不露于世的心。
是一个为爱而狂的心!
初弹此曲,只觉得贴近人心,华丽之词,美不胜收,如今在弹起,懂了其意思,在心头又是别的一番滋味。故而那沉入海底的心又活了起来。越发的狂。
女子听了,已然也是明白了,原先对苏沚心抱有芥蒂如今好了许多。
原以为苏三公子也是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弟,与长安城下那些贵公子无差,却不曾想弹得一手如此好琴,又更是性情中人。
一曲终,苏不自禁的落两行泪,不知泪起何故。
——啪——啪——啪啪——
“苏三公子真是奇人啊,如此才艺,我等年长几岁自叹不如啊。”
“就是想比第一琴师,我看也是不相上下的。”
苏笑了笑,听过第一琴师奏曲的李梓却沉默了。
“李兄,莫不是被苏三老弟的曲音打动了?”王冕与之关系最好,打趣着说道。
见有泪,女子递过自己的手帕。
苏愣了愣,“谢谢,失态了!”她忘了那几个公子不懂音意,这位女子却懂,而自己刚刚又如此。
“苏公子,你可是认得那琴师郑玉华?”许久,李梓才出了这样一句惊呆众人的话。
郑家,乃是与白家一样的外戚,权倾朝野,大肃第一大家,谁都知道,做了郑家的媳或婿意味着仕途的青云直上。
谁都想巴结这样的家族,而那郑玉华,是被郑家人捧在了天上。
已经十八·九的年华,还为之拒了天下大半士子。
苏沚心摇摇头,“我不曾去东都,哪里会认得什么第一琴师,李梓兄何出此言?”
李梓紧凑眉头,看了看苏沚心:“这就奇怪了,我虽不精琴艺,却也听得出音色,方才苏公子所奏音色,却与那日殿内郑玉华所奏音色有几分相似。”
“李兄,你太大惊小怪了,会琴的人如此多,你都说是只有几分相似了,琴曲共通,音色有一样的地方很正常。”
“是啊,李兄太抬举苏某人了,苏某哪敢与第一琴师相媲美。”
李梓听着,也没有再多想了,举杯笑道:“苏公子哪里的话,今日听君一曲,便认为与那第一琴师是不差的,若苏公子有意,恐怕这天下第一琴师的称号要易主了。”
苏沚心笑着起身回座上,“苏某乃一届商人,无心舞文弄墨,就莫要打趣了。”
举杯一饮而尽,苏沚心的心,却从此刻不安起来。
会是她吗?
这世间的因果,非人力而能改变,但又会是自己种下的因,而结下那果,最后还要由自己吃下。
世间的东西,总不会顺其心意,当你得到一样东西时,你总要失去另外一样东西。
如情,得到,却总要亏欠。
即使不愿意亏欠,也无可奈何。
苏沚心才想起自己刚刚从醉花楼回来,身上染了那些女子的胭脂水粉。
“今日那几个世家子弟安排在了醉花楼。”
“醉花楼?”
穆菱柔出生于长安,醉花楼建楼百年,自然知道是什么地方。
名为酒楼实为青楼。
“还真是为讨好你,煞费苦心。”
苏沚心冷的一笑:是讨好,公主殿下罢。但是苏没有出声说出来。
“醉花楼的女子,滋味如何?”
苏刚刚坐下,倒了杯茶,穆菱柔像逼供一般,让她不自在。
“未见得有多好,听了曲琴喝了口酒就那样罢。”
“哦?”
“那你身上这味道?”
“酒过三巡,弹了一曲,与那女子擦肩过了,仅此而已。”
苏喝着茶,不紧不慢。
穆菱柔也不是要问个所以然来,她未曾怀疑过苏沚心什么。
只是今日看苏沚心的样子,颇有些不爽一般,苏是个吃醋吃得厉害的人,她要是不问,怕苏又生了以为自己不在乎她的那种心思。
穆菱柔没有再问,因为苏沚心心不在焉的样子。
许久苏沚心才回过神,从醉花楼出来,她一直在想,有关于洛阳的事。
以及那去年的传闻,郑家小姐是一夜归家。
“姐姐,方才去哪里了?”
就知道,苏沚心会这样问的,就是心不在焉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事情,天然的醋坛子。
“去了会昌寺。”穆菱柔也不遮掩,实打实的说了出来。
“会昌寺…去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