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多开几个马甲怎么了(337)
“「战争与和平」总是向我预示「和平」,让我在糟糕透顶的情况下也能喘息。我没有高尔基那样的钢铁之心,也没有契诃夫冷硬到刻薄的强硬主张,我是旧时代的投机者,奥列格。”
他说,“莎士比亚说我是赌狗,有智慧的赌狗不会将所有筹码压在一处,但我一直在倾家荡产地投注,上一次我压你,这次我依旧压你。”
奥列格没说话,莎士比亚先冷哼一声:“所以你早就知道,清楚古拉格针对各国领袖的刺杀,就是为了把我们这群糟老头子凑在一起,好一网打尽。但是为了等到一个奥列格出现的场面,你还是一声不吭把我也牵扯进来。你这也算赌徒吗?”
怎么不算呢?托尔斯泰的笑容这样回答。
“我来这里只是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奥列格此时才说,“原本我应该在日本安享我的退休生活,不是作为「奥列格」,只有在西伯利亚我才会叫这个名字,而那原本已经不是我的责任了。”
“如果你不介入的话事情可就大了,你的孩子在做足以颠覆世界的事。”托尔斯泰看向果戈里和季阿娜,后者纷纷移开视线,竭力表现出这与他们无关的姿态。
“而且,就算不为了这个世界。你也会为了你的孩子出现的,你已经出现了,带着你的愤怒。律贼的主张是什么?”
【如果树叶不必是绿色的,我们也不必谦卑。
【如果苦难不是为了赎罪,我们也不应被视为农场的畜牧。】
奥列格沉默良久:“我们是在绝境中合法的贼徒。”
“是,你们是。”
“可狡猾的说辞没办法掩盖事实,事实就是,除了费季卡外,需要为此负责的人正坐在我面前。”
莎士比亚立刻往后挪了挪,掷地有声:“大不列颠何其无辜!”
“真的无辜么?你们都知道费季卡做了什么,俄罗斯因为古拉格不想去管,英国从来没把日本放在眼里,那个贫瘠小国发生的所有灾难都无所谓,因为没有真正影响到你们。”
奥列格平缓又冷静地挥发自己的怒意。
“现在你们开始着急了,看着一直放任的炸弹就快要炸到自己身上,然后这个时候才对我说,我得介入,因为那是我的古拉格。”
年轻的躯体其实是没什么威慑力的,即使他在几分钟前还把恶名昭著的恐怖分子拽着揍,但从外表来看,年轻人对老者的威胁简直像是不懂事的孩子在抱怨着什么。
可事实并非如此,当他用冷漠的口吻说起那些话的时候,所有被指责的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比生命威胁更具尖芒的东西正在腐蚀人的理智。
奥列格却在这个时候收敛了情绪,他端着红茶,细细抿了口。所有动作都慢条斯理的,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我不主张暴力,更喜欢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你们要我解决的话,我只会想要坐下来,好好「谈」,就和之前在常暗岛上一样。”
而在常暗岛上,这个人曾经「屠杀」了无数自视甚高的政客。
奥列格说:“我依旧会递交出温和的请函,送信的方式不会体面,如果能被注意到,我将不胜感激。”
“你想……请谁?”
“需要为我的律贼所负责的所有人。”他说,“你们、声称要摧毁「国家」概念的天人五衰、古拉格……还有谁?要不然把正在参与其中的,有话语权的人一起请来吧,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果戈里立刻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口:“报告老师!我打不过福地樱痴!要是暗杀的话可以找人试试,要把他绑到您面前有些难度啊!”
奥列格:“福地樱痴是谁?”
“天人五衰的首领!”
“原来不是费季卡?”
“哎呀,因为他手上有「书页」,陀思才拉着我去「兼职」的,而我已经辞职不干了,就在五分钟前,我单方面开除了我的老板!”
听到福地樱痴手中有书页这件事后,莎士比亚和托尔斯泰对视一眼。
奥列格没问「书页」是什么,也没问为什么你俩因为书页就跑去搞出一大堆的破事。
“你打不过他?”
果戈里吐吐舌头:“「远东的英雄」嘛,他可是声称会以自己的方式消灭世间「罪恶」的源头呀,我只是冒名的钦差大臣,打不过他也是很正常的嘛。”
“好巧。”奥列格冷漠说,“他是会消灭罪恶源头的「远东的英雄」,而古拉格是什么?”
季阿娜小声开口:“是罪孽的集合,是远东的坟墓。”
“听起来我就会和他合不来。”奥列格看向莎士比亚和托尔斯泰,那句「合不来」仔细听听就能听出浓郁到散不开的厌恶。
奥列格很少表现出这样的厌恶,上一次还是对着前任监狱长吧。
“我能再相信你们一次吗?”他问面前的两位老者,语言轻飘飘的,“还是说我需要去向律贼们寻求帮助,如你们所见,我只是一个怒不可遏的普通人,能做到的事实在是太少了。总不可能让我再一次开启「古拉格群岛」?”
两人愣了愣,倏地反映了过来。
「古拉格群岛」是和奥列格绑定的监狱,在战争结束之后,曾经几度向外蔓延,是奥列格的消失带走了即将爆发的灾难。
而他现在再度出现了,「古拉格群岛」呢?
那所监狱当然依旧存在,被束缚在奥列格这具年轻的身体中,听他的意思,他随时可以再度打开监狱的大门。
而在那片摒弃了「国度」概念的冻土之上,不管是否合理,监狱长都是唯一的权威。
莎士比亚大致明白了托尔斯泰在之前的心情,怎么也不愿意提及那个人,现在他也心怀同样的心情,怎么也不想提及那所充斥着荒芜和死亡的地方。
他只是苦笑:“请不要这样说。不答应你的话,你手底下的律贼都会开始发狂吧,没人想看到那样的局面。”
“你可以用更有人情味的措辞,而且比起他们的心里状态,不瞒你说,我才是更容易发狂的那个。”
莎士比亚和托尔斯泰只能答应下来,他们承诺会让人去「请」来被奥列格写在请函上的人。
“不过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你会想要「会谈」。”托尔斯泰说,“让你的律贼在暗中处理好一切,即使他们做不到,你和你的……也能做到,而且你已经出现了,费奥多尔应该也不会再继续搞那么多事情。”
奥列格挑眉,似乎对这样的问题感到惊讶:“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是来解决问题的?”
“……”
“我说过了,我现在很火大。但是我对我的律贼说过,我会聆听他们所有的呼喊,我宽恕。所以季阿娜也好,果戈里也好……古拉格的所有事情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要指望一个没办法对着他们发火的人做什么呢?”
托尔斯泰静静注视着古拉格的主人。
年轻的绿眸少年悲悯又专横,毫无疑问,他在漠视你的愚昧。
他看见了,他宽恕,他将拯救——可那仅限于律贼。
【他们没有归宿,我就是家;他们找不到前路,我就是大地;他们的信仰永远能被回应,那是不被人重视的,留给罪人最后的尊重了。】
而现在,首先,他要宣泄自己的孩子被驱使走向不归路的那腔怒火,用他最擅长的方式。
果戈里偷偷说:“我觉得陀思也算是罪魁祸首的一员,他比我可坏多了,得揪出来制裁一下。是吧,季阿娜?”
季阿娜罕见地没有和果戈里呛声,也点头:“他比你疯癫一点。”
“费季卡?他不是还在默尔索吗?”奥列格头也不转,冷声道,“他喜欢监狱,那就让他好好待在监狱。呆到他,或是我,心平气和为止。”
第166章
切换到奥列格笔名之前,松本清张做足了功课。