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我会遇见你 下(203)
今天是封校倒数第二天,房客几乎都搬走了,要搬进来的寥寥几人明天才来,整栋楼静悄悄,没什么人气,连大门房东都给锁了,只单独给了林瑾瑜等少数一两个续租的人钥匙。
实在太冷了,林瑾瑜围巾帽子羽绒服齐全,裹得像头熊,边走边盘算着待会进门了干什么。
第一件事先坐几分钟暖和暖和,然后泡杯咖啡,点个外卖,边吃边看书,现在就开始为三四月的复试做准备,然后……
咦,那是什么?
林瑾瑜正想着自己的学习大业,忽地被楼道口大门边一个褐色的纸箱子吸引了注意。那纸箱挺大,正放在门口,任何一个想要进楼的人都会被它吸引视线。
房东不让把垃圾放楼门口,这谁的啊?他很纳闷:这么大个纸箱,放这儿把门都挡了,缺德么不是。
楼道里一片寂静,想来人少,林瑾瑜回来之前没人经过,他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
算了,搬开就是了。林瑾瑜不是那种遇事三字经的火爆性格,他想着也不是大事,挪到边上去好了,遂撸起袖子,准备当搬运工。
外边还在下雪,林瑾瑜认命走上前去,刚准备弯腰,却见那纸箱子里忽地传来几声呲呲声,好似什么东西在挠纸板,把他吓了一跳。
???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弯腰下去……
纸箱里再次传来几声“咚咚”闷响,与此同时,盖上了但没封胶带的顶部好似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忽地动了,张开条缝。
我的妈呀,林瑾瑜差点被吓倒退,这什么东西?活……活的?!该不会是蛇或者老鼠吧!哦,蛇冬眠了……那老鼠也够吓人的啊!
有那么几秒他是想不管了走人的,可这箱子又高又宽,除非他后退几步助跑跨栏,否则怎么也不可能体面迈过去的。
助跑跨栏,那也太傻逼了。
最初的的惊吓过后,林瑾瑜也有点好奇那里面是什么,于是就这么半主动半被迫地,他重新调整心态,慢慢弯下腰,透过张开的那条缝往里看去——
纸箱又窸窣响动了几下,伴随着响动,一个黑黢黢、毛茸茸的脑袋顶开箱子,小小的前爪扒在纸箱边缘,湿润的鼻头翕张着,瞪着漆黑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那居然是一条狗。
那狗背黑腹黄,两只小耳朵还软塌塌耷拉着,看起来像只德牧,不过还没立耳,看起来很小,应该最多就两个月大。
林瑾瑜整个人惊了,他呆愣片刻,心想:这是哪里来的……绝世小可爱?!
他很喜欢狗,这点几乎他所有朋友都知道……爸妈也知道,但他爸妈都很不喜欢带毛的动物,因此林瑾瑜从小到大从没实现过养一条狗的愿望。
“唑唑,唑唑。”林瑾瑜蹲下身,把什么咖啡、学习全抛脑后去了,伸出手指去逗狗。
那小狗一点不怕人,还很短小的尾巴摇得像拨浪鼓。
林瑾瑜只觉得心都化了,同时又想:这天寒地冻的,哪个缺德主人把它放在这里,出来,看我不给你一坨子,好好批评教育你。
纸箱里其实垫了小棉被,但狗还这么小,单独放这里肯定还是不妥的,林瑾瑜腹诽:该不会是遗弃了吧?缺大德么不是。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禁不住诱惑,把狗抱了起来,想着太冷了,要么先把它抱屋里去,留个联系方式在这儿,这样要是没遗弃,主人来了也能找到他,要是遗弃了……管它呢,那就先放他屋里养着好了,过了最冷这几天再说。
狗太小了,还不抗冻,一个劲往林瑾瑜温暖的怀里钻,林瑾瑜搔了搔它下巴,发现柔软的胎毛下好像有条项圈。
——不是遗弃的?
这是好事,但不知怎的,他心里居然有点失落。
……算了,人家的就是人家的,再喜欢也不能据为己有,林瑾瑜摸了摸狗,定下心来,开始查看项圈上那狗牌,一半主人都会把联系方式刻在上面,并附以‘送回必有重谢’的字样,万一走丢了好找回。
然而……
任何动物的幼年时期总是胖嘟嘟、圆滚滚,憨态可掬的,林瑾瑜抱着都舍不得撒手,他怀着分失落心情看向狗牌,却并未在上面找到任何一个代表联系方式的阿拉伯数字。
只见那崭新的不锈钢狗牌正反面只刻着十个小字——
正面是:别生气了。
背面是:原谅我好不好。
第361章 可怜巴巴
不要生气……原谅?
看到那两行好似不知所云的字后,林瑾瑜完全被狗占据的脑子终于暂时腾出了一片空地。
这时候,这个世界上除了某个人,还有谁会对他说这两句话?
……可仔细想来也挺别扭的,张信礼居然会说这样的话,这样的话真的会出自他之口么?林瑾瑜有些出神。
小狗仍全力摇着那条又粗又短的尾巴,狗脑袋并不明白林瑾瑜为何忽然停滞不动了。雪下得很大,林瑾瑜只不过在门口待了一会儿,肩头便已一片莹白。晶莹而冰凉的鹅毛雪同样飘落到这条才两个月大的幼犬漆黑的鼻头上,惹得它打了个憨态可掬的喷嚏。
幼小生命因寒冷产生的颤动是那样惹人怜惜,林瑾瑜猝然回神,抱着狗,吹去它沾在漆黑毛发上的雪点。外面如此寒冷,而林瑾瑜如此温暖,不需人教,那狗摇着尾巴,湿润的小鼻头不断拱着,想拱开拉链,整个钻到林瑾瑜宽阔的怀里去。
“你这小东西……”意识到这可能是张信礼的狗以后,林瑾瑜的心态好像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好吧也没变多少,他还是觉得很可爱,可爱死了。
他伸手提住狗崽子的后颈皮,把它半提溜起来,想:这狗跟张信礼一样,鬼精鬼精的,还知道主动往怀里钻。
小狗钻不进去温暖的地方,开始发出轻微的“呜呜”声,好似十分委屈,但仍努力地摇着尾巴,抬起还未长成的圆圆脑袋,瞪着漆黑而湿润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林瑾瑜。
“……”德牧是长毛狗,就算还小,才几分钟,应该也没这么怕冷,林瑾瑜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不是在卖惨,不过不管是不是在卖惨,都……他跟这狗对视片刻,认命拉开拉链把它塞进怀里,用羽绒服包着,同时腹诽:不,张信礼这家伙没这狗一半可爱。
雪没半点减小趋势,林瑾瑜裹着狗站起来,他知道张信礼十有八九就在附近,但装作不知,用脚挪开纸箱,迈步就要上楼。
“瑾瑜。”
意料之中的,当他装作没看见狗牌上的字,脚才迈上楼道台阶一步,背后便响起道非常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初起时听起来相隔尚远,林瑾瑜顿住了,等着那人走近。
张信礼头发、眉毛、肩头俱是一层薄雪,他从角落里出来,缓步走到离林瑾瑜还有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了。
转眼一别又是两三个月,他们又缺席了对方生命里不再回来的一段时间。
“……你?”林瑾瑜胸口塞着狗,自然转身,装作毫不知情般道:“奇怪了,这么在这儿?”
“我知道你看到了,”张信礼看着他,在纷飞的大雪里非常、非常认真地说:“别生气了,原谅我好不好。”
同样一句话,写在纸上和当面说出来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林瑾瑜之前看到狗牌上那十个字时虽然也有震动、也有心酸、也有瞬间的动摇,可理智仍占据着上风,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两句可怜巴巴的情话就意气用事。
他快二十三岁了,再没有下一个二十三岁可以浪费。
可此时此刻,当张信礼站在他面前,那样认真又好似带着分请求和可怜地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瑾瑜心里的波浪远比刚刚更大……大得差一点点就要将他淹没。
“说多少遍了,我没生气,”林瑾瑜语气淡漠:“……你总是不明白。”
张信礼心里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明白的,但嘴上不这样说,只道:“我不明白,你可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