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观星(90)
“我说的普通话啊。”顾群山一趔趄,差点摔个屁股墩儿。
“你……算了,”冬夏揉揉太阳穴,懒得听他扯,“我还能指望你说普通话没口音么?”
顾群山不服了:“我本来就没口音!”
我那不是配合见星儿和老大么!
看那头兄弟打打闹闹的,盛夜行憋着笑把摄像头拿远点儿,故作嫌弃道:“我就上来看个病,给你们说得观光旅游似的,折腾不折腾。”
“吃冰棍了吗见星儿,”顾群山又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大还让你吃吗?”
“嗯。”
路见星热得不想讲话,感觉汗都要顺着胸口流向肚脐眼了,“薄荷的。”
“一个?”
“嗯。”
盛夜行看路见星有点儿累了,伸手把电话抢过来就对顾群山说:“你以为跟你似的,非要吃五六个,口味还不一样,舔了这头舔那头,怕滴下来黏手上。”
“巧克力化了还舔手指呢,”顾群山说,“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
“哎,你们多久回来?”
“后天的票,”盛夜行说,“今天陪他在这边把生日过了。”
路见星不太会说,就只能听,他也习惯了倾听,在听别人讲话时眼睛会亮亮的。偶尔黯然,那绝对就是不感兴趣或者没注意到。
一听“生日”两个字,他眼睛发光了。
过后三天,五月二十五日,是路见星生日。
也就是这一天,盛夜行没让路见星跟着去医院,自己拿着测验报告跑了趟医院,中午和晨姐吃了顿饭,一点过就准备回酒店去。
拿完药正准备从诊室离开,盛夜行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医生,那个,我……晚上睡不着的话,能不能多吃点药?”
天天抱着路见星睡觉,能容易早睡着就奇了怪了。
躁狂类的药物吃了嗜睡,这一威力盛夜行早就体验过了。
“你这药吃了是嗜睡不是催眠,”医生看他一眼,正在纸上记录着什么,“这药是精神类的,能多吃吗?”
“不能。”盛夜行说。
“药吃多了不好,能不吃就尽量不吃,”医生扶了扶框架眼镜,劝慰道:“睡不着就听点舒缓的音乐,不要睡得太晚。”
“行,”盛夜行攥紧纸张,打了声招呼,“我先走了。”
出了医院,盛夜行也没走。
盛夜行去文具店买了根黑色的马克笔,把兜里装的机车木雕的后视镜涂成黑色,在车身上写了个“猎路者”。
这就是他自己那辆车的型号名,没想到挺赶巧,真成猎“路”者了。
每天早上他都比路见星先起床来,就在浴室偷偷弄一点儿,想争取在生日前做好送给他,这下终于大功告成。他手里的木雕早已不像上个月那样粗糙了,边角都是细细打磨过的,路冰皮儿绝对喜欢。
对于“生日”,盛夜行的理解还颇为模糊,他也不觉得长大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属于路见星的十八岁永远不要到来。
但是,只要是凡人,都躲不过要长大的命运,也会去面对自己的一片天地,然后一辈子自己对自己负责了。
刷了个单车骑回酒店,盛夜行叫了个蛋糕外卖,在酒店大厅等蛋糕到了再上去。
早上走的时候路见星还没醒,没能及时说一声“生日快乐”。
盛夜行拎着蛋糕回房间,路见星正拿着手机,有点儿懵地看班上好多同学在班群里刷屏,都是祝他生日快乐的。
他们那里的学生接触社会少,大多都比较直接,什么话都说,无非是希望路见星尽快好起来,尽快融入他们。
“我说的,”盛夜行把蛋糕拎到桌上放好,“你应该得到很多祝福,很多很多。”
他说完,走到路见星身边,往路见星被空调吹得发凉的脸颊上印了个吻,“热得一身汗,我去洗澡。想吃点什么?”
路见星知道他在问午饭,但还是说:“蛋糕。”
“行吧,等下一块儿吃,”盛夜行深呼吸,用掌心在衣摆擦了擦汗,从兜里把小木雕掏出来,看似随意地说:“喏,送你的。”
“啊。”
路见星双眼都发光了,他实在太想念被唐寒没收了车钥匙的摩托车了,那是盛夜行的“七彩祥云”,能载着自己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装……”他捧宝贝似的把礼物接过来,看了看自己的行李箱,完全不知道把它放在哪里。
“放行李箱里就行,回市二了摆寝室里,”盛夜行说,“喜欢吗?”
路见星点点头,但还是重复:“装!”
看他眼神完全已经黏在木雕上边了,盛夜行笑着问:“装箱子里啊。你非要拿着?”
路见星只是说:“身边。”
“装你衣帽兜里吧。”盛夜行一挥手。
“丢了。”丢了怎么办?
“我刻了挺久,你别弄丢了,”盛夜行抬眼瞥过去,“丢了的话,哥再给你整个。”
别说整个了,“整”个世界都行。
洗完澡出来,路见星抓着他新研究好的玩具——吹风机,自告奋勇地要给盛夜行吹头发。
“我这寸头有什么好吹的,”盛夜行哭笑不得,“得长点儿再吹,我这不用吹,知道吗?”
“哦。”路见星伸手要去扯插头。
盛夜行又觉得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伸手把人揽过来,再乖乖低下头,“吹吧。”
吹风机在头顶响了会儿,路见星又默默地把吹风机收好。
他手里还握着那个猎路者的木雕。
意思是,今天开始我就十八岁了吗?想想都好笑,在他六岁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三岁,妈妈花了好多时间给他解释人一年会长一岁这个事。
“天快黑了,”盛夜行看一眼,落地窗外夜幕即将低垂,天空的颜色正在缓缓变暗,“现在你十八岁了。”
天快黑了,星星也都出来了。
盛夜行拨弄开他鬓角的发,揪一把路见星耳朵,“听说过几天学校有个活动,我们回去参加还来得及。”
“嗯。”路见星抱着木雕,答应下来。
“生日快乐啊。”
盛夜行语气紧张,“话就不多说了,都得用行动证明。”
以前路见星还没成年,对于盛夜行来说还是小孩子,有点儿想法都觉得自己是畜生。青春期少男就是这样的,大一岁都是大,没过十八岁就觉得别人还小。
十八岁一过,再回头来看世界的眼光都不同。
盛夜行这么想着,叹一口气,拿过摆了一排的饮料在鼻边嗅了嗅。
操,爱着一个男孩的男人好脆弱。
“行动。”路见星突然说。
“对,”盛夜行仰头喝一口矿泉水,抱着枕头盘腿坐在床上看路见星兑饮料,“新的一岁,要更好地陪着你玩儿。”
“我陪你玩”真的是个很美好的承诺,代表两个人一起快乐。
“想不想,”路见星抬头看他,“做点别的。”
盛夜行倒饮料的手顿了顿,他明显感觉到路见星把落地灯关了,房间内光线暗了一些。他紧了紧喉咙,迟缓道:“十八岁……你成年了,你知道吗?”
“知道。”有浅浅的影打在路见星眼睑下。
“靠……”盛夜行狠狠吸了一口气。
其实路见星只是想亲亲他,当时还没来得及想别的。盛夜行倒是因为房间里没套,都不敢靠过去。他买的饮料很多种,里面还有折扣下来的椰子味预调酒,尝着甜甜的,度数却不低。
“做,做什么,”盛夜行不认为路见星完全明白那种事,“要抱一下?还是……”
“……”路见星没吭声。
他摇摇晃晃地走几步,跨坐在盛夜行大腿上,嘴里还嚼着冰块儿,咯嘣咯嘣的。
一口气灌掉第二瓶兑好的桃汁,路见星整个口腔又甜又凉,低头轻轻吻上盛夜行的嘴唇,再用舌头把含住的一块冰推进去。
靠。
盛夜行有点儿明白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接吻接到单膝跪上沙发边缘,盛夜行托住路见星后脑勺,想把他放到床上去。路见星劲儿大,抓着盛夜行的短袖领口往身前一拽,双双落入柔软之中。
窗外万家灯火,落地窗窗帘没关,盛夜行也懒得去床上了,直接拽过被子拖到地上。
他想着,等会儿让客房部再送一条干净被子过来。
他们把空调开到十六度,盖上被子,粗鲁又小心翼翼地拥抱。
被褥非常干燥,但人体传递了潮湿温热。
夏天,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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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事儿了,盛夜行故作淡定地把乱成一团的被褥扯过来搭到路见星裸露的肩胛骨上,再轻轻拍了拍路见星的背,“空调我开得低……不冷吧?”
路见星摇头,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疼得眉眼都拧一块儿了。
手酸。
怎么那么久才……
他捏住路见星酸痛的胳膊,左按按右捏捏的,边揉边安慰,“给你捏捏就不痛了啊,乖。以前啊,我们校队里都这么弄的,都是互相的,弄完特别舒坦。”
“……?”投过去疑惑的目光,路见星给听懵了。
什么意思?
以前在校队里,他们都这么互相搞?
盛夜行没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的,还以为他嫌力度太小了,加重点儿力气问:“怎么了?”
“你们,”路见星咳嗽了两声,“你们。”
玩儿挺开啊?
再认真琢磨路见星的眼神,盛夜行赶紧解释:“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说,经常互相按摩。”
“哦。”
偷笑一下,路见星又把衣袖捋起来将胳膊往前凑了凑,发觉好像捏捏是更舒服了!
再一看时间,已经凌晨。
关了灯躺下来,盛夜行伸手从后面抱住路见星,哑着嗓子说一句:“真好啊。”
“……”路见星觉得他抱得太紧,掐了掐他的手臂。
“就是真好,没什么原因,”盛夜行低头把下巴搭在路见星肩膀上,“现在的氛围和人值得我说这样的话。”
“紧……”
路见星快被他勒得喘不过气。
睡觉的时候,盛夜行喜欢把手掌放到路见星小腹上,路见星总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呼吸不太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