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我会遇见你 下(99)
“我是挺想帮你的,”诗涵道:“只是确实……我认识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所以……”
林瑾瑜说:“我理解。”
诗涵问:“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林瑾瑜心里没主意,道:“我再看看吧,自己想办法。”
张信礼说:“不要好高骛远了,你要么专心在家复习,要么找个轻松的,别总想高薪高薪。”
林瑾瑜道:“你不是不说话吗?”
“……”
世界安静了。
没过多久,意面端了上来,林瑾瑜拿起叉子,开始享用这顿免费的晚餐。这盘子面其实就是一般咖啡厅卖的那种很普通家常意面,价格也不高,可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还真有点雪中送炭那意思。
刚开始,他们谁也没再说话,诗涵的耳根子总算清净了一会儿,林瑾瑜细嚼慢咽,张信礼仍如往常,很快就吃完了,他忍了有一会儿,最后大概有些话想说太久了,还是开口道:“其实很早以前就想跟你说了,你有时候确实……好高骛远,设想得很好,和你想象中稍微有点出入的就不干,可哪有那么多如意事。”
林瑾瑜说:“我没有,别总想着教我点什么。”
张信礼是想跟他好好说的:“你有,想想看,我们一开始来上海的时候,手里其实有一万多块钱,但是因为你……还有之前进的账,总共差不多两万,才来了两个月就全花完了,这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颠倒黑白,哪里来的两万,撑死一万六七,而且你怎么不说一半都交了房租?”
“本来可以不交,”张信礼道:“有几个人手里没多少钱还价都不还一次性把钱全交了?”
“那你自己找啊,我累死累活跑,”林瑾瑜想起自己刚回上海,冒着雨冒着雪被人耍的画面:“要么你自己把事儿干了,别人干了就别抱怨这抱怨那的。”
“你觉得我说话没顺着你就是抱怨,就是怪你对吧?”张信礼说:“我是想自己干,不是你主动揽过去的吗?”
“意思我主动帮忙也帮错了,狗咬吕洞宾,现在又来管着管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好好说个事儿还真骂上了,张信礼气不打一处来,林瑾瑜总跟他说有事直说,合着不直接点他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是,”他忍无可忍又有些无奈,说:“你有责任,花钱大手大脚,两万用成负三万你没责任?”
“什么时候成负三万了?你还真准备给啊?”林瑾瑜寻思这又是哪里来的大罪名:“扪心自问,从我们在一起开始我一直都在顾虑你,你的经济水平、你的心理感受,还要我怎么样?”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现在还要当着别人的面揭我老底,你是不是只能看见别人哪儿哪儿做得不好,看不见自己?”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什么时候说不好,偏偏挑外人在的时候对他大加批判,然而假使不是他未经商量,准备来个“先斩后奏”,张信礼也许会仔细考虑是否应该选一个更恰当的时机的。
“我还只看见你做得不好的?”张信礼着实委屈,他是真怒了,还要怎么做才叫看得见自己:“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是不是真的根本没数?”
边上还有诗涵这个吃瓜旁观者,她听得云里雾里,觉得这俩人对话有那么点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她道:“呃……你们别吵了吧,这样我很尴尬啊。”
此时此刻,林瑾瑜和张信礼谁也听不见她说话,林瑾瑜怒而反问:“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是不是也没数?!”
张信礼颇粗暴地把面前的盘子推远,拉开椅子站起来,冷冷道:“我上班去了。”
上班就上班,跟谁没上过班似的!
林瑾瑜道:“慢走不送。”
“喂……”诗涵夹在中间不知道说啥好,不过细究起来她和张信礼其实没啥交情,也算不上熟,对方走还是留她不好干涉,也没义务挽留:“你们都消消气,冷静一下好伐,我不知道你们具体有哪些纠纷,但钱总归是能心平气和谈清楚的事,没必要吵……张……信礼,你叫张信礼是吧,其实先去上班冷静下也好,小梵,你等会不上班对吧,要不我俩聊聊天,我刚来的时候状况和你现在差不多,嗯……咱们去店里坐坐,我请你喝杯酒,有啥不愉快的都先放一边,咱不想了。”
夜店请喝酒是种具有暗示意味的举动,异性说请你去夜店喝一杯多半都包含了点那个意思,没例外。
诗涵确实对林瑾瑜有兴趣,虽然仅仅是“有兴趣”而已,可以进一步发展看看,谈不上要死要活非他不可——林瑾瑜自己有所察觉,只是装作全然不知,毕竟诗涵和宁晟凯不一样,他们之前不存在直接的重大利益联系,装傻,维持现状是最好的。
对于这个邀请,林瑾瑜本来也是准备拒绝的,但也许是已经保持了太久的沉默,或者一路走来,在林瑾瑜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张信礼已从最初的排斥、抵触慢慢变为了完全的正视,又或者根本只是他吃错了药,林瑾瑜看见张信礼起身后并未直接离开,而是代他回绝了诗涵的邀请。
林瑾瑜说他当着别人面揭他老底是吧,行,他就揭个够。
“你用不着请他喝酒,”张信礼看着诗涵,用最赤裸裸的话语说:“因为他不喜欢女的,他是gay,喜欢男人……和我一样。”
正在喝水漱口的诗涵毫无准备,一口白开水喷了出来。
第282章 深夜亲密
张信礼说完那句好似原子弹一般的话后转身就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两个人。
“……”
“您好,请问您这个还吃吗?”
服务员见他们这桌吃得差不多了的样子,上来询问是否需要收拾餐具,诗涵愣了好几秒才回道:“啊?哦哦,收了吧。”
服务员便把桌上沾了各种酱的空盘子都收虞嬉走了,周遭瞬间一片空旷,只剩两个尴尬对望的人。
林瑾瑜还沉浸在张信礼刚刚的话里没缓过神来,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张信礼会当着别人的面说出这些话来,这这这……难道不应该是他的台词吗?
他都已经习惯张信礼在感情上的沉默和委婉了,骤然来这么一发直球,感觉还……蛮奇妙的。
然而这样一来,他跟诗涵之间就……
空气中浮动的全是尴尬因子,假如能用量表测算的话,估计指数直逼切尔诺贝利爆炸后的核辐射指数,诗涵一动不动,愣愣地盯了他可能有十几秒,才从喉咙里发出模糊地音节道:“你……”
她艰难组织起语言,吐出三个字:“……是真的?”
“……”除了说是,林瑾瑜还能咋回答,不管诗涵希望的答案是什么,他的答案只有一个。
他略带抱歉但十分清楚地道:“……是的。”
这回轮到诗涵“……”了,只见她原地静默三秒,然后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我!操!”
难怪呢难怪呢,难怪如此“清新脱俗”,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以往她在那些臭男人们身上感受过的、对女人的那种欲求与讨好——虽然程度不一,但诗涵确实在几乎她遇见过的、除了父亲之外的每个成年男人身上都感受到过那种对漂亮性感女人的贪求。
弄了半天,原来是因为本来就是姐妹,无语。
有一种观点认为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纯友谊,但……假如是gay那显然就不一定了。
她说:“操!暗恋对象突然变姐妹,八点档的操蛋事儿让老娘遇上了?!”
“……”林瑾瑜对女生大剌剌骂脏话稍微有些不适应,诗涵之前在他面前还稍微收敛了些本性,表现得有那么丝淑女跟矜持,现在大概肆无忌惮放飞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