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内暗恋(24)
他扶着时寻向下躺,却遭到了强烈拒绝:“刚才查房大夫都说了,我可以尝试下床走动,你让我看看。”
“……”
柏沉故知道他的脾气有多执拗,为避免他犟到反复爬起来牵扯伤口,他也只得把人扶起来。
他低声嘱咐道:“坐一下。”
说完,他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弯身包起地上的金属珠花。
他回到女孩床前,把包在纸里的东西递给她:“你年纪也不小了,伤了人需要负责的道理你明白吧?”
女孩忙收起珠花,始终垂眸沉默。
柏沉故继续说:“所以在这件事解决之前,你只能待在这儿了。”
女孩还是不说话,头又低得更沉了些。
但柏沉故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转身搀起病床上的时寻:“我带你去办公室。”
时寻有些意外。
路过女孩的床前时,他偏头看了眼面色蜡黄又憔悴的小姑娘,临到嘴边的重话又咽了回去。
他们走得很慢,看着柏沉故耳边还在流血的伤口,时寻很心焦,可又不敢袒露得太过分。
之前强行起身拉扯出的疼痛感缓慢反噬着,他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柏沉故驻足对护士道:“麻烦多关注一下11床,她暂时不会再闹出院了。”
“好。”护士点点头,担忧地瞄了眼他的耳朵,“您这伤,需要我帮您处理吗?”
“谢谢。”柏沉故拒绝了她的好意,“我自己来就可以。”
柏沉故的办公室距病房并不远,但柏沉故的搀扶却使得这条路变得漫长。
到办公室时,牵扯伤口的疼痛总算缓和下来。
柏沉故关上办公室的门,对时寻说:“11床的事比较复杂,事关患者隐私,我不能多说,你别去搭茬就好。”
时寻有点明白了,他撇了撇嘴:“搞了半天你带我出病房,是担心我冲动惹事啊?”
柏沉故没回答,算是默认。
时寻急着查看柏沉故的伤,顾不上这些,干脆揭过了这个话题。
他在桌上扫视一圈,发现了桌上的碘伏棉药剂,直接伸手去捞,柏沉故却先他一步拿起了药瓶。
时寻摊开手:“给我。”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给别人上药,扯到伤口会很疼。”
时寻反驳道:“你是替我挡了一下才受伤的,不许我给你擦药,是想我一直愧疚在心吗?”
柏沉故无言。
他的指尖在药瓶周围浅浅摩挲,终于在犹豫后摘下了眼镜。
他移动椅子到时寻对面,偏身坐在他面前。
病区查房还没结束,整个办公室静悄悄的,只有他和时寻两个人。
柏沉故的桌面下,洋桔梗径自开放着,散发着幽微怡人的香气。
时寻拧开瓶子,从中取出一块碘伏棉,帮柏沉故清理血迹。
他给自己处理过不少伤,可眼下才发觉自己受的伤无论多疼都只能算皮外伤,而伤在柏沉故身上的,会无声无息地钻入心底,掀起真正的酸涩苦楚。
他小心绷着手上的力,迟疑地对柏沉故道:“医院里总会发生这种事吗?”
柏沉故否认得很快:“不会,你担心的话,可以换个病房。”
时寻不清楚柏沉故是怎么得出他想换病房这个结论的,他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那道划伤上,也就没对此回复什么。
“还好不深。”
他呢喃着,手又向上抬高了些。
牵扯的痛感令他手上一抖,不稳定的力道直接压在柏沉故的伤口上。
柏沉故睫毛轻颤,却面色不动。
“对不起。”时寻连忙道歉,“很疼吧?”
“不——”
时寻伸手捂住他的嘴,暗暗抑下嘴角:“你少唬我,怎么可能不疼?”
柏沉故的目光凝滞,微怔的双眼里散着不甚明显的惊讶。
属于时寻的气息包裹在他的鼻尖,纠缠着溢出一味甘甜。
那甜味缓缓向前,又轻轻贴近。
时寻对着他的伤口吹动两下:“呼呼,吹吹就不疼了。”
带着暖意的轻柔扫过耳畔,柏沉故周身一震,扳在椅子上的手指向内陷动,鼻息被迫漏下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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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寻,好好“反省”一下,耳朵是能随便吹的吗?
第19章 “我在你眼里很温柔吗?”
周围的光线变动。
钟予章正常走进办公室,却意外撞见眼前这一幕。
他当机立断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钟予章的神态动作落进时寻眼里,令他意识到自己和柏沉故的行为有些亲密。
他向后撤开一小段距离,手掌尴尬地悬空。
柏沉故克制地吞咽,语气却显得若无其事:“进来,我们在上药。”
门把手试探地旋了一个角度,见里面没反应,才彻底旋转到底。
钟予章点指着身后:“那个,院长找你,小胡和我说你在办公室,但没和我说……”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瞟了眼时寻。
时寻清咳两声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指尖不安分地捻动着。
柏沉故又解释了一遍:“说了是在上药。”
钟予章瞥了眼柏沉故泛红的耳垂,暗暗咧动嘴角,却又极给面子地应和道:“是是是,在上药。”
他拉开抽屉,递给时寻一个药瓶:“液体创可贴,给他涂一下就行了。”
时寻愣怔地接过瓶子,拧动瓶口。
十几秒的时间里时寻如芒在背,指背紧绷地涂抹柏沉故的伤。
钟予章没看他们,搭话道:“估计是问你11床的事。”
柏沉故:“知道了。”
对话结束,时寻也完成了手上的涂药任务,向后退开:“好了。”
柏沉故站起身,拜托钟予章道:“帮个忙,给他转个病房。”
钟予章没问换病房的具体原因,只点了点头。
柏沉故转回身,叮嘱时寻:“一次不要走太久,在这里等一会儿,直接去换好的病房躺着。”
全部说完后,他才从办公室离开。
钟予章摸了摸眉梢:“呃,外科病房这会儿是满的,不然小姑娘也不会住进11床了,你看是需要我和别的病房患者协调,还是安排你住进其他科的病房里?”
时寻摇头拒绝:“还是不麻烦了,我没想换,而且小姑娘情绪不太稳定,万一换病房她多想就不好了。”
“行。”钟予章赞同地颔首,“那等柏问的时候你和他解释一下。”
“好。”时寻局促地绕着钟予章往门口溜,“麻烦您,我这就走了。”
关上门,时寻将尴尬留在屋内。
他没有听话回病房,而是又在外面溜了两圈,毕竟他确实也担心自己会如柏沉故说的那样,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
手机又提示拦截了一条消息。
时寻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家里还在锲而不舍地向他洗脑。
他懒得理,转而打开微信,和老师说明了他暂时还不能去实验室的原因。
医院里人多嘴杂,时寻没转多久,就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
结合病房里小姑娘说过的话,他也大致能拼凑出11床的情况了。
小姑娘不到六岁就被人贩.子拐走,不久前才和亲生父母相见,还没好好团聚就查出了肝硬化,需要做肝脏移植。可小姑娘却激烈抗拒,坚决不接受手术方案,昨晚是昏了过去,才被父母送回了医院。
时寻不知该说什么,默默离开了指责小姑娘的闲言碎语周围。
病房门口,女孩的父母双双站在那儿,从门上狭窄的玻璃窗口向内窥看。
见到时寻,两人忙拽住他。
他们走到另一旁的角落,女孩的父母才小声拜托道:“小伙子,能不能帮我们个忙?我家小蝶不许我们进去,你能多留心一眼,帮我们看看她吗?”
看着他们满怀殷切的眼神,时寻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